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纪年某年某月某日，天堂最著名的娱乐八卦小报《圣浮里亚百晓生》在经过了三番五次（死缠烂打）的诚恳邀请（纠缠）之后，终于获得了一次面对全天堂所有天使的直播采访机会。
而本次采访的对象——
“你为什么要答应这种事情？”
天堂众所周知的第一美人，天国之花加百列正顶着一头花了N个时辰精心护理过的大波浪长发，木着一张脸，眼神空洞的盯着对面墙上的壁画。
“不是我答应的。”加百列的左手边，米迦勒正襟危坐，脸上那严肃的表情看上去不像是要接受采访，倒像是下一刻就要提着火焰圣剑上战场的模样。
“是，最开始答应采访的不是你，但为了梅丹佐把我们两个骗来这里的是你。”
加百列的右侧，天堂公认最亲民的风天使长缓缓的扭过头，目光幽幽的盯着米迦勒，满是幽怨的控诉。
“错了，我可不是为了梅塔。”米迦勒面无表情的转过脸，“我可从不是个见色忘友的天使。”
“不过看在那五万木晶币的份上，我可以偶尔见钱忘友一下。”
加百列：······这见钱忘友也没比见色忘友好多少吧？？用得着特意强调吗？
“所以你为了五万水晶币就卖了我们？”加百列翻了个白眼，“米迦勒，你可真是好样的。”
“怎么可能？”单纯看脸的话，米迦勒还是很有说服力的，毕竟一连十万年都蝉联天堂美人排行榜首位的实力也非浪得虚名，唯一可惜的是自己太作，硬生生把自己的信誉值折腾到了负数。此时拉斐尔和加百列看着他的眼神满满的写着“不相信”三个字。
“在你们眼里我就是那种天使？”米迦勒眼神中透露出万分的真诚，“五万是一个名额的价。”
实际上梅丹佐给了他十万水晶币。
拉斐尔，加百列：······天堂怎么会有这种玩意儿。
他们是不是还应该感谢米迦勒，因为在他眼里好歹他们一个天使值五万水晶币，比开始设想的贵了一倍？
《圣浮里亚百晓生》专栏记者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诡异的画面。正中央的加百列满面阴沉，旁边的米迦勒笑容矜持，一边的拉斐尔虽然看上去也在笑，但那笑容看上去和直接从广告牌上扯下来粘上去样的，假到不能再假。
身负采访重任的天使默默的打了个寒噤。今天这开局，怎么看都是地狱难度啊。
“米迦勒殿下，加百列殿下，拉斐尔殿下，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天使小心翼翼的问。
加百列还在那里冷着张脸，倒是米迦勒心情颇好的点了点头，“开始吧。”
“那……节省时间，废话不多说，我们直接进入正题。”
面对三位天使长，采访的天使明显有点紧张，开场白都卡壳了一下，往自己的采访稿匆匆瞟了一眼。“第一个问题，请用一句话介绍自己。”
“喜欢花花草草，还有研究光魔法。”拉斐尔的状态已经调整过来了，说话的声音如清风过境，不愧为最亲民的天使长。
“钱，美人，还有绘画。”米迦勒有些无奈，和其余几位天使长比起来，他好像在艺术细胞，优雅生活方面天生就差了几分。
“咳！”贝尔曼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着。虽然钱和美人是个活物都喜欢，但敢大大咧咧放明面上的还是很少见。
“加百列殿下？”
“百合花。”加百列冷淡道。
行，这位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不好，那冷气都快凝成实质了。
再看看自己底下准备的题目——贝尔曼真心的认为，自己就算不丢命，职业生涯也差不多到头了。
“第二个问题，你的理想型是什么？”
