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二十，五条悟拉开纸门，禅院直哉脸色黑得仿佛暴晒过，立刻就要从榻榻米上站起来开骂：“五条你居然——”

你跟夏油杰跟着进来了，五条悟手里那只咒具梳妆匣被托得很稳，但放下来就很随便，禅院直哉骂到一半又坐了回去，视线紧盯着它：“就这？”

“就这。”五条悟捏起一个和果子，看了看又放下了，你用眼神问他不好吃吗，五条悟打手势表示这些和果子味道都差不多，除了长相漂亮没什么特别的——你也不想吃了。

梳妆匣本来咒力还算平稳地向外溢散，三级的水平对你们来说存在感也不算高。禅院直哉左看右看，似乎完全看不出它上面有什么问题，你看了他的穿着一眼，倒是正常的短袖T恤配长裤，但套了件印家纹的羽织……估计是一个挺为家族自豪的小少爷。

夏油杰和你进门后就坐在五条悟两侧，感觉上有点像扮演保镖，不过你们俩在这里跟禅院直哉也没什么话可说，实际上五条悟还是使劲拽才把你们两个也拽到一起去……也不知道是该说“见客”还是“社交”，总之你们俩在旁边坐的相当无聊，可以说是一言不发，真的没话可说。

禅院直哉嘴炮一遍被五条悟怼回去后，看起来又憋了憋那股怒气，专注观察这个梳妆匣，还从羽织的薄内袋里掏出一张大概是从什么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核对上面的记录；还掏出一双手套戴上，隔着手套把梳妆匣拖到自己那跪垫面前，拉开小抽屉检查，还看了梳妆匣底部的花纹。这木头小箱子历经风霜，除了上面的雕花外还有一些划痕，估计被摔打过或者碰撞过。禅院直哉没有打开上面的小镜子，显然知道这东西的启动机制。

“是禅院家那个，但不知怎么老头子们应该是觉得这东西不顶用就把它给卖了，让我来看看有没有回收的价值，这最多二级水平，他们想要更强的咒具。”禅院直哉检查完，“怎么还没调和这东西的咒力？别告诉我五条家的解咒师就这点本事。”

你和夏油杰在旁边憋得很辛苦，因为你们三个作死想要试试这个诅咒怎么回事所以才没搞，感觉说出来就要被对面大肆嘲笑一番。

……而且这是个一级咒具，禅院直哉眼光真的很不行。

“不关你事，你到底来干嘛？”五条悟端起只有水的茶杯，显然对上等抹茶和茶叶没什么兴趣。

“还不是加茂家那点破事。”禅院直哉看起来对这事也烦得不行，“就你们上次抓住的那个女人，好像还挺漂亮，野生咒术师不声不响布了那么大一个咒力阵算得上有天赋。老头子们想请你的六眼去看几个人的咒力水平。”

五条悟本来就挺不高兴的，听到这句话立刻又变回了昨晚跟禅院直哉撞见时那种彻底的面无表情：“不去，咒力强有什么用，不会用的咒术师到处都是。”杯子叮当一声被丢回了托盘上。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老头子们非要我来！反正叫你去你也不会去，非得派个人过来！”禅院直哉疯狂挠头，一头染的金发让他那张凑合还算帅的脸显得挺年轻，严格来说这家伙好像也才十四，但嘴真的是很气人。“那女人应该确实不错，不然老头子们不会讨论半天，我看他们那些橘皮脸也生不出小孩了，还只想着玩女人——”

你在旁边拳头捏得死紧，但感觉现在这个气氛不适合暴起揍烂对面这个脑残小少爷，反正他叭叭叭一通抱怨泄露了很多你们并不知道的情报。你的眼角余光感觉夏油杰朝你这边偏了一点，好像是有点担心……当然更可能是担心你冲过去把对方打死。

“你们家那帮老头子看不出别人咒力水平关老子什么事，想要更强的咒术师不如先练练你们家里的实战水平。”五条悟叭叭回去，眼看着这样的争执已经往小学生吵架的水平上走，你有点坐不住了，决定装一回顺从的大和抚子。

大和抚子基本可以概括为以丈夫和家庭为第一优先且温柔又善解人意的美丽老婆，从之前的对话里你已经能推断得出禅院家封建水平相当高，吵架输出有一个五条悟就够了，你还有其他想知道的信息得刨出来。

“非常抱歉但是请问……”你刚试着把语调放柔软些开口，禅院直哉就秒答：“女人别插嘴！”

