这一次阿宽没有隐瞒，将他们之间的过往全都说了出来。

三个月前，他如往常一样进山割蜜，回家路上遇到一少女被一群野狗追赶，便救下了她，见其衣衫褴褛就将自己的外套脱了给她，一路护送她出山。

嗯，一个很俗套的英雄救美的故事，对方的漏洞太多，林皎无力吐槽，更离谱的是阿宽竟深信不疑。

“然后就你侬我侬，以身相许？”

阿宽耳朵通红地小声反驳道：“没有以身相许，小郁她天真单纯不懂这些的。”

“所以是你一见钟情。”

“我们我们就是比较聊得来。”他说完之后更是脸色涨红。

林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阿宽，不行，她得好好问问小灰灰，什么妖怪这么会迷人心智。

“那之后你们还有来往吗？”掉链子的有阿宽一个就够了，自己必须得把这妖怪抓出来。

“没有，我知道那些东西是她送的，可是她怕见我，我根本找不到她，所以就花大钱发布了任务。对不起，我之前一直对你有所隐瞒是因为怕你伤害到她，只想着能找到她就将你打发走。所以，你能答应我不要伤害她吗？”

林皎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可能馋的是她的身子，她馋的是你的命。”但她还是答应了阿宽，不过前提是这个小郁没有害人之心。

两人约好由林皎将这个小郁抓来，让她当着两人的面说清楚她的目的。当然阿宽的那句“别把她吓着了”林皎只当没听见。

这天早上，‘小郁’如往常一样来给阿宽送东西，只不过这次是以小男孩的样子。‘小郁’见到林皎便知道自己身份已经暴露，抛下东西就要跑。林皎抬手就用蜘蛛丝将他（她）绑住，一路拖着去找阿宽。

“求求你，放了我吧，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要杀要剐都随你，只求你别带我去见他。”

这儿会‘小郁’已经变成少年模样，跪在地上眼角泛红留下清泪，甚至要弯腰给林皎磕头。

“如果你是因为怕让他知道你是个妖怪而求我放了你，那大可不必。他早就知道了，你下跪也好磕头也好，我是不可能放了你的，还是省省力气吧。”

林皎只是静静地看着‘小郁’，直至他（她）最后无言流泪不再挣扎就继续拖行。

阿宽一早就在这里等着，反复排练着见到‘小郁’的第一句话，内心既兴奋又担忧，不住地踱步。

“你回来了，这……小郁呢？”他远远地看见林皎就迎了上去，结果只见林皎拖着一满脸泪痕的男人，身上还穿着自己送给‘小郁’的衣服，却不见她本人。

“小郁呢？没找到吗？”阿宽激动地拉着林皎的手臂。

“喏，带来了。”说完就将蛛丝绳另一头甩给阿宽，自己则到一旁坐下。

“你是小郁，是男子？”阿宽想看清他（她）的正脸，但‘小郁’低着头不敢面对他。

“是我说还是你自己说？”林皎出声打断道。

“阿宽，我就是‘小郁’，是生长在这儿的树妖，产下的果实会幻化成人，你遇见的小郁，也是果实幻化的。”他（她）虽内心忐忑也还是说了出来，因为想和他站在一起，所以要赌一把。

“所以你一直在骗我，初见骗我救你，我可以装做不知道，现在竟然连身份都在骗我，小郁是不是再也不会出现了！”阿宽双眼通红地吼出声。

‘小郁’看见他痛心地嘶吼，将头埋的更低之后便再也没有开口，直至天色昏暗，太阳落山，在两人眼前化为乌有了。

阿宽用手撑着头，不敢看他（她）消失的方向，仍在哽咽着，片片水渍在墨蓝色的新衣上晕染开。

林皎没有去打扰他，有些事还得他自己想明白。

之后几天他如往常一样上山看蜂箱，下山了就忙活着做饭。只是饭菜里再也没有新鲜的鱼和野鸡蛋。

林皎的任务完成了，而且阿宽的生活也回到了正轨，自己也该回去了。

但还没和阿宽道别完就被他打断。

“我知道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能再留一段时间吗？”

“你是想找他(她）吗？”

“是，我知道这要求很无理，但我也只能求你了，求你再帮帮我。”说着就要给林皎跪下，林皎赶紧把他扶住了，怎么一个两个都爱下跪啊。

见林皎久久没有回复，他心急道：“你需要什么，只要我有，我都给你！”

“真的吗？”听到了她的回复，他更加急迫：“真的，什么都可以。”

“好，那得给我个五星好评哦！”

“嗯？好好，那你是答应了！”阿宽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到林皎脸上的笑容才放下心来。

