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忽有杂乱的脚步声打破了楼道的宁静，漆黑楼道闪烁不明灯光，看来是常年失修，比鬼片更可怕的是，一位白裙少女宛如贞子下楼，飞跃出了楼道滑到地面。

楼梯轰然碎裂，求生本能让她一刻不停，她于此间不停的喘息，回头一看，那楼梯就此塌方，更是有塌裂水泥块老远砸到了脚边。

她一抬头，却见六月飞雪，无端撞进了视线，暴乱的风卷起冷意，树叶哗哗作响。

她穿的如此单溥，并非超风度不要温度，一切都是因为她和母亲吵架了，那方才还燥热的屋子，气温直逼四十度，紫色窗帘飘着大风刮风，还是吹不散那让人头皮发麻的窒息味，女人刺耳叫声历历在目，“走啊，走了就别回来！”

“反正我也没打算回来！”

她走在道路上扶起一位老奶奶，突如有刺眼灯光而至，让她手下意识挡住眼睛，竟是道中一车开始发疯了，又逢背后一股力，她就这么很草率的被撞成皮肤碎片了……

六月的雪花飘飘依稀倒影在她的瞳孔中，似在诉说她天大的冤情，她想，她是真的回不来了。

……

纵观她那短暂人生，向来离奇倒霉，天生能看见非自然生物，出门和天外陨石擦肩而过，新闻上刚报道了什么流感，她第二天就可怜兮兮的中招…死的几分草率，也算正常了。

在意识飘忽不定，悠悠一道声音在灵识飘至：“少年你是否觉得自己注定不平凡，是否觉得周围人并不懂你，是否觉得自己命不该绝？”

这就是天堂的声音吗？可这分明像什么中二剧的台词。

给她干沉默了，心想这是要给她开挂重塑金身，还是一拳打爆那车复仇啊。

“我能让你重新活下去，重点是不用像现代一样倒霉了。”

“这个不错。”

“好的，绑定系统…等等网卡需要延迟。”

一阵天旋地转，她撞上了前面的人，“不好意思啊……”

突见那人回头，只有一片模糊的脸，她思想停滞，“你……”导致刹那，一群没有五官的人齐刷刷的看向她。

这画面太美她不敢看，她又惊又悚，只能留下干巴巴的话：“别看我，我社恐，转过去，好不好。”

闻言前方牛头马面转过头了：“你叫我？”

陆九柠：“……”

看来自己真死了，如神话传说一样被牛头马面画押鬼魂，她磕磕绊绊的走着，他在前面拉着她。

等被牛鬼蛇神成功拖拽达到目的地，守在道路口的无脸男子居然还磕着瓜子，好不清闲：“陆九柠是吧，该你了…投胎吧。”

陆九柠虽然很想问这地府的瓜子是什么牌子，或者是不是上面的人给烧的，她一眼望去眼前的铁锁桥，后端是无尽浓雾，就是奈何桥吗？感觉走钢丝一样，一不留神就能掉下去，就被河里的恶鬼撕咬的程度。

只因河水翻涌，冒出鬼头，

虽说她的记忆还停在扶老奶奶过马路时，有车向她们飞来，所幸老奶奶无恙。

准确的说应该是那辆车飞歪了，本可顺遂度过，然而老奶奶惊惶失措推了她一把。快送她上西天。

她从小到大总是经历奇遇，但是她还是不甘心的老奶奶的背刺，她哪里像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奶奶，车都偏了，她却没有推偏。

缓慢回头：“你……你好大的手劲！”

下一秒她的身体延迟的碎开了，在空中爆出血肉碎片，又被其他车子碾过。飞到了出租车里面还在接吻的小情侣脸上…

正所谓死也不当糊涂鬼，她提出要求想看两小情侣的后续，系统却给了她这样的画面。

那是一陵园，庄严肃穆，隐约有合唱团的悲歌，还有人抽泣的声音：“老板，你死的好惨…”

“好惨…好惨…我真开…不是我好高兴…真是苍天有眼…”

那人哭着哭着又笑了。赶紧打个嗝补救：“您走好！”

陆九柠：“……”她想看小情侣后续。

无脸人纠正，说出的话却让人痛心：“我放错了，不是这里，这是有钱人士才住的得起的！”

然后无脸人开始猜测她之所以想看小情侣是因为自己没有情侣，所以决定给她看看自己身后事。

画面切换的很丝滑，那是一穿着奇装异服的道士围着一土堆跳着魔幻舞蹈。嘴里还念念有词。又开始花式的跳跃甩剑。施法呵道：“陆九柠，速速魂灭，不得违抗，急急如律令！”

有一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关切的问：“大师，能成吗？”

那道士一拍胸膛：“肯定的，她绝对魂飞魄散。”

随后又扭着魔性的摇花手离开了。还唱着：“一人我饮酒醉，醉死在那，江南烟雨中。”

那是一个小土堆，上面还有个破木牌扎土堆前歪歪斜斜。实在很潦草。破木牌上面写着：“陆九柠的墓。”