你：青筋.jpg

“喂！”五条悟抗议。

禅院直哉刚准备发表一通你一看就知道肯定能帮助你把血压升得很高的屁话，他就先愣在了那里，五条悟和夏油杰也注意到了——放在你们中间的梳妆匣突然涌现出了更多咒力，波动程度可不止昨晚的三级，现在感觉上是二级中的高阶水平……梳妆匣顶部的小镜子缓缓打开，有一瞬间禅院直哉的脸被照亮了。

“需要四个人是吗？”夏油杰低声说。

“甚至可能需要三男一女。”五条悟也马上反应过来，这镜子自己立起又啪地一声自己落回原位，仿佛在假装自己只是卡扣故障。

“什么？！这东西启动了？！五条你干了什么？”禅院直哉又惊又怒，眼睛瞪得还挺大的——没五条悟眼睛大，你脑内补充。“这到底是什么诅咒？！”

“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吧？”夏油杰露出看上去很温和但是很能骗人的笑容，语调一听就假：“哎呀哎呀，看起来这个咒具启动的特定条件是要做出一些失礼的行为呢……”

*

在禅院直哉差点跟五条悟打起来但最终还是败于无下限之后，你们……呃，是这幢宅子的老管家收拾出一件不错的客房邀请禅院家大少爷住下，你在旁边看着觉得老管家头都要愁秃了……虽然这是你们三个惹出来的麻烦，但影响到别人确实感觉不太好。

“所以就今晚了是吧，人凑齐之后这个咒具会在午夜启动。”禅院直哉喜提一次反转术式治疗，家入硝子懒得跟他说话，全程真的一个音没出，你在旁边观察觉得他应该是很想跟珍贵的医疗资源打好关系的，但硝子好像在努力保持中立，你自然也没有劝人改变的想法。

“就算是个鬼魂，几百年还不死那至少得是个一级咒灵。”五条悟对这个咒具的兴趣多过禅院直哉（你们几个都是）。“但这上面没有灵魂的痕迹能量波动。”

“单纯只剩下强烈的负面情绪……当时一定发生了不太好的事。”夏油杰推测。

“这不是废话吗怎么连这种基本常识都不知……”禅院直哉说到一半声音逐渐变小，夏油杰没释放出一级咒术师的咒力波动，但他瞥过去的眼神也很有威慑力，禅院直哉大概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便自动消音，你在旁边看得快笑死了。

你们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吃了晚饭（禅院直哉第一次叫外卖满脸新奇，但你们实在太烦他了把人赶到了另一个房间让他自己玩去），打了一晚上游戏。

等到快午夜十二点禅院直哉才进来跟你们呆在一起，五条悟下了一个仅限这房间的帐，今晚这个梳妆匣咒力波动得很厉害，，硝子在旁边喝着黑咖啡待命，零点一到，你感觉就跟上网掉线一样瞬间进入另一个世界——

“……喂，也太烂了吧这剧情。” 当你睁开眼睛的瞬间，发现自己穿着华丽和服，窝在一间不大的和室中……换谁都得先骂一句脏话。

好在术式还能用，你放出了一些【线】窜出窗外，摸索了一番发现这里是一排不大的房子，窗外有一些三弦弹奏的声音，还有人在商讨价格。你所在的位置窗户没开，看来地位应该不是太低，如果坐在外面任人挑选的话感觉上更像牲畜。

也是，能用得上私人梳妆匣的游|女应该也没穷到那个地步。

你试着活动了一下，发现自己并未受限，当即脱下身上宽大又华文华丽的衣服，扎紧里面的薄衣袖口腰带好方便行动。翻找房间之后没发现那只梳妆匣，拉开移门也没发现其他人注意到你，看来这是个可自由行动的环境，要说是领域……感觉又不像。

你没有鞋子，只能穿着雪白的分趾足袋到处跑直到找到出口攀爬上屋顶，放眼望去建筑都是木头和砖瓦房，看着非常小又很破旧，中间甚至都还是土路，一些穿着古装的男人和看起来像是武士的家伙正在对像笼子一样的栅栏后面数位打扮得还挺好看的女性指指点点。

附近大部分都是这样的环境，你正在想该怎么做才能找到五条夏油，就看到远处荒野升起一条……呃，是虹龙。

一级咒灵的咒力波动也太强了，周围的环境也波动起来，像白噪音一样滋啦响，场景闪烁着勉强稳住了，估计这就是江户时代那位主人的记忆复刻。你看到虹龙四处游走了一番，这附近人有点多肯定不好找到你，于是你召唤出【绳】拧了一条“杰克与豆藤”那类童话的升天植物藤蔓，升到三层楼高度果然就被发现了。

