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煜清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任煜明已经上朝去，留了于平守着。

任煜清起来左看右看也没找到任煜明，屋内空空荡荡，想来是还没正式报备皇帝，怕人多眼杂，可任煜清哪是闲的住的人，他从屋内拉开门，就看到门口孤零零的守着于青一人，细看能发现于青眼底一片青紫，一副一夜未眠的疲惫。

“师兄，早啊！”任煜清自信打招呼，完全忘了昨晚刚给人当头一棒。

于平见任煜清出门，四处张望一下确定没人，把人往屋里推，反手就关门。“你不是替身吗？昨晚怎么就成弟弟了。”

“一直是兄弟啊，你还记得每年师父都要带我去闭关吗？”煜清被推搡进门后，一边回答于平的问题，一边到处搜刮食物。

“记得，我们别提多羡慕你，虽然你不是最小的，但师父一直走哪就带你去哪。但是和你是皇子有什么关系。”

“每次闭关都是借口，不过是进山和哥哥住两个月。”任煜清端着葡萄歪在榻上，没个正型。

于平一脸疑惑，说：“那师父和我说你是替身。”任煜清见他思考的认真，顺手递了一颗发青的葡萄给于平，于平一门心思都在师弟变皇子身上，接过葡萄就塞进嘴里。不出意外被酸的皱起了脸。

“你怎么还没个正经模样。”于平对于这个师弟，真是无从下手，尤其知道他是皇子后，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任煜清看着于平皱起的脸，笑的前仰后合。

“师兄，师兄，别想了，师父没骗你，我是替身，谁也没说替身一定是平头百姓啊。”

“那你，那你”于平张嘴就说了两个字，想要说些什么，但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事，兄长对我很好，他也没有想要我去替他去死，我进京不就是兄长求来的恩典吗。”任煜清怎么会不知道师兄是担心他。只是权利的斗争中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谁又一定能保证一个将来呢。

于平还想再说些什么，殿外传来轻叩声，一个温和中带点尖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公子醒了没，殿下派小的过来通传一声，若是公子醒了就随小的去勤政殿。”

任煜清拉开房门，看见一个身量娇小的男孩，一身太监服，低着头。“你是谁？”

“小的小福子，是太子殿下让小的过来接公子的。”

任煜清完全不认识宫里的人，他回头看看于平说：“你认识吗？”

“太子殿下身边的，见过几次。”于平点点头。

任煜清确定人是兄长的后，对小福子说：“那带路吧。”

任煜清虽然昨晚困顿，但任煜明的话一字不落全听见了，这个小福子说的勤政殿一听就是皇帝退朝后批阅奏折的地方，直白的名字。

勤政殿内，任煜明跪在皇帝桌案前，皇帝还穿着朝服，坐在殿中央的龙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跪着的太子。

“太子，年岁大了，主意也大了。”任衍宏摩挲着手中的珠串，声音不大，也听不出喜怒，平静的说着。“你说说看，为什么让他回来。”

“回父皇，阿清年岁见长，一直养在宫外，也不曾学习皇家礼仪，若是冠礼再让他回来，礼仪全都不会，恐有失皇家颜面。”

“朕是问你，为什么要让他回来。”

“因为想弟弟了。”任煜明见糊弄不过，直接破罐子破摔，不如学学阿清。

“你这太子当的太容易了，平日里心慈手软就算了，现在还想要兄友弟恭。”任衍宏第一次见自己这个儿子如此说话。“你就不怕他回来恢复皇子身份后，抢了你的太子之位吗？”

“不怕，儿臣的太子是父皇封的，父皇觉得谁适合当太子，自然有父皇的考量。”任煜明听着送分题，公式化的表达对皇帝一切决策的认可。

“你在朕身边长大，朕也知你的品行端正，知你素来谦和，但阿清本来就不该回来，对你来说是个威胁，也会让朝堂动荡不安的。”任衍宏一番说辞，全是诉说对身边长大的儿子的关心和爱护。“罢了，既然想弟弟了，回来就回来吧。”

“谢父皇成全，父皇，阿清在殿外候着呢，想给您请安。”任煜明顺杆爬，恨不能今天就把阿清的身份昭告天下。

“唉，来了就看看吧。”任衍宏一声叹息，似是对不忍儿子在外多年叹息，又想是表达对任煜明的纵然。任煜明听了不得不感叹，九五至尊这个位置他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父皇的一言一行皆是示例。

任煜清在殿外太阳下站的笔直，深秋的京都即便是阳光明媚也已掩盖不住凉意，任煜清平日里练功习惯了穿的不多，但一动不动的站着，还是有点后悔没穿厚点。

“公子，陛下宣您进去。”总管太监汪为重是个人精，皇帝只说要见人，但并未说明任煜清的身份，他没有直接在殿内高呼，等着任煜清自己进殿，而是走到殿外，领着任煜清进入殿内。

任煜清进到殿内时，任煜明已经起身立在皇帝左侧桌前。

“臣，于青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任煜清在汪为重称呼他公子的时候就知道，皇帝并不着急认他，称臣固然不合适，但总好过儿臣二字。

“平身吧，抬起头让朕好好看看。”任衍宏说要好好看看，但坐在龙椅上没有起身的意思。“拜见过皇后了吗？”

“没有，外臣无招不得入后宫。”任煜清垂着眼回话。

“嗯，规矩还没忘，既然回来了，就去看看皇后吧。”任衍宏对任煜清的回答还算满意。

任煜明见二人一来一回的搭话，但全然没有说让阿清留下，于是开口说到：“父皇，阿清回来了，他能留下吗？”

“你想留下吗？”任衍宏不答反问。

“想。”任煜清回答的干脆，反倒是任衍宏被这回答惊到，不按常理出牌，虽然话说的恭恭敬敬，但没有弯弯绕绕，也是挺有意思。

“那就在东宫住着吧，让太子好好教教你规矩，别失了分寸。”任衍宏本就想留下他，给皇后留个警告，顺着任煜清的回答，应许了他的想法。

“父皇，那阿清的身份呢？”任煜明着急开口。

“太子！”任衍宏打断任煜明，一声太子威严中全是警告。任煜明知道不能再说了，于是乖乖闭嘴。

“那臣告退。”任煜清适时出声。

“嗯，去看看皇后。”任衍宏又提起去看皇后，摆明了让任煜清必须去看皇后。

“是。”任煜清退出殿外，有点烦躁，他并不想去见皇后，比不想见皇帝还要不想。皇帝是避不开，现在连皇后也避不开了。

“福公公，皇后住在哪知道吗？”任煜清看着还在殿外等候的小福子，觉得这人骨骼轻奇，此人跟着太子，必然是常常去见皇后，一事不烦二主，就找小福子带路了。

“皇后住在坤宁宫。公子是要带路吗？”小福子小小年纪能进东宫服侍，必然是个机灵懂事的。

“是啊，你带我去吧。”任煜清冲小福子微微一笑，可惜小福子低下了头，并没有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