问题一出，三位天使长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有区别的是，加百列和米迦勒是不知道答案，而拉斐尔，是说不出口。
“温柔，大方，贤惠······”加百列第一次说话犹犹豫豫。
“你喜欢女人？”米迦勒以为加百列既然用的是女性外表，取向怎么着都应该是男性，他的惊讶并不是装的。
“你觉得在见过你这种天使后，我还会对男的感兴趣？”加百列凉凉道。
“我是炽天使，没有明确性别。”米迦勒笑眯眯的，一点也没有因为加百列的话生气。
加百列一噎。
眼看着两个天使又要为了一件小事吵起来，拉斐尔及时的挡在了两天使的中间：“我喜欢爱笑的天使。”
爱笑的？米迦勒忍不住向拉斐尔投去一瞥。这要求挺少见啊——最重要的是，拉斐尔可是已经结了婚的，虽然对拉斐尔的那位伴侣不是很了解，但好歹也打过照面。
他眼里的女天使总是温温柔柔的大家闺秀模样，跟活泼开朗实在挨不上边。所以……拉斐尔这是婚姻生活不顺，还是已经另寻新欢了？没想到七位天使长中最后一股清流也已经被污染了，米迦勒一时间心情有点微妙，实在要说的话，大概是天下乌鸦一般黑的感触——虽然他自己也是乌鸦中的一只。
“米迦勒殿下，您呢？”
即使现场包括他在内只有四个天使，米迦勒还是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对面悬浮着的光屏右下方正显示着一个恐怖的数字，证明全天堂超九成的天使都在通过局域网观看直播——目睹他的灵魂考验现场。
“长得好看的······吧。”
顶着拉斐尔和加百列的眼神，米迦勒有点干巴巴的。看别人的笑话觉得爽，等到自己身上，就和公开处刑没什么区别。
“你除了脸还看什么？”加百列平时看米迦勒不顺眼归不顺眼，但在公众场合从来不会和他唱反调——平素米迦勒在公事上一向是天堂出了名的靠谱，平时就算知道米迦勒私事上一团糟，加百列也勉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道是这种不靠谱法。
“第三个问题，“贝尔曼及时插入，”请各位谈一谈自己初恋。”
这估计是一个死亡问题。
拉斐尔默。
米迦勒默。
加百列默。
“拉斐尔殿下，您开个头？”
贝尔曼选了脾气最好的拉斐尔。希望拉斐尔殿下不会因为自己把他拉出来而事后杀天使灭口。
唉，做天使真难。
拉斐尔脸上温柔可亲的笑容一僵。
米迦勒偷偷松了一口气。
“我初恋，”拉斐尔深吸一口气，“能不说名字吗？”
“不行。”贝尔曼笑得亲切（猥琐），“米迦勒殿下签订了协议，在采访中不能打擦边球，必须如实回答。”
拉斐尔：······这回脸上的笑是真绷不住了。
“我初恋就是米迦勒，行了吧？”拉斐尔咬牙切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么几句话。
“哦？真是个令天使惊讶的消息。”贝尔曼的面上适时的露出了惊讶之色，“能讲讲细节吗？”
不能。拉斐尔在心里说。
“我们当年上学的时候认识的，住一个宿舍。一来二往就这么好上了。”
加百列的目光在拉斐尔和米迦勒间打了个转。
“你有话说？”米迦勒那双蔚蓝色的眼睛转过来，恰恰好对上了加百列的视线。
“没事……到我了吧？”
加百列原本是想嘲讽米迦勒几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上米迦勒那双没什么情绪的蓝色眼瞳时，原本的话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干硬的转了个边。
米迦勒淡淡的把视线又转了回去，仿佛刚刚那一眼真的只是无意为之。
鬼使神差的，在收回目光的一刹那，米迦勒往拉斐尔的方向扫了一眼。
却恰好对上了拉斐尔与另一个天使极为相似的青色瞳仁。
