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梓松了一口气，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上弦，见识到真正鬼与人之间的较量。
她也算理解为什么实弥会说她还差得远了。
如果不是这抹阳光，如果没有牺牲玉镯，别说她，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只有被杀死的份。
这种鬼速度太快了，能力太强了，砍断的手臂说复原就复原，强大的法术说放就放。
简直太没天理了，唉，玉镯碎了，回家估计要挨骂。
但转念一想，自己好歹是救了别人一命，陶梓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到时候跟家人说说好话，想必应该也没事。
“没关系，没关系。”
她兴奋地抱住悠太，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在她看来所有人都活下来了就是这场战争的胜利。
“没关系啥啊，”悠太也不懂这孩子高兴个啥，只是下意识的好举着双手随她折腾。
突然，站在面前的悠太愣住了，温热的血液猛喷了陶梓一脸。
“啊嘞？”陶梓不自觉的闭了一下眼睛。
“悠太！！！”身后的实弥和蝴蝶忍惊呼出声。
陶梓嘴边的欢呼声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越来惊恐的表情和越来越震惊的瞳孔。
只见悠太嘴角溢出一抹鲜血，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倒，而他的胸口被鲜血迅速染红。
“快……逃！”悠太伸手推搡着陶梓，指尖却没有任何力气。
陶梓抱着他跌落在地，鲜血染红了她整个身子。
“怎么可能！”
凶手显现出身影，陶梓盯着他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如湖水般的眼眸满是不可置信。
“陶千鹤？”陶梓直接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实弥和蝴蝶忍是迅速发起进攻，两人也听到了陶梓的话，表情微愣，但攻势依旧凶猛。
陶千鹤淡淡地撇了一眼两人，微侧的身体，眼中闪过一抹残忍而狡黠的光芒。
他退步错手，虚步一记勾拳，破空的一击瞬息而出，周围瞬间弥漫出肃杀的气息。
本就浑身是伤的实弥哪承受得住这一攻势，忙横刀在胸口格挡，拳头是挡住了。
还未喘息，强大的气流瞬间从拳侧爆炸而出，冲击将他整张脸吹了个变形，日轮刀从正中间断裂，刀刃崩成两节划破他两侧脸颊。
拳头穿透刀刃正中击打在他胸口，五脏六腑气血一滞，鲜血奔涌而出，实弥直接飞了出去。
接着又是一记退步，转身撤手、提膝屈肘。
“嘭！”重重地一记顶心肘击打在蝴蝶忍身上。
忍下腰躲避，攻击被她用双手格挡住，手腕灵活转动，对着他的脖子由下至上挥动日轮刀。
刃光划过，却被对方后退数步躲开。
“啊！！”陶梓也看出了她想逼退陶千鹤的想法，顾不得太多，她挥着拳头朝自家亲哥哥发起进攻。
令人惊讶的是，陶梓慌乱下使出的招式居然能逼得对方后退数步。
陶千鹤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家妹妹：“你在干嘛？”
蝴蝶忍见状赶紧行动，她本就意不在攻击，她的目标是受了重伤的悠太。
倒地的悠太已经奄奄一息，伤口的鲜血蔓延而出，润湿了他身下一大片土地。
他强行地用呼吸法延长伤口血流的速度，却仍是徒劳。
“桃子，救桃子……”他手紧紧抓着蝴蝶忍想要说什么，眼底承满了痛苦和不甘。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在一脸嫌弃跟陶梓玩耍。
他一手毫不费力得钳住陶梓的拳头，嗤笑道：“陶梓，你是猴子请来的救兵么？”
他指尖微微用力，陶梓的胳膊瞬间脱臼，直接浑身直接脱力跪倒在地：“痛啊！”
陶千鹤伸手扶住她，将她黏在脸上的头发别至耳后，露出一双跟自己同款的深邃湖蓝眼眸。
他看了一眼陶梓的手腕，低垂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微笑：“你的玉镯为了别人碎了？”
陶梓的心里哪还有玉镯，“哥，你杀人了，你知道么？你杀人了。”
陶千鹤歪头一笑，露出一抹然后呢——的表情。
他伸舌尖轻舐了一口掌上残留的血迹，诡异的动作，透露出满满令人不寒而栗的惊悚感：“妹妹说笑了，我不光杀人了，我还吃人了。”
“哥！”陶梓难以置信，“你……你为什么？”
她怎么也无法相信，她苦苦寻找担忧不已的亲哥哥居然以这样一种方式登场。
“你猜我来这里多久了？”陶千鹤吮吸着手指，脱出一口流利的家乡话，略带湘味的塑料话却并没有让陶梓觉得有多亲切。