虹龙飞过来的速度很快，夏油杰把你拉上龙首，第一句话就是：“你的鞋子呢？”

“没鞋子，本来还穿着一件更大的和服，红底大花，跟我的头发直接融为一体。”你现在身上的也类似浴衣的款式，还是浅色小碎花，凑合穿吧。夏油杰倒是穿得跟你在街头和电视上看过的古代武士风格差不多，套了件浅色羽织外套还挺显眼，甚至还佩了刀。

“假的，”夏油杰看你注意到腰侧那两把刀，直接扯下来给你看，接手就像竹制一样轻飘飘的，看来这段记忆里应该也有不少违和的地方。“悟呢？还有那个禅院家的笨蛋。”

“悟应该很快就过来了，虹龙超显眼的。”你把佩刀还给夏油杰，不得不说他这一身还挺搭，除了丸子头应该改成高马尾……“禅院直哉看起来很符合那种家庭里长大的讨厌小孩的样子。”

“这么说的话悟才是那个叛逆的吧？”夏油杰四下看去，更远一些的地方有几幢三四层的白色四方塔，那里突然爆出一发熟悉的咒力爆破。“抓稳。”

虹龙很硬，龙头边缘长长的毛发倒很柔软，你攀着一只龙角跟夏油杰在疾风中飞抵目的地。那幢建筑物的三层被轰开一个大洞，五条悟在几位武士的阻拦下直接朝破洞外的天空一个猛冲起跳，夏油杰操控虹龙冲过去，这一幕甚至还有点像动画里的慢动作。五条悟也没鞋子，足袋白得肯定没踩过榻榻米以外的地面，落下来的瞬间撞得你们差点在虹龙背上滚成一团，五条悟及时开启无下限才没把你们两个撞骨折。

“你不是可以用无下限飞吗？！”你揉着被撞痛的腰，五条悟刚爬起来就对夏油杰的佩刀产生兴趣，直接伸手去摸，同时还能分心回答你的问题：“这么点距离跳下来更好玩！那家伙在二层，得等他醒过来。”

“这咒具直接作用在他身上？”夏油杰也被撞得差点摔下虹龙，先朝五条悟头上敲了一记。摸了两把虚假佩刀后五条悟也失去了兴趣，拢着深色衣袖下摆在虹龙上坐好，眨着那对失去墨镜的晴空蓝眼：“看起来这个咒具的启动条件是特定类型的男人，让我想想怎么形容……”

“更‘传统’一些的封建脑子？”你试着概括。

“我们比这东西的咒力强，”夏油杰指出另一个细节，“所以在这里不受控制。”

“那家伙还不到二级，水准稀烂。”五条悟两句话就定义了禅院直哉的咒力水平，“现在应该是在那房子里的二楼。”

“我们就得在这儿等着他走完全部剧情？”你已经开始觉得无聊了。

“四个人才能启动，再加上我们身上的衣服——这诅咒应该有一段特定的情节。”夏油杰把身上的羽织脱下来挂在虹龙角上，打起来羽织有点碍事，顺手收拢袖口扎紧。

“梳妆匣也在那里，”五条悟指向准确的位置，在他打出来的破洞正下方。“一般这种故事都是男女之间背叛或者互相捅刀的情节，好俗。”

“是好俗。”你赞同，“要不我们先把禅院救出来吧。”

“要是能带摄像机进来就好了。”夏油杰托着下巴，“这算黑料吧？”

“绝对算，”五条悟大笑，“救就救，谁要在这种地方待着。”

暴力突破比仔细拆解要快上很多，虹龙一头撞上那面像纸糊一样的墙，周围环境开始扭曲错位，里面禅院直哉——穿着件看起来很昂贵的和服，正抽出一把短刀嚷嚷着要切腹。周遭开始崩解时他也清醒过来，随着咒力的逸散，你们身上的衣服也消失了。

“这家伙真大啊。”家入硝子在旁边说。

虹龙在这间和室里无法显现全貌，只能显现出大半个未凝实的影子来，夏油杰收回咒灵，你的【线】与【绳】爬满了墙壁，五条悟在朝向庭院的那片范围轰飞了纸门，廊柱也被震出裂痕，全靠帐才勉强维系了这个屋子没被震倒。

而禅院直哉那边还没完全缓过神来，不知道他的术式是什么，但在这个咒具影响下似乎没怎么发挥。五条悟一回到现实就开始笑堂堂禅院家继承人居然连一个咒具的障眼法都看不出来实在是太弱了，禅院直哉跳起来就要揍他，又一头撞上无下限。