“希望他们有个好结局。”之前一声不吭的小灰灰突然出声，吓得林皎差点忘记挥翅膀摔下高空。

“是啊，本以为是挖心剖肝的血色之恋，没想到是一人一妖搞纯爱。不过这女树能找到吗，这已经飞了第三圈，还没看见什么奇怪的树。”

“女树是比较神秘的妖怪，很少有人见到它本体，就连它们果实的记载都很少。”小灰灰坐在林皎的肩头叹着气：要让他们早日重聚啊。

林皎飞第四圈后还是一无所获，只能去当初跟踪‘小郁’的山谷里碰碰运气了。

——

“小郁，我已经想明白了，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我都喜欢你。喜欢你口中的世界，喜欢你送的礼物，喜欢你的一切。”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四周无风，甚至都听不到鸟叫虫鸣，但阿宽仍没有放弃。

“小郁，对不起，我知道你在听，我不应该吼你，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小郁，对不起！”

这一次从山谷的山洞中幻化走出了一位中年女子，阿宽凑上前去想要拉‘小郁’的手，却被躲开了。

“等你见了我的本体还能接受再说吧。”说完就转身往洞内走去。

一开始的洞口还比较宽阔，再往里走就只供一个人通过，最后侧着身子走过就看到另一边的山谷。

山谷内气候宜人，不见动物，只见枝叶繁茂，落英缤纷的花朵树木。

而山谷的中心区域就只有一棵树，那就是女树了。

女树不过几米高，但是树上硕果累累，所有呃果实都是红色的，只有在果实快要成熟诞生出‘人’的时候才会变成绿色。

独特的是果实的外表就像是一个婴儿蜷缩在母亲子宫里的姿势，不时还会从中传出婴儿的啼哭。

“每次太阳升起都会有一个果实成熟，落地成人，从幼年到老年，太阳落下后便会死亡，周而复始。所以说‘小郁’是我，这里每个都是我，但是‘小郁’已经不在了。”

女树没有留时间给阿宽思考，接着说道：“你说喜欢我，看完之后你还喜欢吗？”

“我能分得清，我喜欢小郁是因为她的内在，你是‘小郁’，你说这里每个都是你，那对我来说这里每个都是‘小郁’。”

听到阿宽的保证，女树（中年女子的形象）不再矜持扑到阿宽的怀里，阿宽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俩人在树下紧紧相拥。

树叶窸窣作响，风中传来了婴儿银铃般的笑声。

林皎趁着两人在讨论到给未成熟的果实起名字的时候去谷内四处逛了逛，这里的环境样貌在外面可这见不到，说不定会有什么奇珍异宝，可要抓紧时间赚钱啊。

“呜呜呜，太好了，他们终于在一起了。诶？皎皎，你怎么这么淡定。”

“没有，我虽不懂，也为他们开心。人妖相恋本就不易，更何况‘小郁’情况特殊，互诉爱意是相恋中最简单的一环吧，只是现在走到一起了，能一直走下去吗？”

“说的也是，两人连相见都很不容易。”本来还感动的小灰灰听到这席话也平静了下来。

“至少他们现在看起来很幸福。”林皎回望正巧看见阿宽搀扶着‘小郁’。

“现在我来照顾你，等我老了，就换你来照顾我，傍晚我们就一起去看夕阳。”

“嗯，我们一起看夕阳。”

……

这谷中的植物确实独特，有的小灰灰都不认识，小灰灰表现得比她还兴奋，爬上爬下，仔仔细细研究。

“哇，这棵外表像是芦苇，但是却能开出花朵，气味刺鼻，像是离地草杂交出来的。”小灰灰激动地向林皎介绍自己的发现。

“还有这棵，形似香蒲，白天缩入地中只留一叶和一点红，晚上再从地下钻出来，连生长习性都和怀梦草一样。尤其是这地面上的红色果实，只有怀梦草才有……这……这就是怀梦草！”

小灰灰盯着它又确认了一遍：“皎皎，我们发财了，这个就是怀梦草，传说中的异草，有市无价的！”

‘无价’两个字刺激到了林皎，她景色也不看了，蹲下来就开始动手。

“挖，这必须带走。”

怀梦草有部分缩入地中，一不小心就会将根部挖断，断根的怀梦草就会丧失使人梦到思念之人的能力。

但这些对于触发了关键词的林皎都不是问题，她甚至挖了个深坑只为将怀梦草整根拔起。

怕阿宽受伤，特意安排的野狗而不是虎豹。

女树，别太爱了。

和一树的‘小郁’谈恋爱。

阿宽，又幸福了。

写完发现这章好癫Σ(?д?lll)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