“不管你来多久，你都不应该杀人。”陶梓单手揪住他的衣领，言语中是满满的不理解：“你杀了悠太？回家后你会被关进地下室的。”
“地下室？”一米八的陶千鹤弯腰，任由妹妹扯着自己的衣领，哈哈大笑道：“好令人怀念的名字。”
“哦~我知道了，”陶千鹤调皮地锤了一下手掌，一脸恍然大悟：“我的妹妹不会是刚醒过来吧。”
他抠了抠自己的头发，猩红的指尖挠着着太阳穴，“这难怪你说会说出这种令人啼笑皆非的话。”
“你知道哥哥醒了多久么？”陶千鹤问着问题又自顾自的回答：“很久很久！”
陶梓：“……”
“哥哥等了这么久，你为了一个陌生人这样凶我，你是不是喜欢他？”陶千鹤丝毫不在意身后升起的阳光，他看了眼远处靠在蝴蝶忍怀里奄奄一息的悠太嫌弃道：“这样的废物可配不上你。”
陶梓越听越混难，她的脑海中的思绪如同被狂风吹散的落叶，四处飘散。
“妹妹！跟哥哥走吧，”陶千鹤缓缓地伸手，收拢，似乎要将她圈起来，言语中全是依恋：“跟哥哥走，陶梓。”
“以后哥哥保护你，哥哥会让你在这个世界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哥哥会像原来那样照顾你，保护你，让你享尽荣华富贵。”
“哥！”陶梓眼泪哗哗，内心开始产生动摇。
这是自己的哥哥，血脉相连的哥哥。
实弥虽然听不懂他的话，但从他的表情和动作中能看出他不怀好意，也看出陶梓的动摇。
“桃子！”他喘息着控制着体内乱窜的气息，撑着断刀再次爬起来，仿佛是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愤怒的情绪让他双眼赤红：“不要听他的，变成鬼的人不可信？”
陶梓猛地清醒，直接用力将他推开。
实弥的攻击也随之而来，一刀切在两人的中间。
他将人格开，挥出的攻击迅猛而准确，仿佛经过无数次的演练和打磨。刀刃所过之处，空气都被切割开来，发出刺耳的呼啸声。
“阿啦！”陶千鹤便格挡便后退，“你这么激动干什么，莫非你也喜欢我妹妹？不行不行，你还远远不够格，千万不要做送死的事喔。”
他后退的步伐即将要触摸到阳光，一道寒冰从远处蔓延而来，狠狠地逼退了实弥。
“千鹤~酱，该回家睡觉咯~”
童磨安静地斜靠在角落的阴影里，仿佛是在欣赏一场有趣的电影，他的脸上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眼神热烈地落在陶千鹤身上。
陶千鹤就这么站在阴影的边界，只要他向后跨出一步，光就会落在他的后背上，
“可我的妹妹不愿意跟我走耶，好伤心喔，嘤嘤嘤，我要哭了。”陶千鹤捂着脸发出呜呜地哭泣声，水样的液体从指缝间滴落。
童磨轻笑一声：“别玩了，千鹤。”
“哈哈哈哈哈哈。”
“锵锵锵~骗你的。”
捂眼的手松开，正对着陶梓的那双眼睛里根本没有泪水的痕迹。
他在笑，那笑容里充满了乖张和恶劣，“哈，差一点，就差一点，妹妹……真的太好骗了，下次……下次。”
“啰嗦！”童磨身影动了，手一挥，满天的冰雪绽开。
陶千鹤的身影就这样凭空消散，徒留下满地狼藉。
一团燥乱的四周里满是冰雪覆盖后的痕迹，悠太就在不远处，升起的朝阳从远处的建筑间洒落，直直的照在鲜血染红的地上。
忍将他搂进在怀里，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胸口，自己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微张开的嘴里吐出是断断续续的哽咽。
“悠太，”陶梓转身看着他，缓缓靠近，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悠太偏头看向她，气息微弱，“桃子……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我…我…你，”陶梓眼眶润湿，“对不起。”
“这不能怪你。”悠太喘息着，胸脯剧烈起伏，嘴里的语句不成腔调，“他是你哥哥嘛，你还不懂什么叫鬼。”
“桃子，切记，鬼是非常阴险狡诈的生活，他们都是生活在黑暗里扭曲的家伙，不可信知道么？”
“不要害怕，不要迷茫，”他咳嗽一声，大口大口的鲜血喷出，“桃子，你迟早会明白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别说了，求你，”陶梓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满身是血的躯体让她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你呼吸一下好不好，不是说呼吸可以止血么？药呢？止血药呢？”
蝴蝶忍微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无力面对的上弦（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