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到深夜,见陈眠和严总站起,江钦也连忙起身。
“陈秘书,好酒量。”
陈眠笑而不语,周身气质沉静,丝毫不见醉意。
严总两腮通红,说话也有些不利索,被孙秘书扶着与陈眠告别,临走前深深看了江钦一眼,黏腻的眼神让人觉得不适。
秀气的眉轻拧,江钦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到了梁迟身侧,嗅到熟悉的气息,往下撇的唇角一点一点恢复上扬的弧度。
“钦钦,你跟梁迟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送走严总两人,陈眠捏着额角,呼吸忍不住加重。
他也是人,喝了那么多酒,怎么可能一点都没醉。
“好,陈老师再见。”
“嗯。”
这里离他们的酒店没多远,完全可以步行回去。
两人心照不宣地走在街道上,路灯昏黄,偶有几只蚊虫飞过。
江钦抿着唇,犹豫着要不要主动开口,试探梁迟是否还生他的气。
“学长。”鼓起勇气喊梁迟,江钦心跳无意识地加快,一秒两秒三秒,没等到梁迟的应声,眉头皱在一起。
梁迟还在生气QAQ
好叭,那些话确实很过分。
他发呆的间隙,梁迟已经走远了,不仅没有搭理他,还加快了步子。
江钦站在原地,街道上空无一人,梁迟的背影越来越远,他心里惊起一阵恐惧,好像被抛下的小动物,低着头快步追上去。
江钦也不说话了,卷翘的眼睫低垂,配合着梁迟的步调,小跑着往前,又委屈又可怜。
梁迟的眼神暗了又暗,极黑的瞳仁盯着远处没有实处的空气,过了片刻,突然停步。
江钦正疑惑怎么突然停下,下一刻肩膀上埋进一颗黑发的头。
!
时间过去许久,梁迟俯下身,额头靠在他的肩上一动未动。
!!!
江钦丝毫不敢动弹,方才的委屈一扫而尽,只剩下迷茫无措。
梁迟似乎很累,呼吸声低沉压抑,浓密的黑发被风吹起,露出英挺的眉。
不知过了多久,江钦小声地喊了句:“梁迟。”
“嗯。”回应很快,声音带着沙哑。
“你怎么了?”
梁迟深吸一口气,似乎汲取完了能量,黑眸泛着散漫的光,垂着望向江钦。
“头有点疼。”他说。
江钦讶然:“是因为喝酒的缘故吗?”
梁迟:“嗯。”
“醉了。”梁迟面不红心不跳地道。
原来梁迟也不能喝酒。
他是因为醉了才会不理自己。
这个认知让江钦顿时软了下来,像是充满气的球被一只手指轻轻戳了戳。
“要坐一会儿吗?”江钦没有照顾喝醉的人的经验,余光看到一旁的长凳,就脱口而出道。
“好。”
梁迟的声音比以往更低沉,裹着浓稠的夜色,没有边际。
四周寂静,路上没什么人,江钦坐在长凳的一边,手端端正正地放在膝盖。
回想起之前梁迟是怎么照顾喝醉的自己,
“要背还是抱?”
“背!”
停——
江钦深吸一口气,急刹住乱飞的思绪。
跟他不同,即使是喝醉后,梁迟也安安静静的,袖子挽到小臂,紧实的肌肉搭在腿上,像一尊沉肃的雕像。
江钦捂住眼睛,耳尖悄悄攀上绯色。
听到一声轻叹,透过指缝看到梁迟捏着额角,冷淡的面色露出一道缝隙,似乎是不舒服到了极点。
“头很疼吗?”江钦急切地问道。
“还好。”
嘴硬。
江钦咬着唇,丝毫不相信梁迟的回答,被画板砸了都面不改色的人,现在是该有多疼啊。
“你要靠一会儿吗?”
江钦把肩膀对着梁迟,脖颈像是柔软的细柳,冷白的皮肤似乎冒光。
“谢谢。”
梁迟说,然后毫不客气地靠在江钦身上,他控制着力度,手撑在江钦的两侧,好像把江钦笼在怀里。
路旁响起沙沙的响声,拿着扫把的环卫工人停在半路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
“现在的小情侣。”
江钦脸一红:不是!大爷你误会了!
大爷摇摇头又感叹一句,非常识趣地离开了,准备过会儿再清理凳子边掉落的叶子。
怀里的人不安分地乱动,两只手在空中挥舞,梁迟啧了声,扣住江钦的胳膊放在腿上。
“别动。”
“...哦。”江钦立刻就不动了。
梁迟垂眸看到江钦红的要滴血的耳尖,抬起手触到那处,指腹轻轻地摩挲。
“红了。”他说。
说完后,更红了。
江钦的眼睫轻轻颤抖,像是翩跹起飞的蝴蝶,被梁迟扣在怀里,纵然心里炸开许多紧张,身体还维持着一动不动,乖巧的模样好像可以纵容所有作乱。
“钦钦。”梁迟眼睛一暗,目光落在江钦白花花的脖颈。
“嗯?”