米迦勒有过片刻的恍惚。
很多次的，自从晨星之战后，他就开始刻意的避开与拉斐尔的对视，哪怕是在床上，他也不愿意盯着拉斐尔的脸——几乎一模—样的发色与瞳色，实在没办法让他不去想起那个天使。即使他恨了那个天使二十万年，那份恨意早已成为他灵魂的一部分。
但他同样无法否认，除去在封印里的漫长时光，剩下为数不多，有血有肉的“生活”中，那个天使几乎占据了他所有的欢笑和泪水，幸福与绝望。
与其说是他不能面对拉斐尔，倒不如说，他真正无法面对的是他自己。即便过了两万多年，依旧无法彻底抛弃过往的自己。
“米迦勒殿下？”
米迦勒目光微微一闪。他竟然在采访的时候走了神，连加百列是什么时候结束的都没注意到。
“我……不记得了。”米迦勒对着镜头坦荡的笑了笑，“几万年前，确实记不清了。”
炽天使记忆力很好，几位原初天使更是几乎不太可能有遗忘的事情。米迦勒此话一出，拉斐尔，加百列，贝尔曼的脸上都闪过片刻的诧异。
“那就第四个问题。“
贝尔曼干咳一声，把尴尬的场面戳出一个洞，“拉斐尔殿下，米迦勒殿下，当年是什么让二位决定……结婚？”
加百列虽然有情人，但目前依旧未婚，这个炸弹被扔给了米迦勒和拉斐尔。
“我当初答应了梅塔会和他结婚。”米迦勒这个问题不难回答，“我必须遵守承诺。”
“您当初为什么会答应梅丹佐殿下？”
“开玩笑的。”米迦勒似乎有些无奈，“谁知道我开玩笑他当真啊。”
“那您后悔吗？”米迦勒唇角带了点笑，片刻后摇了摇头。
“您和梅丹佐殿下感情真好。”贝尔曼由衷的赞叹了一句，“拉斐尔殿下，您为何会选择与达吉雅小姐结婚？”
拉斐尔的妻子是他在医疗队的同事，从家世到外貌再到实力都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当年拉斐尔决定娶她的时侯，可是跌破了一大帮天使们的眼镜。米迦勒也包括在这一群好奇的天使里面——不是他自吹自擂，他和拉斐尔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要能放下拉斐尔早放下了。
他和梅丹佐结婚在前，结了婚也没见得拉斐尔放手；虽然在拉斐尔结婚后两个天使也没断，但仔细一琢磨，米迦勒还是觉得拉斐尔结婚这事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因为我刚好遇见了她。”拉斐尔说。
“那可真是天赐之缘，祝您二位早生贵子。”贝尔曼悄悄松了口气。
果然其他天使所言非虚，拉斐尔殿下确实好打交道，不像旁边那位，开口扔出来的全是炸弹，一炸死一片的那种。
话音刚落，拉斐尔就感到米迦勒的目光落到了他脸上。
拉斐尔觉得有点不自在。刚想提醒米迦勒这还在直播，盯着他瞧算怎么回事，一声不轻不重的笑音便在他耳畔响起。
“你还挺相信缘分。”
拉斐尔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加百列，水天使长却根本没往他这边落一个眼神，身躯笔直的望着前方。
看样子米迦勒的声音只有他才能听见。注意到拉斐尔偷看加百列的动作，另一边的米迦勒略带恶劣的勾了勾唇角，开始因为拉斐尔的回答生起的不畅快也消散了几分——看拉斐尔这生怕被发现的样子，居然让他有了捉弄天使的趣味。
采访从头到尾也就十五分钟，鉴于三位采访对象的身份，贝尔曼是一秒钟也不敢拖。
直播一关，加百列站起身就走，甩给后面三个天使一个潇洒的背影。米迦勒一挑眉，目光转到拉斐尔身上。
拉斐尔：······
“我先走了。”拉斐尔当即立断站了起来，米迦勒动作却比他还快，一手勾住他的肩膀，笑眯眯的。
“跑什么？”拉斐尔的实力和米迦勒是天差地别，被他这么一勾压根挣脱不了，眼睁睁的看着米迦勒凑过来，慢条斯理的磨了磨他耳垂上的软肉。耳垂上湿热的触感传来，间或还有一丝丝的疼痛，拉斐尔整个天使忍不住一僵。
