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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春风未解千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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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冷逸尘没有回来。北方的雪不似南方那般留不住。这样大的雪,这样冷的天,大约要等春天来了才能化掉。

次日,叶岚看着收拾好的书房,很是满意,在这个大大的祁国她为自己营造了一方小小的天地。她亲自将带来的书卷摆放整齐,这将是以后常伴的朋友。

午后,云琴说花园里的红梅开了,叶岚便带着剪刀去了花园。白雪红梅,果然不俗。叶岚也不急着回去,如此风雅,自然要玩赏一番。待冻的手指通红才选了两支剪了回去。

回到清和轩,叫云琴去找个瓷瓶,她则自去了书房。门一打开,只见冷逸尘似主人般,坐于案几前,手里拿着一卷书,是她之前看的《九域志》。

他何时来的,也不告知一声,叶岚有种被冒犯的感觉。此前他不允许她去他的书房,那么她的书房就可以随便进了吗?虽然这书房也是他帮助建的,可也是她的私人之地。叶岚思忖着:要找机会告知他一下才好。

冷逸尘听到开门声抬起头,“你回来了,这书房不错。”

“崇宁王殿下,书房落成,还要多谢你的帮助。但是,烦请殿下,下次来的时先着人通报一声。”叶岚终究还是没忍住,当即撂下脸来,也不等什么时机了,先吐为快。

冷逸尘听了一愣,他未曾想她会因他的来到而不悦。起身说道:“额......是我......失礼了。”虽然嘴上这么说,可他却觉得自己并无为做错什么,只是未提前告知而已。

叶岚未理他,兀自放下红梅修剪起来。云琴来送瓷瓶,见了冷逸尘在,便借口去准备茶点退下了。叶岚将红梅插入瓶内,置于窗户旁,顿为书房填了不少雅致。

“我昨夜未归,是因为雪太大了。因婚礼耽搁的军中之事都已处理完了,我这几日便回府来住。”冷逸尘打破沉默,随口说着自己的计划。

“殿下请自便。”叶岚多少带了些愠怒,语气像房檐下的冰锥一样寒冷尖锐。

显然叶岚对他的行程并不关心,冷逸尘有些尴尬,不知再说些什么。再待下去也无甚意思,便找了个借口道:“我还有些事,先回去了。”

叶岚起身行礼,但未相送。晚饭依旧是厨娘送来,并未说其他。

晚间,清和轩书房内。

“公主今日对崇宁王太无情了些。”云琴一边研磨一边说。

“是他先讳了我的忌。”叶岚于纸上临摹着梅花。

“可是公主,这书房、这王府都是崇宁王殿下的。这几日,我见着殿下待公主不薄。再说,您也未曾向他言明此事。”

“照你所说,便是我的不是了?”叶岚余怒未消,自己人竟也胳膊肘向外拐。

“公主息怒。”云琴忙放下手中的墨,跪下请罪。

“起来吧,你说的不无道理。这王府是他的,可这清和轩是我的,这是我唯一能守住的一方天地了。”叶岚叹了口气,接着说:“来时,我三哥便与我说过,我的一言一行都可能会影响到两国邦交。我虽然平日话不多,但也想说话自由。若套上’谨言慎行‘的枷锁,说句话都要思量半天,不如杀了我来的痛快。”叶岚放下笔,拿起画的线稿,不甚满意,便团成一团扔进炭盆里,纸团瞬间化为一团火。

安如端了些糕点进来。悄声说道:“公主让我查的事,这几日已摸清楚了。这院里的十二个侍女并没有宫里或者其他府里的人,都是军中调拨而来,而且都是外地人。据她们说,她们来王府也就三个月。头一日早晨殿下请去用膳,并不是院中人通报,是厨娘一直等在院外。咱们着实是冤枉殿下了。”

军中调拨而来,怪不得这些人很安静,从未听过那些乱嚼舌根之事。三个月,三个月之前是什么时候呢?叶岚思索了很久,她这短短十几日,犹如世上已千年。三个月前她正待嫁,估计这王府也在准备接亲。这府中人手不足,宫中内务肯定要调配;亦会有人赠婢,或有想攀附、或是为了安插眼线。冷逸尘为什么要从军中调配?难道仅仅是为了她?还是另有筹谋?若是前者,倒真是她小人之心了。若是后者,那么这冷逸尘为何如此戒备?