陆九柠是如此心梗，她一点都不想承认自己墓碑，宁可马路当坟，让她冤魂四飘。

又见老奶奶把一袋橘子放在了她坟前，说出了和刚才那人同款话：“九柠啊，你在下面安息吧！”

老奶奶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让她用手把这个女孩推向了那辆大车。

明明之前手关节还酸来着，就是不知道为啥一推人就是有劲。

当前墓碑是老奶奶特意为她建立。本来想着插一根孙子吃剩的雪糕棍意思一下，奈何孙子牙口好，雪糕棍上面的木质纤维确实是磨牙的一把好木，当墓碑实属是有些屈才。

恰逢楼下要装修，多出了一块木板子。孤零零的扔在那。众人不闻不问。见四下无人又没监控赶紧捡起来，老奶奶却一拍即合：“就是它了！”

走在小区绿化道，摸出了孙子一根不用的水彩笔，随机叫喊路人，说：“哎呀我这一把年纪了，不会写字啊，年轻人，帮我写写啊。”

“对对对，这就几个字。”

木板上出现了她的名字，在土堆面前一插，就是一块合格的墓了。

老奶奶对于陆九柠事件是无比愧疚的：“小姑娘，你一走好吧，这是我给你买的橘子，当然我可不是不是我孙子嫌它酸，才给你的。”

“真是的那奸商，试尝橘子的时候，明明是甜的啊，怎么一买下来，就这么酸呢？”

陆九柠听懂了，十句有八句都是在骂那个奸商的。还有一句是惋惜她年轻的生命，让她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去找那个撞她的车轮胎，不要找她！

“你要是在下面过的不好，别找我和我十代单传的孙子啊。”

对此她做了很多防范。

孙子平时在学校住宿。她悄悄在学校门口贴上恶鬼退散符。虽被可恶的保安撕下来了，但是也不慌，总之学校阳气重，普通妖魔鬼怪也不敢靠近。

但是她怕陆九柠回来找她啊，所以她专门高价几块一张，人工费五十，请了道士在她家门口窗户衣柜床头上都贴满了恶鬼退散符。

道士说他们家三代干这个，保证驱鬼能力比某拼三人团的符效果好。

老奶奶花这个钱比十块三斤的橘子还让人心痛，如果不是三人团凑不到三个人，她又怎么会请价格更高的江湖骗子。如果不是橘子太酸，她又怎么会给陆九柠。

还顺便做了一场法事，目的就是让陆九柠魂飞魄散。

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只因为她看中了陆九柠的一个黑玉吊坠。

人被撞的四分五裂，所戴黑玉吊坠却好好的，真是让人称奇。

道士一秒指出上方有她残念，先埋之土中，驱邪跳大神后取出，就可无忧患。

她见仪式完成，开始扒拉土堆了，拿着放大镜仔细打量：“真还别说，应该是好货。”

这是一个黑玉的月牙吊坠，质地润的很。

至于为什么给她挖出来，还围着它跳了一段大神，老奶奶的话让她眼前一黑。

“我孙子应该喜欢，万一值点钱。还能给我取孙媳妇。”

随着黑玉吊坠从土里取出，也窜出了女孩的灵体，她穿着出事那天的棉布裙，恰似破碎后被缝合的精致娃娃。

头上出现了一个52的数字。而根据无脸人解说这正是功德值。

而女孩灵魂撕破死结的袋子，挑了里面最大的一个橘子，橘子皮一点点在土堆前剖落。一瞬间，诡异的气氛而至。

她把橘子往口中塞，表情扭曲了，道：“这是披着橘子皮的柠檬吧。”

正要离去的老奶奶见这一幕吓呆了，她可看不到女孩的灵体，只有橘子皮落在地上。

微信又传来了孙子的消息：“我对这黑不溜秋的东西没兴趣。”

“我对好看的女人有兴趣。就比如之前扶你过马路那个。”

忽又觉得自己手上一沉，似乎有什么力和自己抢东西一样。

还有一个声音：“这是我的！”

妈呀道士驱灵不彻底啊，闹鬼了，她想逃却两眼一翻。

画至此处，戛然而止，陆九柠想了一下，既然要投胎，自然要脱贫第一，“下一辈，能不能让我富点啊？”

正所谓人有几件套，捡瓶子睡天桥，幻想自己暴富，她也不例外：“我的志愿还挺多的，刘马王雷几家都行。”

无脸人却看着她头上的九九功德值道：“投胎是根据自身功德来看的，而你，不太行。”

“为何？”

“那是-99。”

“你有没有搞错啊！”她第一时间跑去河边看看自己的倒影，奈何水质不佳，黑乎乎的一大滩，甚至一个鬼头还冒了出来：“小姑娘，你好啊，要不要下来陪我玩？”

原来不是水质不佳，而是那黑乎乎的是一群鬼魂啊。

她吓了一跳，一个后退。水面延迟的倒映出了她头顶上顶的功德值，上面写着-99。

天杀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的怨念反冲了，又听见：“本来是让牛头马面牵着你，让你走牛马道的。”

“多亏你提醒我，我都差点忘了，这般缺德，哪里还有什么资格投胎？”

“应该送去旁边刑场被天雷击的灰飞烟灭的。”