夏油杰一把将你往后扯了点，五条悟跟禅院直哉打起来动静还挺大，那个放置在榻榻米上的梳妆匣咯咯作响，上方的小镜子咔哒一声再次自行打开，角度正对着你们四人的方向。五条悟不由得停了手，禅院直哉趁机一拳揍上他的脸——再一次打在无下限上。

咒力波动比先前更剧烈了，已经超过了二级水平，直往一级的强度狂奔。

硝子往墙角挪了挪，这股咒力压迫感很强，对你们三人来说差不多是七八级的狂风，但还能稳住。硝子看起来还能撑，你放了一些【绳】在她身边做临时的防护，禅院直哉就在那边冒冷汗了，脸上的肌肉甚至在轻微抽搐。

“这东西看来也就这点水平，”禅院直哉没能揍到五条悟，手停在无下限外还打算去抓他的衣领。“别说是我，就是你们几个的术式加起来也没法解决这个咒具！”

“那又怎么样？反正真正启动它的是你，”五条悟随口反驳，“倒不如调查一下到底是你身上的什么问题启动了这个咒具。”

“我能有什么问题？！老子才是合格的继承人！六眼的后代注定不会是六眼！”禅院直哉再次跳脚，指着五条悟的鼻子一顿输出：“六眼的诞生根本无法预测，在你出生前五条家算个什么东西！”

五条悟掏了掏耳朵，“打不过就骂人，禅院家的家教真是超——厉害的，杰你觉得呢？”

“没错没错，”夏油杰非常配合，满脸写着和善的微笑，“并非攻击属性的一级咒具也打不过，真让人好担心禅院家的未来啊。”

“全靠大量强迫女人生孩子才能维系的咒术家族这一代一个一级都没有吧？”五条悟从榻榻米上站了起来，你这才意识到先前你们东倒西歪地坐在梳妆匣旁边，不知道这诅咒启动时硝子看到了什么。五条悟站起来真是高得不行，禅院直哉跟着爬了起来，气势上就输了好多。“花了那么多代价结果你们家还不是在败落，你脑子里不会只有家族吧？难怪到现在都还没到一级！”

“你——”禅院直哉身上的咒力突然暴涨，“【投射咒法】！”

夏油杰扯着你退到了墙边，已经接近这个小型帐的边缘了，你看了眼硝子发现她还很安全，虽说五条悟的水平吊打禅院直哉，但这个帐太小了打起来很麻烦又波及你们这几个围观党，不如让这两人另开一个帐随便打，你这么想也就这么开口了：“喂，悟你先别打他——”

“这里轮不到你张嘴！”和“小舞你怎么可以帮他说话？！” 同时响起，一瞬间你眼前两人的咒力像超新星一样骤然大爆，这冲击亮得你有几秒钟目不能视，要不是夏油杰还抓着你的胳膊，有那么零点几秒你甚至都感觉不到周遭的事物。

“硝子！”夏油杰焦急的声音响起，他的咒力也瞬间提升，你感觉被两个男同学的咒力像两面墙一样快夹扁了，禅院直哉那点咒力的压感倒像是一本书迎面拍上来那样轻。

“要打到其他地方打！”你也生气了，捉弄禅院小少爷没问题但波及硝子绝对就是考虑不周，几秒钟的超高亮度刺得你的眼睛很不舒服，紧接着你感觉手中的【绳】开始涌动变粗——这可不是你心中所想，难道这个咒具会让咒力短暂提升？

“五条家看来对你意见挺大，居然都不给你派助理咒术师？”禅院直哉提高了嗓门，“你不会打算靠这些野生咒术师来维系身份吧？他们的能力和家族相比再强也容易夭折！”

“整个禅院家的资源都塞在你身上，你现在也就是二级水平，听说你马上要评特别一级咒术师？”五条悟的墨镜遮住了那双蓝眼睛，估计禅院直哉能被那两个小圆片气到昏过去。“从来没听说过特别一级欸！不会是买的吧？那些老头子为了维护你们家的尊严是不是收了你们很多礼物？”

这拱火拱得非常精准，就算你们已经很熟悉五条悟想到什么就说这也挺过头的，一看就是接下来对方会暴走过来试图干掉己方的节奏。你只感觉到禅院直哉的咒力攻击速度非常快，眨眼间就有一连串像立体石板一般的薄片出现在他和五条悟的短暂距离之间，五条悟向后退了几步，你快速目测了一下至少有十几片，可能这就是【投射咒法】的展现。