现在看来,叶岚在梁宫时,她的的母亲和安如,把她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她没有见过后宫中的阴谋手段、波云诡谲。在成王府里,自然是没有这些乱七八糟事。她想不到冷逸尘此举背后花了多少功夫,各方势力又积蓄着多大阴谋。

虽然摸清了轩中情况,叶岚难以放下心结和戒备。“这样说来,这轩中倒也安全些。防人之心不可无。日后还是要小心些。”叶岚看着重画的线稿,依旧不满意,又团了扔进炭盆。心绪不宁,落笔不稳。索性弃了笔,便回主殿去睡了。

她躺在榻上久久未能入睡。她想起与冷逸尘初见那一瞬,确实是心动了一下。几日相处,他也对她颇为照顾,但更像是为了保全她,而未有它意。可她对冷逸尘几乎都每个好脸色,心中虽有不甘,如此这样待人也是不对的。思来想去,叶岚倒觉得今日的确是她不对了。所谓投桃报李,如今她这般任性为之,实为不妥。而且这清和轩终究还在王府之中、终究还要长期相处,树了敌也不好,再找机会缓和吧。

此时,冷逸尘书房内。冷逸尘顺手拿来了叶岚的《九域志》,现在正在翻看,泽生端茶进来。

冷逸尘说道:“这书是师兄的,上面还有师兄的批注。”

“殿下何时也学会顺手牵羊了。”

“一时生气,便忘了放下。这女子真是无情。”

“公主哪有你说的那般无情,属下这伤还是公主亲自包扎的。再说,也莫怪公主不悦,之前是您不让公主进您的书房,您如今擅入公主的书房,不也是不对吗?”

“你这么快就被收买了?看来她的伤药挺管用的嘛。”冷逸尘将书朝泽生打去。

泽生顺手接住。“如今属下越发不明白殿下了,若说您对公主无情,可为什么处处照拂?若说您对公主有意,那为何这般......这般......”泽生想半天也没想出个恰当的词来形容。

“这般什么?”

“水火不容。”泽生觉得这个词挺合适的。

“是她不容于我。回府几日了,她与我说的话还没有与你说的话多。”

“你们二人除了早膳时间,连面都不见,哪来的机会说话?”泽生又开始按着自己的想象絮叨:“这几日,殿下为何每日来回奔波?甚至还想违了军纪。为何要告诉她行程计划?莫不是对公主有意?”

“人夫之责罢了。我......受师兄......”冷逸尘说这话,自己都没底气,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每日见她一次方觉安心。于是他换了个说辞:“她远道而来、无亲无故。”

“公主可不是这么想吧。属下看这几日公主心情好的很,全然看不出有什么思乡凄苦。”

“随她去吧。”冷逸尘起来活动一下,觉得不甚疲乏,便说道:“行了,你去吧,我要就寝了。”

“这才几时?殿下今晚还睡在书房吗?”

冷逸尘点头。

“是,可今日素蕊姐姐问过我两次了。”

“说我军务繁忙。”

“那是那是,殿下时时刻刻军务繁忙。”泽生心里嘀咕:也不知换个别的借口。

泽生掩门而去,于夜色中放飞了一只信鸽。

一刻钟后,祁宫温德殿内。殿中掌事姑姑青黛进入皇后寝殿,低声说:“泽生消息,殿下与王妃今日发生口角,殿下很是不悦。”

“可知为何?”

“泽生说只因殿下去了王妃书房,他并未跟着,不知因何。”

“素蕊可有消息。”

“没有,殿下早出晚归,日日处理机要,一直宿在书房中。”

“真是辛苦尘儿了,改日送些补品过去,别让他熬坏了身子。”

“是,奴婢听曹嬷嬷说,咱这王妃是有些脾气的。可赏梅那日及婚礼那几日却乖巧温顺,全然不如曹嬷嬷说的那般。”

“既然是公主,定是娇生惯养的,刁蛮些也自然。她长在深宫中,心机自然是有的。”

“是,不能哪个公主都如咱们公主这般端庄稳重。”

“那是自然,我的韵儿无人能及。”皇后想着冷秋韵,端庄稳重又如何,还不是背地里隐忍退让,想到此处,她不由得叹了口气。继而又说道:“尘儿那里不睦也好,日后有些事办起来也就少些顾忌。让素蕊盯紧些,咱祁国的子息不可有异国血脉。”

“是。可婚礼那日的药侍女并未亲眼见到王妃喝下。”

“无妨,尘儿那点小心思满得了别人瞒不了本宫。之前这桩婚事他能这样痛快的答应,倒是出乎本宫意料。现在看来,他内心还是不愿的。”皇后揉揉太阳穴,缓缓说道:“当年的事,已无人知晓。同意他去长右山,也是不愿让他见这些血雨腥风。终有一日他会理解本宫的苦衷。”