“米迦勒殿······”
收拾完东西的贝尔曼一抬头，剩下的半句话就卡在了嗓子眼，和米迦勒，拉斐尔六目相对的呆在那里。谁能告诉他，他就低个头转个身的功夫，这两位怎么就发展到这地步了？！
米迦勒面无表情的指了指门。
贝尔曼一个激灵瞬间反应过来，拎着东西当场表演了一个原地消失，出门的时候翅膀撞到门还一个趔趄。
“所以现在是不是可以说了？”
米迦勒惩罚似的在他脸颊上用力咬了一口，留下个圆圆的红色牙印，搂过拉斐尔又直接吻上了他的唇。
“唔唔唔……”猝不及防下拉斐尔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着。米迦勒明着是逼问他，实际上连开口的机会都没给他，压着他就开始亲。
直播的光屏还悬浮在他们的身边，明知道光屏已经关闭，拉斐尔还是有一种被人盯着看的错觉。一滴晶莹透亮的银涎从他红润的唇瓣上滑落，又很快被米迦勒灵巧的舌尖扫去。贝尔曼满脸通红的离开贵宾室，还没飞多远，在拐角处差点与另一个天使迎面撞了个满怀。
“砰！”
旁边一盏吊灯被闪躲的贝尔曼撞到，差点砸了下来。等他看清自己险些撞到的天使是谁，宛若一桶冰水当头浇下，让他瞬间打了个哆嗦。
贝尔曼当即立正站好，迅速行了个礼，以比平时高八倍的声音大声道。
“梅丹佐殿下！”
米迦勒殿下，我真的已经尽力了，贝尔曼在心里想。他向来是米迦勒殿下最忠诚的追随者，为了殿下的家庭和平，他已经豁出去了。
“你好。”
金发碧眼的天国书记官向他点了点头，却没有丝毫放慢速度的意思，拍着六对金色的翅膀朝他来的方向飞去。贝尔曼欲哭无泪。殿下啊，恕他无能，但他真的只能帮到这个地步了。
贝尔曼那一嗓子拉斐尔和米迦勒都听见了。拉斐尔伸手就推米迦勒，米迦勒哼笑一声，不仅没停下自己的动作，另一只手也已经摸上了拉斐尔雪白的腰带。
“我叫他进来一起？”米迦勒那张美得张扬炽烈的面容上浮现出玩味的笑容，手指在拉斐尔腰间的软肉上掐了几下，作势就要直接扯下他的腰带。
走廊上的脚步声逐渐变得清晰，外面的天使越来越近。拉斐尔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核颤动的声音，一下一下的死命敲打着他的身体，从指尖漫上的寒意袭卷了他的身躯，浅青色的眼眸泛上了一层晶莹。
拉斐尔可以接受自己爱上一个永远不会回应他的天使，可以接受米迦勒的招之即来呼之即去，因为他爱着米迦勒；他甚至可以允许自己的放纵，允许一向恪守天堂准则的自己肆意践踏婚姻的底线，沉溺于自己的情感。
但他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倾注了所有眷念，爱慕与疼痛的隐秘关系暴露在另一个天使的面前——哪怕他与米迦勒的关系，在天堂高层之间早已是心照不宣的事实。
更何况，那个撞破现场的天使，还是梅丹佐。
米迦勒法定意义上的伴侣，天君之左，天国书记官。
一滴泪水从拉斐尔的眼角缓缓滑落，“啪嗒”一声，落在米迦勒的手背上。米迦勒一怔，方才发现怀里默不作声的天使哭了。
梅丹佐推门进来的时候，拉斐尔靠在墙上双眼通红，衣服有点乱，但从上到下扣得倒还算严严实实。反观米迦勒，胸口处的扣子崩开了两颗，隐约露出的白皙肌肤上，两道鲜红色的抓痕横贯而过，一看就知道是新伤。
梅丹佐：……到底谁对谁图谋不轨啊！
两个门里.一个门口，三个天使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之中。
铃兰宫。
“爸，妈。”
正在写作业的哈尼雅从书桌后面抬起头，意外的看向一同回来的米迦勒和梅丹佐。米迦勒来铃兰宫的时候不多，大半时间不是在离火殿就是在天使军团，偶尔来铃兰宫也是过夜——哈尼雅在铃兰宫看见米迦勒的次数十根手指都数得过来。