看不同术式对决是挺爽，但是你还是更注重另一个层面：“说了让你们出去打！”

夏油杰已经冲上去了，一手拎着五条悟往轰开的纸门那里冲，庭院外空间要宽敞一些但也不算大，至少打架是够了。你现在对咒力的掌控很是精准，同一时刻用【绳】裹住硝子将她隔得更远一些。禅院直哉做了个什么手势，这一连串延伸向五条悟的薄片开始依次爆炸，只在两三秒钟内就能操作这么多连锁反应，反应稍微慢一点至少也得被炸成重伤。

五条悟的无下限连夏油杰都裹在了里面，你的【绳】也保护了自己，梳妆匣上的镜子反光一闪而过，禅院直哉已经追了出去，你不得不跟出去阻止五条悟继续把人气到乱爆咒力。

“你不能这么说，既然被评为特别一级，那他们家肯定有咒力以外的地方特别厉害……”夏油杰还在配合拱火，如果你们现在是在像高专操场那么大的空间里你肯定也会加入拱火三连，但现在你更想让禅院直哉冷静下来先别打了，而且五条悟每一句都踩在对方爆点上，很难说不是故意的，你甚至开始思考五条家跟禅院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了……

“哈？”五条悟脸上有点生气了，而且这怒气好像针对夏油杰，“禅院家的家规就是非术师者非人，下一任家主只有他这个水平还不算完蛋？杰你干嘛老反驳我！”

“你们家也没好到哪去！六眼诞生必定带来大动荡，上层那些老头子天天愁得头发都要掉光了！”禅院直哉再次使出【投射咒法】，被五条悟手中凝聚的咒力球轰散。“自从你出生后，每一年高等级咒灵都比前一年增加一倍！”

五条悟正在跟夏油杰吵他刚才的话是不是在拉偏架，禅院直哉画风一转指向夏油杰：“咒灵操使是吧？别以为你的术式厉害就是好事，历史上没留下什么记载的术式要么死亡率太高要么就是这个术式太难用！那些拥有这种术式的人宁愿不当咒术师也不想用它！”

夏油杰顿了顿，你赶紧插|入对话：“都别吵了，难道你们没发觉有什么不——”

一团禅院直哉的咒力照着你的脸打过来，你把这咒力打散了，禅院直哉手指都快戳上你的鼻尖：“女人就该好好闭嘴，辅助系术式还能混上一级怕不是跟这两个人睡上去……”

你照着他的脸就是一拳，禅院直哉大叫着捂住喷涌的鼻血，一只二级咒灵突然从他身下的游廊地板上冒出来，巨大的爪子抓住他的四肢。

五条悟和夏油杰捏响了手指关节，“御三家那点破事可以先放一放，”五条悟说，夏油杰接上：“欺负小舞就需要一点来自前辈爱的教育——”

禅院直哉的战斗素养倒还可以，立即召唤术式对抗你们，这回你终于看清了【投射咒法】的操作，一秒分割成24等分，跟电影和动画一样设计好动作，一旦被禅院直哉触碰到也必须把自己预设的行动按一秒24等分做出来，如果中途想换个动作比如闪避，就容易出BUG，一出问题就会被攻击打中，可以说这是一个在禅院直哉视角范围内的无死角预判对方行为再进行攻击的操作——破解方法倒也简单，五条悟有无下限，夏油杰有一大堆咒灵护体，你有咒力编织的【盾】，再加上禅院直哉的咒力实在是不够看，二级咒术师跟一级咒术师的咒力储备差距相当大，还不到一分钟你们就把他打趴下了，这还是你们放了很多水的结果。

“你说什么？老子没听清——”五条悟再次把手放到耳边。

“你们……等着……瞧……”禅院直哉满脸血地咳嗽着，好不容易呼吸顺畅了些，“……别以为五条家那点事咳咳咳……就没人知道，你们家这一代早就完蛋了……光靠你一个人还想撑住五条家是不可咳咳咳，能的……”

夏油杰在他脑袋旁边蹲下来，咒灵仍然牢牢抓着禅院直哉的四肢。“五条家再怎么样也不关你的事，对吧？你在意的事未必别人也会在意，说到底，还是因为你自己太弱才想赢过五条悟，我猜的对吗？”

“你——”禅院直哉眼睛瞪得老大，让那张脸看起来更幼了，你意识到他现在也不过才十四岁，正是中二时期，在这个年纪青少年往往大胆激进勇于冒险，即使是你回想起自己的十四五岁也觉得当时确实是什么都想试一试也什么都敢干，这么一想就觉得跟这个脑子比其他人更加不好的禅院直哉生气也什么屁用，而禅院直哉刚要开口就喷出了一股血，全靠夏油杰闪得快才没被沾到。

