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色作战服，黑色防护帽，黑色手套，黑色高帮皮靴，银色材质的手环和黑色头盔。

顾琛有条不紊地穿上，最后两样东西是由组长汪旻替他戴上。

每次都是如此。

汪旻今年四十八，为人亲和，做事沉稳果断，在成为特探组组长之前，他是一名特警，有很丰富的带队作战经验。

他的一言一行总能让人信服，在基地威望很高，所有成员都很服他。

在每一次的行动，他都能作出很正确的决定，这对现下无规律的城市来说，汪旻的决策就显得非常重要。

大家不仅服他，更是把人保护很好。

所以，基地成员很不赞同汪旻亲自替顾琛穿戴这些，顾琛是怪物是危险的怪物，汪旻除了觉醒智脑之外，并没有觉醒作战方面的能力，还只是身为特警时的搏击术。

也就是说，如果顾琛突然发疯攻击汪旻，汪旻只有死路一条。

但汪旻依旧坚持做这些，还会和蔼地跟顾琛交流。

完全是把顾琛当自己孩子来对待。

他们知道汪旻有个女儿，如果他的女儿还活着，也跟顾琛这般大。

‘嘀’

脖子上刚刚扣上的银色手环发出一声轻微的电子音，由红灯闪烁成绿灯，意味着手环此时处于工作状态。

“前几天，我们发现老城区那边有异常，那边集聚的怪物非常集中。”汪旻声音温和道，“我们计划过去打探清楚，今天你们一队前去调查，情况很不乐观。”

说到这，汪旻停了下来，脸上神情凝重。

顾琛不爱说话，但在面对一向对人和蔼的汪旻，顾琛愿意开口回应几句。

“他们出事了？”

顾琛清朗的嗓音，引来一旁当背景的贺龙侧目。

他差点忘了顾琛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只因平日太沉闷，又不爱交谈，给人老成的错觉。

额前发丝又把他那张脸遮了大半，更给人一种高深莫测。

可清朗的嗓音还是泄露了这人的真实年龄。

——这就是个刚成年没几年的小伙子。

汪旻表情凝重点头，回答顾琛的问题：“又消失六个。”

“我们通过现场传回来的影像可以看出，那些怪物似乎不愿我们靠近，它们一直在阻扰什么，所以我们猜测中心区域有跟怪物有关的线索，我们需要找到这个线索。”

汪旻看向顾琛：“现如今，只有你才能不受它们阻扰，所以这一趟我们希望你能去一趟。”

汪旻没有用命令的语气命令顾琛。

顾琛垂头整理身上的作战服，动作很认真：“我试试。”

汪旻松了一口气，虽然他知道顾琛会答应，可他更愿意听到顾琛表达自己的意愿。

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顾琛是有人类理智的，他不完全是怪物，甚至他还暗暗期待顾琛有一天能扭转回人类状态。

虽然他很清楚，扭转会人类状态简直是天方夜谭。

“等会你跟着贺队长过去，他会带你前往目的地。”

汪旻指了指脖子上的项圈说：“一旦有什么问题，按一下旁边这个按钮，可以接通我的专线。”

顾琛自顾自整理袖口，点头算是回应。

几分钟后，三人离开监护房。

顾琛被带出来，即将前往老城区中心区域的消息很快就在基地传开。

之前三次任务，大家对顾琛的加入非常抵触，甚至恐惧。

这一次，他们同样如此，却也清楚这一次行动只有顾琛能完成。

此时的他们，心情是复杂的。

当看得到顾琛走出电梯时，看到顾琛戴的束缚手环和头盔，周围所有人都下意识往后退步，警惕地看着顾琛。

他们此时心情如何，顾琛没兴趣，从电梯里出来时，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

他也不在意周围各种异样的目光。

没人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

汪旻跟顾琛简单交代，又跟贺龙谈了一会儿。

贺龙的意思是：“组长，等下我就不守在外面，我跟他一起进去，那些怪物怕他，我跟着进去不会有问题。”

汪旻却是严肃地摇头：“不要做无谓牺牲，在外面守着，让顾琛先进去探探情况，确定没问题他会给你指令。”

随后又拍了拍贺龙的肩膀：“不急于一时。”

贺龙冷静下来，点头领命，然后带着顾琛出发。

这一次依旧是贺龙的一队先出发，陈璐带的二队守在后面接应。

顾琛一路并没有跟贺龙他们交谈，目光沉静地看着车窗玻璃外，周身像是被一层寒意包裹，隔绝外人靠近。

当然，即便不是这样，单单他身上异于旁人的特殊装备就足够震慑旁人，让人不敢靠近。

其他四个队员对顾琛期待又忌惮，期待顾琛能进入中心区域找到有用的线索，但他们又忌惮顾琛的能力，担心顾琛又失控，他们跟着遭殃。

他们宁愿死在跟怪物对战过程，也不要如此憋屈的去死。

也不对……顾琛就是怪物。

一时间，车内氛围更安静了。

等到了目的地，他们迅速下车，来到汪旻给他们定好的安全界限，与此同时汪旻的声音从他们耳机里面传来：“就在这等着，让顾琛一个人进去。”