“将来殿下会感念娘娘为他做的一切。”青黛劝慰皇后。

深夜至,寒风起,呼啸声令人心烦。

风吹了一夜,冷逸尘的书房终究不像寝殿那般温暖。第二日,冷逸尘感冒了。天未大亮,他只觉浑身酸痛恶寒,不多时便发起烧来。

泽生利落的将冷逸尘安排回了寝殿,又着人去宫里请了医官来诊治。一番问切后,只说:连日劳累、又感风寒,所以症状重了些,几副药调养几日便可痊愈。

叶岚是早膳时才得知冷逸尘病了。她本想吃完就去看看,但觉得空手不好,于是就回去做了些软糯的点心。待她和云琴提着食盒来到冷逸尘寝殿院外,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寝殿院门开了,泽生送了冷秋韵出来。

边走冷秋韵边对泽生说:“亏得母后送来的侍女,要不这寝殿里连个妥帖的人都没有。”她转头见了叶岚,笑着说道:“弟妹来了,我正巧在母后宫里,听闻逸尘病了,母后便命我过来瞧一瞧。弟妹倒是比我来的还晚些。”冷秋韵虽然面色依旧和善,但言语间已经显示出了不满。

她必然已知道叶岚是刚刚来,夫君生病妻子却未陪伴在侧,到哪也说不过去。叶岚自知理亏,正不知如何作答,泽生便为她解了围,说道:“回长公主,王妃知殿下没有胃口,便亲自去做了些吃食。”他眼睛瞟了一下食盒,示意叶岚。幸而他在冷秋韵身后,冷秋韵并未察觉。

叶岚点点头。

冷秋韵笑了笑,说道:“是我错怪弟妹了。这王府便是你的家,不必如在宫中时那般拘谨了。"说罢拍了拍叶岚的手走了。

待泽生送客回来,叶岚依旧站在门口。

“公主,怎么不进去?”

“多谢你刚才为我解围。”叶岚看着泽生未包扎的手,答非所问:“你的手可好些?”

泽生抬手看了一下,“哦,已经好了,公主的药比军中的还好用,多谢公主关怀。殿下他无甚大碍,休息调养便可。”

叶岚知道,定是没有什么大碍,若有便不是这般平静了,这里不需要她做什么了。她示意云琴拿过食盒,说道:“我倒是真的做了些点心小食,替我拿进去吧。”

“公主不进去了吗?”

叶岚抬头看着院门上的牌匾--长风阁,她想起初二那日冷逸尘的话,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便走了。

寝殿内,冷逸尘拿着一颗粉色的点心,看了好久:叶岚啊叶岚,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叶岚回去继续临摹梅花,可总觉得画的有形无骨。她打算再去花园看看梅花。

一夜大风吹散了云,天空一片湛蓝,午后阳光没了遮拦直接照在雪地上,折射出耀眼的碎光,晃的人有些睁不开眼睛。叶岚站在梅花树旁,她想起了书房里的梅花,那些花枝等到谢了便被丢弃了,还不如让它一直在这里,或许还能结出个果子来,或许明年还能再看见。明年,明年又会是怎样呢?正想的出神,浑然不觉冷逸尘已站在了身侧。

“想什么呢?“冷逸开口,声音沙哑。

叶岚受一惊,看清来人后侧身后退一步,欠身行礼。

”吓着你了。“

叶岚摇摇,礼貌性的微笑一下。

“你怎么只会摇头或点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哑女。”冷逸尘玩味的说道。

泽生远远的听着,有些着急。他家殿下必是烧糊涂了,平日里也不曾这样,偏偏这时,三两句就把话聊死。

叶岚听了,不由怒火中烧,冷笑一声回怼道:“若是哑女便好了,便能清清静静的,听不见别人笑话。”叶岚狠狠的挖了他一眼,转过头去继续看花。

冷逸尘显然没想到叶岚会发这么大的火。便尴尬的咳了两声,继续说道:“点心很不错,谢谢。”

”不用!!“亏得她还想与他和平相处,巴巴的做了点心送去,转头就来讽刺她。

冷逸尘转头看向梅花,想化解尴尬,于是说道:“都到寝殿门口了,怎么没进去?”