这下你们都意识到了不对，到现在的水平对自己出手会打出多重的伤心里都有数，禅院直哉绝不可能伤到吐血。咳嗽了好几声后禅院直哉在二级咒灵的抓握中使劲挣扎起来：“你懂什么！有背景不去利用才蠢，把家族抓在手里想干什么事都行，五条你离家出走在老头子那里只会被记负分，以后那些老头子只会想尽办法限制你的行动和家主权力咳咳咳咳……”

“欸？但那些老头子总会去死，”五条悟也蹲下来，双手撑着脸颊，动作可爱，脸上却没什么表情，那双眼睛看上去你只觉得他对此毫无触动，漠不关心，“权力的基础是实力，他们打不过我自然就会做出让步，谁关心他们怎么想？老子最多只要等到继任，在那之后就算灭掉你们家也没关系，你也知道的吧？有多少人看御三家不顺眼？”

“悟，”夏油杰皱起眉，伸手按在五条悟衣袖滑落的手腕上，“御三家是这个咒术界的顶点，这还是你告诉我的——既然是顶点，那他们也聚集了大量优秀的咒术师来维系整个咒术界的基石，做的不对的地方当然需要改进，但就此毁灭御三家也太过——”

夏油杰突然咳出了血，这下你们几个都意识到问题升级了，五条悟伸手拍他的后背帮忙顺气，夏油杰咳得厉害，呼吸带出了喘音，禅院直哉刚要再说什么也跟着咳了起来。

“喂你们怎么回——咳咳咳！”你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有什么从你的咽喉上涌，喉咙痒得无法呼吸，喷出一大口鲜血的时候你也震惊了，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吸气，呼气，用鼻子，不要闭嘴。”家入硝子的手按在禅院直哉的咽喉上，表情平稳，似乎对你们几个闹成这样没什么意见。“好，再吸气。”反转术式柔和的光芒一闪而过。

然后硝子移动到你和夏油杰这边，你们俩已经咳得快窒息了，血从鼻腔里往外流，很快反转术式起了效，呼吸感觉顺畅多了。你哑着嗓子轻拍胸口：“肺像火烧一样……悟你没事？”

“没事欸，为什么？是那东西吧？”五条悟看向那只还在室内榻榻米上的梳妆匣，“应该是咒具的效果。”

“我猜是因为你们在吵架。”家入硝子围观你们四个启动咒具后又吵又打已经看了半天了，“你们三个平时没这么冲动，我猜测这咒具能放大你们的情感波动，让你们说出一些不大合适的话，而且平时你们也不会这么在意别人话语里的潜台词。”她戳了戳五条悟的肩膀，悟看向她，滑下一点的墨镜显露出一半蓝眼。“你看到他们的咒力突然提升了，对吧？”

“情感波动的时候咒力本来就会提升，”五条悟回答，眨着眼睛，“这跟他们吐血有什么关系？”

“你这句话很容易被打。”家入硝子随口回敬，“不是情感的话……喂，禅院，说一句‘五条长得很丑’。”

“为什么我就得听——”抓着禅院直哉的咒灵收紧了，夏油杰缓过了呼吸，五条悟还在沿脊柱顺着他的后背，禅院直哉不情不愿地开口：“五条你长得根本就不吸引女人一点也没有男子气——咳咳咳咳噗哇！”

家入硝子手快地再给他来了一发反转术式：“搞明白了，这咒具会强迫你们说真话，或者至少会扭曲你们话中的意思，让听的人感觉你们是在暗示些别的什么——考虑到梳妆匣原先的主人和你们四个的性别，大概率是那种背叛和欺骗的戏码。”

“既然是背叛和欺骗，那破解的方法应该就是说真话。”夏油杰擦了擦脸上的血渍，等会儿你们都得洗脸换衣服，他的嗓音也变哑了。“这些真话可能更让人不高兴。”

“老子可没说过谎。”五条悟看他呼吸正常后随手把胳膊搭在夏油杰肩膀上。“可能还得追加一条，只要是自己认定的真相，这咒具就不会反噬。”

“……你还会考虑这个？”禅院直哉满脸都是嫌弃和不信，“五条家不是说你以后是咒术界第一？”

“他们认定的想法又不是老子的想法，”五条悟脸上还有点莫名其妙，“你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搞不——”