“是。”贺龙回应，然后对着身后的队员做了一个手势，四人迅速停下，看着顾琛一步一步往前走。

因为他们所处区域离老城区区域有点远，在顾琛走远后，他们无法看清之后的情况，只能安静待在原地等待。

汪旻在监控室，看着从顾琛身上别着的隐形摄像头传来的画面，在顾琛走过去的这段时间，屏幕上的画面跟之前贺龙进去时的画面并没有什么差别。

黑雾密布，明明已经大天亮了，老城区那一片还是漆黑的。

当进入这一片区域时，顾琛身上的照明设备自动打开，可依旧无法让他们看到任何东西。

那是黑雾，不是像黑夜那样只是天黑，不是照明设备能驱散的。

现场——

顾琛步履沉稳的往前迈进，低等怪物在看到他出现，一个个吓得表情都扭曲，四处逃窜，连挑衅都不敢。

周遭的黑雾更是翻腾的厉害。

顾琛目光沉静四处搜索。

汪旻他们不知道，他们从屏幕上看到的满屏黑雾时，顾琛却像是走在白天的大街道上。

那些黑雾根本无法影响他的视线。

街道十分安静，顾琛的脚步声反而被放大，他停在一家坍塌的店铺前，看着玻璃上印着他的模糊身影，嘴角竟诡异扬起。

因黑雾影响，汪旻无法看到现场，更不可能看到这诡异的一幕。

他通过语音对顾琛说：“一直往中心区域走，地图已经发到你手腕上的电子表上。”

顾琛收回落在玻璃上的视线，低头打开电子表的屏幕，果然看到一张地图。

看了一会儿，他很快弄明白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然后按照地图上标的路线走。

谁也想不到，在持续近二十分钟黑雾遮屏下，在到达中心区域时，屏幕上突然豁然开朗，黑雾就好像瞬间消失一般，安静的大街和周围老旧建筑物出现在屏幕上。

是处于正常光线下的大街和建筑物。

这一幕让监控室所有人都愣住，甚至有点怀疑他们现在所看到的画面是不是真实的。

残破的墙壁，坑坑洼洼的水泥路，来不及收拾的煎饼摊，倒塌的水果店，到处都透着荒凉。

可以想象怪物出现之前，这里有多热闹。

可是，这里是中心区域，是怪物聚集的地带，怎么可能如此安宁，不见一丝黑雾？

这时，不知谁喊了句：“没怪物！一个都没有。”

众人瞬间清醒，他们看向一旁监测顾琛数据的屏幕。

顾琛的头盔后来做过几次修改，在里面加了一个装置，是可以感应怪物存在的道具装置。

只要有怪物，屏幕上就会出现红点。

可此时，屏幕上有一处是一片绿，只有边缘区域红点满布，老城区中心反而干干净净，一只怪物都没有。

“这，这怎么可能？”

有人不可置信地盯着屏幕喃喃道。

没有怪物的区域？

他们多久没有见到这种场面了？从全世界沦陷后，走在大街上随随便便都能遇到怪物，导致后来没人敢随便出门，全部都躲在政府安置的地下城里。

像眼前这种没有政府刻意隔离建设，却不见怪物的情况，根本就没有。

汪旻很快反应过来，他盯着屏幕上研究一会儿，转身来到屏幕前对着话筒说：“顾琛，你前面那栋老房子，进去看看。”

那房子算是这一片区域中唯一保存算是完好的，除了旧一点，并没有出现残破的情况。

但这不足够引起汪旻的注意，他会刻意提起这栋房子并让顾琛前去打探是因为这栋房子的门上被钉上木板，像是要阻止什么东西从里面出来。

交叉钉在门上的木板还写了字——里面有怪物，千万不要进！

明明屏幕上显示老房子里什么也没有，房子门上却又出现这种提示，汪旻才会让顾琛过去看看。

屏幕上，顾琛按照汪旻的指示来到老房子前。

……

唐小西正在纠结新的招生方案。

之前的办法不管用了，那些人现在一闻到他的味道就跑得更远，根本不来这里。

他都好几天没有把入园卡发出去。

他坐在椅子上，绞尽脑汁想着办法，甚至还求继承系统帮忙：“可不……可以……帮我……想个……办法？”

继承系统一如既往的高冷：【好好赚积分，你想要的都可以兑换。】

唐小西撇了撇嘴，他倒是想赚积分啊，可试炼任务一直都没触发，他上哪赚去？

“我要……等多……久才……会触……发试……炼任……务？”

继承系统：【来了。】

唐小西愣了愣，很快意识到继承系统说的是什么，身子不自觉坐直，视线朝地下室铁门看去。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好像真的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与此同时，继承系统说：【好好保护自己，这个世界处于混乱状态，所见并非真，所见并非假，好人并非好人，坏人也并非坏……。】

唐小西羞耻地鼓起勇气开口打断：“我听……不懂。”

继承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