“不是你说过吗?不许我踏足。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叶岚强压着怒火。

没想到冷逸尘不相让:“怕是你误会,那日我只说‘书房机要之地,希望你不要踏足。’又没有说寝殿不允许你去。那是你自己说的……”

叶岚听了,又添了一层憋闷,真是抉瑕擿衅。她怒视冷逸尘,不想再与他多说,便道:“是我的不是,误会了殿下。”说罢转身便走,却被冷逸尘一把拉住。

可能是稍用了些力,冷逸尘剧烈的咳起来。冷逸尘平复下来,手依旧抓着叶岚的胳膊,他说:“开个玩笑,何苦就当真了。”

叶岚用力拂去他的手,说道:“玩笑?倒是我无理取闹了。崇宁王殿下三番两次寻衅,可是觉得我好欺辱?还是觉得我出现在这里就是个天大的玩笑?”一时间,往事历历,心底压抑的委屈不甘,翻涌成泉水积蓄到眼框,她强忍着没让泉水淌下,甩袖而去。

冷逸尘这才意识到当日的话和今日的玩笑竟对她造成如此重的伤害。她对他竟如此戒备。泽生口中的公主温和善良,怎么对他就如此无情,玩笑都开不得。刚刚缓和的关系,又被冰封。真真应泽生的那句话:水火不容。

冷逸尘拿着《九域志》愣愣的站在雪地里看着叶岚远去的背影。他本来是借着还书的理由来谢她的糕点的,没想到竟又成了这个样子。

泽生无奈上前。“殿下呀!回去吧。公主这次是可是真生气 。”边说边想着此事还需告知一下皇后娘娘。

“她倒是脾气大的很。”冷逸尘无奈叹了口气。

回去后,冷逸尘从未觉得如此冤屈,主动示好,反遭一顿指责。他贵为皇子,向来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对待。即便是在长右山,也未曾遇见过如此带刺之人。如今竟不知如何是好,怕是要有负师兄所托了。

泽生看透了冷逸尘的心思,他家殿下其他事情上杀伐果断,但这曲折婉转之事还得他来解决。便说道:“殿下今日真是病的都神志不清了,还是由属下替殿下去还书吧。”

冷逸尘想着,离正月十五不远了,十五过后便要出发,这事不解决,便总觉心里有块石头,压的难受,便随着泽生去处理。

泽生觉得,他家殿下还是便病得起不了床的好,公主心善,或许能放下嫌隙,来关心一下。

次日一早,泽生站在清和轩门口。叶岚命人将他请进了书房。泽生说道:“殿下昨日还书受了风,病情加重,不能起身。特命属下将书送还。”说罢双手奉上了《九域志》。

叶岚让他进了书房,说道:“这书找了几日都未曾找到,原来是他拿走了。昨日他既是来还书的,又说些阴阳怪气的话做什么。”

“殿下是见公主远离故土,终日闷闷,想说个笑话开解一下公主,没想到弄巧成拙。这其中定是有些误会的。殿下对公主从未有过敌意。”

叶岚自是知道冷逸尘对她无敌意,是她有些借题发挥了。每每见到冷逸尘,便想起诸多事来,令她觉得他每一句话都别有它意。纵然冷逸尘说话有不妥之处,可主要问题还在于她。如今冷逸尘又来缓和关系,便顺水推舟吧。说道:“原是我误会了。你家殿下如何了?”

“已躺了半日未起身了。”泽生脸不红心不跳说。

“叫他好生休养吧,我得空便去看他。”边说边摹着未完的梅花。

泽生见有转机,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告辞而去。

下午叶岚带着点心进了长风阁,到了寝殿中。屏风后,冷逸尘只着了亵衣靠在榻上。素蕊跪于榻边,一手端着碗,一手拿帕子为冷逸尘擦着嘴角。

二人见叶岚进来,素秋忙放下药碗,过来行礼,冷逸尘整理了衣衫,坐正了身子,面露欣慰。说道:“你来了,怎么也没人通报。”

见此情此情,叶岚的心又是狠狠的一跳。赶紧转过身到了屏风后,说道:“我来的不是时候,先告辞了。”说完便向殿门走去。

叶岚强绷着脸不让它变长,心想:若通报了,便看不见这昭昭春日、灼灼桃花了。

余波未平,又填一澜。冷逸尘屏退素蕊,赶紧下榻来快步走到门口,拦住了叶岚。将她拉进了殿内,他说道:“今日之事,我日后再向你解释。昨日之事是我不好。”

“昨日之事已过、今日之事也不必解释。你寝殿的事我不过问。你她既是自幼就跟着你的,不如趁早给个名分,也不用这般藏着掖着的了。”叶岚今日不想再做什么计较,但语气还是阴阳怪气。

“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昨日也是误会,今日也是误会。还有,话不要说的这么满,以后的事谁又说了算呢?”叶岚看了看桌上的食盒,继续说道:“上午泽生说你病的卧床不起,现在看来恢复的不错。如此心机,用在我身上浪费了!”说罢转身离开。走到正门口正碰到泽生,泽生行礼问安,叶岚高傲的斜了他一眼,并未停足。

这让泽生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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