“你先闭嘴。”家入硝子捂住他的嘴，五条悟闭嘴了。

“那我们刚刚吐血应该是……”你想了想，“也不能说我们都没说真话，应该是把真话加以修饰，再用别人能接受的方式表达出来……这个诅咒的判定可能是脑子里的第一想法而不是迂回战术？”

“既然你们现在没再吐血，那应该就是这个原因。”家入硝子刚放下手，五条悟张嘴打算输出点什么，她又捂住他的嘴：“或者还得加上嘴会比平时更欠。”

你和夏油杰对此深有体会，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

最后你们四个人围着这梳妆匣互相说真话，总有些秘密是谁都不愿分享的，但在这种强行说真话的前提下不说又不行……于是你们搬来了电视和游戏机打游戏。

“我就说这个角色不行，你们根本就不会打！”禅院直哉狂按技能键，这格斗游戏够你们四个人玩，四个游戏角色大混战倒也能互相嘴炮发泄情绪，房间里咒力涌动得比平时剧烈得多，没多久他就被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角色联手暴打，你的角色痛殴队友然后跟两个男同学分别联手暴打禅院直哉——只有禅院直哉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在暴怒又沮丧地连输好几次后禅院直哉愤而摔坏了游戏手柄，可能是积攒的情绪达到了顶点，你在同一时刻感觉到轻微的咔嚓一声，像是某样禁锢在咽喉处的束缚裂开了，顿时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

“解开了。”五条悟扫了你们一眼就丢下手柄，伸展手臂向后往榻榻米上一躺，“累死了，老子好困哈——欠……”

夏油杰和你被他的哈欠传染，也打了大哈欠，困得你眼泪都泛出来了，眼睛也酸涩，坐了好几个小时打游戏也腰酸背痛。破坏的纸门外天已蒙蒙亮了，再过一会儿太阳就会升起。

家入硝子手边两三瓶黑咖啡都喝空了，过来挨个检查了一番后，照着你的脑门拍了拍：“快去睡吧，你们也去睡，今天不管你们打成什么样都别再找我，我要补觉——打之前下一个帐。”

“好的大姐头，没问题大姐头。”你们三人赶紧安抚被烦了一晚上的硝子大人。

禅院直哉困得快要歪倒，眼睛都快睁不开：“看来这咒具可以当拷问工具用，限定范围应该是一级以下。”

“我们四个的咒力被它吞吃了不少，”五条悟四肢摊开躺得还挺舒服，摘下墨镜闭着眼睛休息，“以后应该也能用在一级咒术师身上，不过想都别想买回去，这东西得公用。”

“我知道，”禅院直哉不情愿地同意了，“那些话别到处乱说，否则禅院家要你们好看。”

“这威胁手段好逊。”五条悟说。

“你闭嘴。”禅院直哉憋了一晚上那点礼貌和仪态早耗光了，现在也没心情再跟五条悟吵架，“我去睡了别来吵我。”撑着困倦的身体去了客房。

他一走你也滑下去瘫在榻榻米上，放弃了形象管理，夏油杰又打了一个哈欠，还是扛不住困意也倒了下来。你用脚趾戳戳离得更近的夏油杰：“吐血之前你本来想说的是什么？”

“嗯……悟是在霸凌。”夏油杰伸手去戳五条悟，五条悟转过脸来睁开眼睛。“那家伙是很弱，但你不能因为比他强就——总之不能因为手握权力就强迫别人做他们不想干的事。”

“做了就像加茂家对尾智琴子那样吧？我知道了。”五条悟回答，表情很放松，显然完全没有生气，他摸着咽喉回想咒具起效的过程细节：“这东西应该是会放大内心潜在的想法，增加言语中的恶意，所以效果才会加倍，即使是我也不能完全免疫，倒有点像咒言师家族的作品了，等解咒师过来处理再说吧。”他又伸长胳膊戳你，你们仨躺得跟个不等边三角形似的还挺好玩。“小舞当时本来想说的是什么？”

“我觉得那些话不是你们俩平时会说出来的，想先叫你们停手，但当时又想着问你们到底在想什么所以才那么说……”你也回想起当时脑筋急转后第一反应让位给了第二反应，“对了，还有我觉得禅院直哉好像只能拿家世跟你们吵架，这么想还有点可怜欸，只有家世的人不正说明他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吗？”你想着想着就乐了，“但当时那个气氛说出来我觉得他肯定会打我，以我们的实力揍他实在是太欺负人了，打人好累的，我实在不想以大欺小。”

夏油杰大笑，五条悟边笑边翻身侧躺转向你们：“没错，明明这就是事实，说出来他只会更生气！”

