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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重逢是你的谎言【酸甜】 > 第5章 贺遇

第5章 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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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野举起一只手指在唇边示意严慕云噤声,继续竖起耳朵听着门后女孩的言说。

“更何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我爹安的什么心思。到了婚配的年纪我就得嫁人了吗?我就没有自己的追求和想法了吗?”

“在你们看来,一个毫不知底细的人都能做我的夫婿了……呵呵……”

“你们不让我在家里舞枪弄剑就算了,现在连我的交友婚嫁都要干涉了吗?”

茶杯被她抓起狠狠摔在门上,瓷器碎裂的声音喇得人胸口一疼。

“我告诉你,让那什么高手滚出去,别来烦我!我是死都不会嫁的!”

沉寂了几秒,黑衣男子从里面打开了门。他面色铁青地斜睨严慕云一眼,而后微微躬身道:“劳烦二位走这一遭了,小人现在叫人送你们出府。”

随即男子的头微微一偏,严慕云身旁几个小厮便颇有眼力见地开始给他松绑。

严慕云正乐得不用再费一番口舌以解这从天而降的婚约之苦,却见身旁的林安野反倒是一脸阴云密布,径直绕开黑衣男子往里面大步走去。

“小姐,佳曲易得,知音难觅!在下刚刚在门外不巧听了几耳,虽知失礼,却实在不能不进来同你道一道衷肠。”

林安野拱手行了一礼,眉飞色舞道,“小姐寥寥几句,却是所言不虚。在下也觉得,那林小姐简直是天上皎月、海中明珠,我想她生来就是该鲜衣怒马、战羽凭风的!”

女孩先是一愣,听了林安野这话,怒气冲冲的脸登时笑开:“公子,难不成你也倾慕林小姐吗?”

林安野微笑着走近几步:“当然,这辈子我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同她饮一番酒,听她侃侃而谈那些兵书剑术。若是还能与她交几轮手的话,那简直是让我一想起来就能笑出声的事!”

“小女也这么觉得!”女孩咯咯笑起来,快步过来紧紧抓住林安野的小臂:“公子,你是男儿身上规矩少,在外头见识也多,能给我讲讲林小姐还有什么我没听过的新鲜事吗?”

林安野闻言一滞,而后目光变得更加温柔。她顺势坐到椅子上,把自己练武时的事、研读兵书时的事挑了些有趣的一件一件讲给女孩听。女孩托着下巴一个字也不想漏掉,一会儿跟着愁容满面,一会儿又不停地鼓掌称赞。

严慕云远远地站在一旁,不愿打扰了二人的畅谈。

九岁那年的一个春日午后,他和林安野曾一同躺在绿意初显的小山坡上聊起伴读先生给他们留的课业。

他记得自己那时说,“作一句关于英雄的诗?那还不简单。要我说,真正的英雄便是应该‘立马横枪扫烽烟,一骑红尘战敌前。’”

林安野一听就嘻嘻笑了:“我就知道我爹爹是你最崇拜的人!”

他被点出心声一时不服道:“是又如何?难不成你不这样觉得吗?”

彼时微风和煦、暖意融融,林安野额边的几丝鬓发纷乱着擦过她红润洁白的脖颈,面颊上细细的绒毛在阳光下闪着莹润的光泽。

她沉吟片刻,伸出手轻轻拂上身旁一株新冒头的草叶:

“要我说的话,英雄应当是……”

“手握长剑思太平,盔下泪滴静无声。”

他便知道,林安野出身于将门,却从未沾染崇战的狠戾之气。恰恰相反,她的心中,是更为难得的仁善与大爱。

外敌入侵,不得不以兵戈自保。但没有战功荣耀在身又如何?如果能民生康泰、天下太平,那她宁愿猎犬不惊、马放南山。

这次万不得已的造反之役,势必会带来不可避免的无辜伤亡。

他知道,自己一别三年,林安野一定对他设起了心防。他如今的立场也已不同往日,失去了再与林安野交心的资格。

可一直以来,他也实在担心,被稀里糊涂推到这种进退维谷之境的林安野,会强行扭转自己的本心、逼迫自己杀伐果断、慈悲不再。

而他看着林安野讲故事时或嗔或笑的样子,终于松了一口气。

所幸,她内心深处那块柔软的地方依旧微微跳动着,从未止息。

听完故事,女孩问起了二人来历,又说要好好地尽地主之谊,请他们用了餐食、还给他们填补了一些盘缠。

再一番说笑交心过后,便到了不得不分别的时候。

看着女孩一脸不舍的神色,林安野沉了沉声,很是郑重地说:

“小姐,如今这世道算不得清明。我们都有太多无可奈何的事,太多想要仰天长问的事。小姐可能觉得伤心、觉得无助,但这不是小姐你的错。”