“今天没课？”米迦勒问。
“有，懒得去上。”哈尼雅答，转了转手上的羽毛笔，用笔尖在光屏上点下几个数。
“你考试过得了就行。”米迦勒并没把哈尼雅旷课这种事放在心上。在哈尼雅的教育理念这方面，米迦勒和梅丹佐完全是两个方向。梅丹佐更像是天堂父母们对孩子的普遍要求，认真学习，成绩优异，遵纪守法，不骄不躁，对哈尼雅的要求不算严苛但也不放任。
米迦勒对哈尼雅差不多采取的是放养”的方式。不是不管，虽然他比梅丹佐工作还要忙，哈尼雅从小到大和米迦勒在一起的时间却远长于梅丹佐。所谓放养（梅丹佐单方面说法），仅指米迦勒对哈尼雅的学习成绩放任自流。
而米迦勒完全不以为意——和他当年比起来，哈尼雅的成绩已经够不错了，起码不会动不动就几门课不及格。比如现在哈尼雅不上课在铃兰宫刷光屏，米迦勒睁着眼睛当没看见，梅丹佐却颇为不赞同。
“哈尼雅，你怎么又旷课？”
“行了行了，休息两天也没关系，课不上就不上。”米迦勒出来打圆场，强行把梅丹佐的注意力转到了另外一个话题上，“你不是说找我有事吗？”
“米迦勒。”梅丹佐自然不可能看不出米迦勒的意思，皱了皱眉，“你太惯着哈尼雅了。”
米迦勒不是不能理解梅丹佐的想法，但他始终无法赞同：“梅塔，你别总用成绩来衡量哈尼雅，成绩没那么重要。”
“那你也不能纵容他随意旷课啊。”梅丹佐在铃兰宫的书房前站住脚，碧色的眼睛带着无奈的神色，望着他的伴侣，”哈尼雅不是你，你不能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他。他也不可能是第二个你。”
米迦勒放在书房门上的手一顿。“我知道。”米迦勒背对着梅丹佐，语气看似与平时在朝会上宣读敕令时别无二致，透着不容置疑的冷淡，“我不在乎他优不优秀。”
“他开心，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够了。”
日光顺着铃兰宫雪白的窗纱一点一点的滑落，给幽暗的室内更添几分朦胧之感，雨后初晴的松木香气在空气中安静的弥漫，却也遮掩不掉凌乱的床榻之上，云雨过后的独有气息。
米迦勒斜靠在床头，裸露的上半身全是一道道青紫交错的痕迹，一直延伸到腰腹以下的位置，消失在薄被的下面。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夹着一根正在燃烧的烟，一丝一丝细细的烟雾从指缝间遗漏出来，旋即消散于无形。
身侧的天使依旧无知无觉的沉睡着，熟悉的脸庞微微仰起，形状优美的脖颈一展无余的落在米迦勒的视野里。
米迦勒觉得喉间一阵发干，刚刚压下去的邪火似乎一下子又窜了起来.烧得他下腹一阵发疼。
特么的他真快要忍不住了。
米迦勒一把掀开被子，把床头灯拧亮，顺手摁熄了手上快要燃到尽头的烟，起身下床。
“怎么了？”梅丹佐翻了个身，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迷迷糊糊的把手搭在米迦勒的小腹上。
“我去洗澡。”开始不洗过了吗？”梅丹佐撑着身子坐起来，一边打哈欠一边去看光屏，“几点了？”
“晚上了吧。”米迦勒顺手解锁了光屏，密密麻麻的红点点代表的未读消息挤满了屏幕，时刻不停的还在不断刷新。
？？？今天不是他休假吗？哪里来的那么多工作？
“看微博吧。”
梅丹佐从旁边伸手拍了拍米迦勒的肩膀。估计是他的错觉，米迦勒居然从天国书记官的眼里看见了一种名为“怜悯”的情绪，“冷静一点，挺住。”
米迦勒：？？？然后伸手点开了微博。
鲜红的热搜正高高的挂在首页。
《惊！天国副君与风天使长在直播间公然接吻，是权色的交易，还是神性的沦丧？》