“所以当时那个气氛根本就没办法说真话嘛，我觉得不能怪我们咽下去真话导致吐血，确实是他先挑起来的。”你也笑了半天，“明明只差一岁为什么他这么幼稚？我实在是想不明白，禅院家真的要完蛋了。”

“就是。”夏油杰朝你竖起拇指表示赞同，丸子头在榻榻米上有点揉散了，许多碎发支棱向各个方向。

五条悟在榻榻米上蠕动了两下靠近你们俩，伸手就把皮筋解下来了，夏油杰看他一眼也就随便对方将丸子头给拆散。你绑着的发辫稍微复杂些，自己伸手去解皮筋：“杰懂的蛮多嘛。”

“听起来全是道理和规则，是正论啊正论！”五条悟用两根手指把夏油杰的皮筋弹飞了，又拿了你的皮筋弹飞到不知道哪里去，感觉等会儿你们得满地找皮筋，幸好备用的皮筋还很多，哪天得把五条悟满头扎上小辫子报仇才行。

“正论至少是经过社会检验的结果吧？起码在当下的世界沿着正论行事不会有什么问题……”夏油杰抗议，被五条悟伸手像梳子一样挠挠那头长发后没声了：“我是猫吗？”

“哪有满口正论头发又这么长的猫，是狐狸尾巴吧！”你拆散自己的发辫后感觉头皮也舒服了很多，躺得更松弛了。“撸他！说不定是狡猾的九尾狐——”

“玉藻前吗？应该存在的吧？”夏油杰提问。

“三大妖怪的定义有争议，咒术界认为不止那三种：鬼，河童，大天狗，酒吞童子，玉藻前，大岳丸。”五条悟边挠边说，“这些都有记载，以前都是直接祓除，杰应该可以收服的吧？”

“总不能只靠两只一级打架……”夏油杰回答。

你在两人的咒灵讨论中睡着了，模糊地感觉到有人用手指梳理你的长发，带来头皮上轻微的麻痒。

再醒来时身上盖着薄毯，枕着柔软的枕头，五条悟和夏油杰也一脸刚睡醒的样子，头发各种乱翘。这房间被大致收拾过，两人正在叠自己的毯子和软枕。

那只梳妆匣不见了，五条悟说解咒师拿去处理，大概需要一两天时间。

虽说时间有点颠倒但你们还是很快恢复了正常作息，禅院直哉当天就冲回自己家再没说什么屁话，估计是一秒钟也不想跟你们待在一起。

又在名古屋玩了两天后，辅助监督发来之前调查的那个海龙神教线索，下一步你们将会去现场看看，晚上在老宅收拾行李时解咒师过来在门外走廊地板上跪下行礼：“悟少爷，解咒已经完成了。”

“怎么说？”五条悟把几件T恤中裤随便折了折塞进行李箱，“啊对了明天路上买点便当和蛋糕吧？应该能赶上限量口味发售！”

“看上面的咒力回路，应当是咒言师一族的作品。”解咒师恭敬地回答，“通常这种水平的咒言类咒具不会现世……但既然已经流出到拍卖行，就意味着发生了大事。”

你和硝子还有杰收拾衣物的手也停下了，五条悟态度认真起来：“咒言师一族现在的人已经很少了吧？大部分都隐匿起来，态度也趋于中立。”

“是，”解咒师说，这位中年大叔抬起头看向五条悟，“需要派人追查咒言师一族的下落吗？”

五条悟开始思考，夏油杰看了看你和硝子，才看向五条悟，脸上带出了些好奇和疑虑。

“查吧，去黑市上找些可靠的消息，低调点。”五条悟吩咐下去，“加茂禅院如果先一步下手就别管了，有流落在外的咒言师就……”他难得皱起眉毛，蓝眼睛里的情绪严肃起来确实很有压迫感。“报告给我，想办法将人带到高专找夜蛾正道，他能处理这事。”

“是。”解咒师低下头去，嗓音有些无法压抑的激动：“……吾等必将忠于悟少爷您。”

等解咒师离开后你才开口：“这是五条家里你自己的势力吗？”

“不是，”五条悟把几双袜子卷起来塞进束口袋里，“他们会跟着能给自己带来好处的人，强者只是其中之一。”

“你这不是很懂嘛。”家入硝子咬着根棒棒糖吐槽。

“老子又不是禅院直哉。”

“别，还是别像那家伙吧。”夏油杰在旁边笑着叹气，转移了话题：“这个海龙神教你们有没有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