“你之前咬了我一口。”
梁迟突然提起他喝醉酒的那晚,似乎要跟他算旧账,江钦心跳的可怕,闻言有些结巴的答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梁迟很好脾气地回答:“没关系。”
江钦舒了口气,以为这件事情过去了,然后就听到一声礼貌的询问。
“可以让我咬回来吗?”
江钦:?
他仰起脸,对上男人的黑眸,像是沉寂的海,深邃肃冷,暗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可以吗?钦钦。”
又是这个称呼,江钦被烫到般低下头,小声道:“可以。”
说是咬,却一点没感到疼,反倒有些痒,又湿又热,像是——舔。
刚产生这个认知,江钦猛地闭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句:
“抖什么?”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一直在颤抖,大抵是因为紧张,或是别的什么。梁迟一直问他为什么抖,像是探究欲很强的求知者,非要弄清他颤抖的原因。
梁迟这个坏东西。
江钦欲哭无泪,破罐子破摔地回答:
“我控制不住。”
话落,梁迟笑了声,鼻腔发出一声很轻的气音。
“那我轻点?”
江钦这才满意,嘴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又轻又软:“嗯。”
梁迟又埋下头,唇轻轻碰了碰江钦皮肤下的脉搏,指腹揉着他的肩颈。
他看出因为宋燃的那晚的番话,江钦这两天待自己十分小心翼翼,他肯定觉得自己生气了。
梁迟无声地勾起唇角,眼睛一派清明,完全不见一丝朦胧之意。
他从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借着江钦待他的愧疚,为非作歹了一整晚。
-
晨起,江钦穿了一件淡蓝色衬衫,洗漱完后下楼跟陈眠汇合。
走到楼梯拐角,角落的人嗖地一下站起来。
“江钦!”
江钦一惊,望向角落的人:!
目光下移落在他手指夹着的还正在燃烧的烟头,忍不住咳嗽两声。
宋燃撩起额发,低声骂了句,连忙把烟掐灭扔到垃圾桶里。
“你怎么在这里?”江钦问。
宋燃正想回答,看到江钦脖子上一点红,眯起眼睛向前一步。
宋燃面色一变,张扬的眉横起,指着江钦的脖子:“你脖子上是什么?!”
江钦一愣:“脖子?”偏过头往脖子上望去,看到一小块粉红的印。
应该是昨晚梁迟留下的。
!
明明没感觉疼,怎么会留印子!!
他欲盖弥彰地挡住红印,撒谎道:“应该是被蚊子咬了。”
在娱乐圈见了太多风雨,宋燃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吻痕,难言的嫉妒密密麻麻地泛开。
“是谁?谢南驭,裴矜礼,还是哪个我不知道的狗东西?!”
江钦皱眉,听宋燃絮絮叨叨地说:“是谢南驭吧,看来我昨天没看错,停在楼下的车就是谢南驭这个狗的。”
好吵。
“好啊,谢南驭这个老禽兽,还说只是哥哥,简直不要face,早说这个虚伪的人!”
另一旁,谢南驭从陈眠房间出来,刚拐进楼梯,听到这番话,停在原地:?
眉头拧成死结,他出现在两人面前,看到方才骂他的人,语气阴冷:“宋燃?”
对谢南驭的出现丝毫不惊讶,宋燃冷笑:“巧啊,谢南驭。”
别注意到我,别注意到我,别注意.....
还没在心里默念完,就被点名的江钦抬起头,勉强地微笑:“南驭哥,你怎么来啦?”
谢南驭的态度三百六十度转变,声音变得温和:“来看看你。”
......
江钦内心尖叫:你不要乱说!你明明是来看陈老师的!
宋燃冷哼:“果然如此。”鄙夷地冲谢南驭翻了个白眼,丝毫不畏惧地嘲讽道:“老禽兽。”
虽不明白宋燃那句果然如此含的意思,但不影响谢南驭嘲讽回去:“宋演员不遑多让。”
“你——”宋燃果然瞬间炸毛。
宋燃在唱歌舞台方面百无挑剔,但在演戏方面完全没有天赋。之前程越给他接了一个古装剧的客串,因为生硬装叉的演技被群嘲到热搜第一,好长一段时间“演技”都是宋燃的禁忌词,此后程越也再没给他接过剧本。
宋燃气的久久说不出话,只是用那双狭长凌厉的凤眼瞪着谢南驭。
谢南驭轻飘飘地瞥了眼他,以一副胜利者姿态对江钦说:“钦钦,走。”
正犹豫要不要跟谢南驭一起走,胳膊被宋燃攥住,他像是赌气的孩子,急于用什么扳回一城。
“江钦,我找你有事。”
谢南驭的脸变冷,一眼识破宋燃的小孩子把戏:“有事?呵。钦钦,我们走。”
江钦进退两难,他倒是想走,但宋燃抓着他的胳膊不让他离开。
局势僵持,梁迟突然出现在楼梯口,掀起眼皮扫了一眼江钦被攥住的胳膊,眼底晦暗不明。
“江钦。”
江钦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眼睛一亮,一把甩开宋燃的手,欢脱地跑向梁迟。
宋燃:……
谢南驭:……
量尺:钦钦,可以咬一口吗?
钦钦捂住眼睛:他叫我钦钦...
第26章 第 2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