牵它的牛头马面退下了，换成了一道炫酷光波，转换了一个方向：“温馨提示您，下一站，刑场，魂飞魄散。“

“话说我还是第一次牵你这样的小姑娘呢？”

她道：“我也是第一次被你这样的牵了。你长好像我小时看的卡通动画的台标，看到你我有种我死了，童年还跟着我的感觉。”

她痛定思痛，坚决要死一个明白：”我在世为人，桩桩件件哪里缺德了？”

无脸男和光波围在一起，翻开她的生平，细数她的过错：“你弄伤继父目无尊长，喂流浪小猫咬伤蟑螂，打死过数条蚊子，抢老奶奶的吊坠，居然呼吸过空气……”

这一条条罪孽打的她相当懵圈道，最不服的还是：“我抢老奶奶东西？”

他们耐心解释：“是的，你既然死了，就消失了和这吊坠的缘分。”

“既然别人看中了它，你一个已死之人更不能和别人抢东西了！”

又抑扬顿挫：“你不仅如此，还吓晕了一年过半百之人，更是罪加一等，天命不可饶恕！”

最后下总结：“所以我代表天命，立刻送你去刑场雷击，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她一直觉得这个世界很癫，没想到地府更能癫过人间，让她做判官都能比这公平：“神…经……病啊！”

“你们怎么不住院啊！”

如此年纪轻轻貌美小姑娘，地府亦有柔情之色：“我们其实是特别尊重死者遗愿的…”

又指了指旁边，“你可以站在那好好思考一下，不想被天雷劈，还可以选择跳河…等魂魄被底下的恶鬼撕裂，差不多也就死的哗啦啦了。”

道上的魂魄一直络绎不绝，他们头上功德值的好坏，为下一世的投胎。

陆九柠又一次湖中照镜，却没想到，缺德值又增加了。

简直，吾命休矣，天要她亡的架势。缺德值在一瞬间疯狂增加成了，“二百五。”

她毫不犹疑，接下来就是，“三千六，四万八…”

毕竟小时候听别人就是这么骂人的。

她这缺德值疯长的动静，自然也引了无脸人和光波的叹为观止：他们指着旁边一个人说：“他杀人放火，也才10点。你这…缺德值还是强取豪夺了阎王他老婆了？”

陆九柠想了想：“我要是有这本事，还要在这里纠结死法？”

“我直接改生死簿，把我改的千秋万岁永世不灭！”

他们终于出了结论，或则她的亲人做了什么。刚回头就发现，井然有序的投胎人猝然开始淆乱…炫酷光波转身一秒变黄灯，被无脸人高高举起：“不要相互拥挤！排队好好投胎。”

“牛马道，不要走错首富道！那是属于关系户！”

陆九柠望着人群，之所以混乱，原来是人认出了自己前世仇人，真是一出大戏：“真没想到如今还能遇到你这鳖孙，我在这里不报仇，等你我投了胎，记忆也清零，我不就亏了？”

这个观念简直和打游戏不骂队友一样，这把不骂，以后怎么办？

光波使劲劝人，却不小心说出了真相：“别打了！别打了！虽然他这辈子不做人事，但是他下辈子过的更好啊！”

更乱了……

光波突然反应过来：“不好，这场面，难道是有人找事？”

她一抬手：“？”只因她手中的手铐突然断裂了，谁知刚获自由。下一秒却被两人往水里推：“你得赶快死！”

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两不管大部队，这对着她精准定位了。却不可抵抗的落入了水中央，周身立马有厉鬼围了过去：“香喷喷的灵魂啊…”

这种恐惧让她的脑子停止思考，只剩下话：“大家都是鬼，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忽而河水翻涌，一道水涛击退波浪，水中之厉鬼于水内炸裂。竟是一时之间远离了她，“是谁？是谁？谁打我…”

岸上无脸人气急败坏：“你想从彼岸救人！大逆不道！”

彼岸之水最是阴谲寒冽，连鬼魂都会被冻的头皮发麻，那人竟无感似的淌在其中。

陆九柠隐约见一个人影也来了水中，再一看他水中的倒影。功德值-9999＋，后面的9太长了。即使那人离自己有点远，但是9都飘到了她那里。

她来不及想什么人功德值才会能败坏到这个地步，在快被水草拉下去时，水草断裂，突然感觉自己身子腾空。她竟然被那人抱着离开了冰凉的水面。耳边只有厉鬼不绝于耳的惨叫：“这是什么怪物？”

“这种气息…恐怖如斯。”

“这缺德值，我们整个河里的鬼加起来都没他多吧。”

“毁灭世界才有的参数吧。”

她努力睁开眼想看到他的样子，无力的摸上他的脸庞，很奇怪她居然感觉到了热意。活的？

“你为什么要救我？”

他放下了她在他脸庞的手：“我对你有些好奇，你不能死。”

她已经睁开不了眼睛，越来越困，记忆里只有银白色的发丝在空中飘着，还有一丝飘到她的脸上。

下一秒，周围响起系统延迟的声音：“恭喜宿主来到《离天》世界，你又可以活下去了，已为你加上半年不倒霉保护罩。”

“这不是我，书柜上的龙傲天小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