“节目组设备出了点问题，设定的下播时间结果直播没断，延播了一个多小时。”梅丹佐幽幽道。
所以他和拉斐尔的接吻全过程高清版都向全天堂直播了是吗？米迦勒眼前一黑。
第一天。
拉斐尔木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不活了你弄死我吧”的颓废气息。
加百列唇角一抽。
“躲我这有什么用？你能躲一辈子？”
第一天早已不是从前荒凉破败的样子，连绵不绝的建筑覆盖了大片广阔的土地，作为天堂面积最大的一层，这里不仅是天堂边界的防御重地，也是天堂最复杂的一层——在这里，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见不到的东西。同时，这也是整个天堂最鱼龙混杂的地方。
拉斐尔的目光投向窗外，落在那仿佛隔了一个世界的光海之上。
加百列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微博上的热搜她也看了，平心而论，还真不全是米迦勒的错——拉斐尔也是七大天使长之一，拉斐尔要是不愿意，米迦勒也没办法强迫他。
米迦勒风流归风流，但他所有的情人和他都是你情我愿，从没搞过逼良为娼的事。和梅丹佐比起来，米迦勒算有点底线，但也没好多少——加百列想起米迦勒就觉得胸口疼，三天两头因为私生活问题闹上热搜，一个天使能养活成千上万个营销号。
“你要不去找米迦勒？”
热搜一出，拉斐尔就从圣浮里亚跑到了第一天的边界，蹲在她的办公室里种蘑菇，“米迦勒总不会不管的。”
拉斐尔低头不做声。加百列对拉斐尔印象很不错，否则也不会让拉斐尔深更半夜的赖在自己办公室里不走。要说这位待人接物温和有礼，善良细致，一向以谦和.勤勉，自持形象示人的风天使长有什么污点，那就只有情感问题。
谁也没想到这位与妻子感情甚笃的天使长会和米迦勒有一腿，当年被亚纳尔撞破后甚至宁可离婚让自己名誉扫地，也不肯同意和米迦勒分手。
“那达吉雅你准备怎么办？”加百列愿意替拉斐尔隐瞒他和米迦勒的关系，一多半的原因是达吉雅。达吉雅仰慕风天使长多年在天堂是公认的事实，只不过拉斐尔一直没有回应，圣战中达吉雅机缘巧合的救了拉斐尔，不久后两个天使就结了婚。
然德基尔当时还调侃，拉斐尔和达吉雅是患难见真情。
拉斐尔最后却还是和米迦勒勾搭在了一起。
“不知道。”拉斐尔缓缓的摇了摇头，温和俊秀的面容上满是茫然。“我能怎么办？”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维持着一个不急不缓的频率。
“要么离婚，要么赶紧和米迦勒一刀两断，看看达吉雅还有没有可能挽回。”加百列站起身，一边嘀咕着“怎么这么晚还有工作”，一边打开了门。
一头番红色长发的天使站在门外，身上还穿着睡衣，下摆一半塞在裤子里一半露在外面，明显是刚从床上起来。
“······“
加百列冷哼一声，“进来。”还算这玩意儿有点底线，没打算把拉斐尔扔一边自己跑路。
“拉斐尔。”米迦勒早就习惯了加百列对他的态度，也无所谓加百列给他甩冷脸子，几大步走到拉斐尔面前。拉斐尔抬起头，撞进他眼帘的是米迦勒那双湛蓝如深海的眼瞳。
“走吧，一起回去。”
“去哪儿？”拉斐尔发现自己的嗓子早已嘶哑，“圣浮里亚？”
“先回第五天。”似乎是听出了拉斐尔的不情愿，米迦勒有些无奈，“我会处理好的。”
一个吻落在拉斐尔的鬓角，像一点火星落入万丈冰海，刹那间野火燎原。
“相信我，没事的。”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贵圈真乱之天堂篇(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