“在下只想告诉小姐,就像冰总会融、花总能开。在下愿陪着小姐一起,等到雨过天晴、云散月明的那一天。”

“以及,在下觉得你是个非常有勇气有风骨的女子,在在下心里,和林小姐是一样的人。”

“此去一别,怕是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在下就祝你能万事胜意、得偿所愿。”

女孩一时间没有搭话。她定定看着林安野,眼底慢慢泛起了湿润。

“公子,我叫边越寒,若是有缘,我们一定会再相见的。”

“谢谢你说的这些,祝我,也祝你。”

林安野点点头,微微笑了,“在下贺遇。姑娘再见。”

**

出了边府,天边已是一片绛色笼罩。厚重的云雾盘踞在天空,夕阳从空隙中迸射出霞彩,仿若海中的游鱼翻滚着鳞光。

顾及着土匪流氓,两人转走了官路。虽然平坦安生是不错,但也确实绕了不少远。等他们进了芦城城门的时候,满大街的灯火都已经差不多全熄了。

严慕云眼尖,远远看到只剩一家客栈还开着铺子,门口的小二正准备安门板。他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换来对方一顿嫌弃的上下打量。

“打扰打扰,要两间客房。”严慕云露出一副友好的笑容。

小二打量了一眼他的着装,态度微微缓和了些,只别开头道,“空房都住满了,公子请去别处吧。”说着最后一块板就要合上。

“诶这……”严慕云赶忙伸手扶住那木板,又扬了扬嘴角,“您看这天也不早了,我们弟兄二人又千里迢迢才来到芦城,总得有个下榻的地方不是?”

他摸出几块银钱塞到小二手里,笑容不改,“就麻烦您帮衬着点了。”

小二眼神一瞟,即把银钱往胸口一揣,扭头堆起一脸笑容,“看我这记性,忘了我们还有一间阁楼没人住呢。空间是小了点儿,不过您二位是亲生手足,现在黑天了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应该没关系的吧?”

严慕云看到小二变了反应本是喜不自胜,听了这话又一时愣在了原地。

这小二说的确实在理,可他和林安野毕竟……

“没关系,我们要了。”林安野走上来开了口,又回头对严慕云小声低语道,“当下养足精神接着赶路才是正经事,严公子不必太过在意繁文缛节。”

闻言,严慕云轻轻挑眉,同样低声回复,“林小姐果然好气魄。”

二人即刻进了客栈。

小二放好门板,熟练地取了钥匙拎着茶壶便吆喝他们跟着往楼上走。

楼板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尤为刺耳。

依稀听到楼层里有已经入睡的客人在不耐烦地哼唧抱怨,墙上的蜡烛偶尔滴下蜡油,烛焰被漏进的秋风吹得哆哆嗦嗦,照得人的影子也像怪兽似的张牙舞爪。

二人不自觉放轻了脚步。

不知爬了多久的楼梯,小二终于停了下来。房门被他咯啦一声推开,里头陈设在微弱月光的映照下只显得尤为模糊、看不真切。

他点了蜡,满上水,把茶壶往地上一搁,留下句“舟车劳顿客官好好休息”就转身出了门。

脚步声渐渐远去,两人走进房里,发现这个空间比他们想象的要逼仄得多。

白花花的床单铺在房里仅有的一张小床上,竹制的小几上孤零零地置了个茶杯和锈迹斑斑的烛台,除此之外便什么家具都没有了。

严慕云往四周环顾了一番,拍了拍横在自己面前的梁木,“赶了这么远的路,恐怕要找些食物充饥才行。林小姐先休息,在下出去逛一逛。”

闻言,林安野不禁心头一暖。她自然知道他还是担心自己介怀与他共处一室,可她一时间想要承了他这一番美意,又不愿让他一人在外凑合安眠。

于是她开口道,“严公子确实考虑周全。只是天色已晚,公子随意找找即可,夜里寒气逼人,还是要回房中就寝才是。”

严慕云深深看她一眼,随即点头离去。

林安野浅浅饮了几口茶水,而后便和衣躺下,又掏出城防图来勾勒了几笔。

风越吹越大,呼啦呼啦拍着窗子。初到异地的警惕抵不过奔波一天的疲乏,等林安野再睁开眼睛,外头已透进熹微的晨光了。

忽然,天花板角落传来瓦片碎裂的声音,很轻,但也很突兀。

有人在盯着她?

林安野腾地一下从床上翻起来,打开窗户往外看。

清晨的大街空空荡荡,阳光撒了满地,空气中的飞尘很惬意地飘来飘去,仿佛在告诉她刚才她的兵荒马乱都是幻觉。

心脏在胸腔里咚咚跳着,林安野紧皱着眉,缓缓合上窗扇。

吱呀——吱呀——

楼板此时又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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