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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回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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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榆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他甚至都忘记了自己上一次做梦是在什么时候。

昨天?

去年?

还是上个世纪?

他的睡眠很深,只要一合上眼就像踏入了深渊,周围什么都叫不醒他,用好友林洛的话说,睡得和条“死鱼”一样,价值不菲的鳞片被人刮跑了都没用。

但是这次,他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这感觉,像是思春的少女,在看了酸甜可口的青春暗恋小说后,念念不忘,日日怀念,然后,在夜里,梦到自己变成了那字里行间中温婉贤淑的娇俏小女,一席浅色格子的百褶裙夹住一尘不染的领带白衬衫,在一个蝉鸣喧嚣、绿荫浓郁、光影斑驳的步行街上,见到了一个朝思暮想的情郎。

然而,窦榆可不是什么懵懂多情的思春少女,也不是热血方刚的多情少郎,他是一个“老怪物”,虽在人间生存了几载春秋,但非自人间而生,所以不受人间酸甜苦辣的情情爱爱所庇护。

**

窦榆混迹在大学的时候,经常听人类的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道:“如果在座的此刻不好好学习,不好好用功,你们直接就是毕业即失业,可真就成了无业流民,完成了自己给自己摆成了‘英年退休’的伟大壮举了呵呵!!”

当时,正直大三,勤奋的孩子们早已开始对自己的未来做好了准备,考研的考研、考公的考公、找工作的找工作,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着炯炯的光,即便有几个从大一一直摆到大三的“到车尾”,此刻,面对老师警钟一般的宣告也全都温顺地耷拉着耳朵,仔细地听,紧紧跟着老师讲课的节奏。

只有窦榆与众不同,格格不入。

他那一股存量不多的少年人“火气”早已在高三高考期间就被老师激发而出、消耗殆尽了,这群拼死拼活、大掉秀发,而为未来打拼的人类青年们,让窦榆很难共情。

他始终是一个“局外人”。

窦榆默默观察着整个环境,一直观察到了毕业。

那些,辛苦熬大夜、最后终于上岸成功的学子们。

那些,四处奔波对比、最后成功找到合适工作的各种漂们。

那些,四处润色简历、最后顺利拿到国外Offer的留学僧们。

都不是窦榆想成为的“存在”。

且,都不是窦榆想去做,并且想做到世界崩塌、宇宙毁灭、时间不再流淌的事情。

大学快结束的一段时间,辅导员专门叫了窦榆和几个土生土长的“摆烂仔”去了办公室,让他们站成一排,问道:“你们,以后就这样了?”

————“以后就这样了?”

窦榆像是这一串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逐字逐句地在心海里分析着。

他知道,文字的地方表达的,是对他们这一行人的“失望”以及“悲哀”,而尾部的那个“?”则是对他们尚且还年轻的温情“宽恕”,劝他们好生反思,苦海无涯,一时的舒服只有一时,然后回头是岸,趁着年轻,怎么也不算晚。

一排人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一个头顶青皮,几根杂毛削成钢琴谱、耳朵叛逆地打着八个钢钉的男同学,一双骚气的机车靴,从都到尾随着抖腿,把瓷地板踩得滋滋啦啦响,辅导员长篇大论地讲完,他一个激动没忍住,一脚剁在了一旁的绿毛男同学脚上。

绿毛男同学当即口吐芬芳:“我艹你乖孙儿!!!”

霎时,一排人嘿嘿哈哈地发出一阵窃喜。

辅导员一阵惋惜,深觉这群人都是“孺子不可教也”,便大发慈悲地一挥手,警告他们毕业前这一段时间千万别惹事,便都打发走了。

但最后,辅导员唯独叫住了窦榆。

“小榆,你留一下。”

窦榆刚想撤退的脚步收了回来,低着头,等着辅导员再一对一地数落一声。‘

然而辅导员一句指责的话也没说,温柔地道:“小榆,你是个乖孩子。”

窦榆:“……………”

辅导员:“我和你福利院的院长通过电话,了解了你是一个孤儿,还得过严重的自闭症,但是,你全都一一克服了,并且顺利长大,还成功克服了病魔,从知道这件事开始,我就知道,你会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乖孩子。”

“…………………………”

窦榆看起来有点扭捏地道:“那是带我的老师,我能好全部都是他的功劳,没有他搭进去一辈子的付出,我还是彻头彻尾的高级植物人一个。”

辅导员:“哎,可别这么说,心理疾病的克服,只有外在的刺激也是远远不够的,就像是童年时期经历过原生家庭创伤的孩子,无论一路上遇到多少贵人相助,倘若他自己都没内心释怀,也是徒劳无功哒。”

窦榆:“哦。”

辅导员:“所以,你成长得比同龄人慢些,也无可厚非,但是还是要努力跟上同学们的脚步啊,想想今后自己想要做什么?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达到什么样的终极目标?好嘛?”

确实,窦榆想,这个辅导员说的不错。

在全部人类青年成长的重要关头,于整个社会的发展而言,进修读书和参加工作是两条最公平、且出效果最速度的道路,能够迅速对所有年轻人进行筛选淘汰,然后,迅速地将他们分配到各个等级、各个领域,投入使用。

也许会有人说,这些被从小到大灌了一路“黑鸡血”、“毒鸡汤”的年轻人是在流水线上集体生产出来的“商品”吗?

都说整个世界上找不出两片相同的树叶。

那么这些各不相同、性格迥异的青年被社会都推上了这一条别无二致的道路,而且这条道路上,尽是没有硝烟、没有鲜血,但十分严酷劳累、刀光剑影,难道把他们都塞到这条“不归路”上,就是对的么?

这其中的利弊,确实有待商榷。

但是,利弊与否,这已经是最优解了。

众生向往的“理想世界“是永远不可能存在的,就像无论用什么工具也画不出一个最标准的“圆”。“理想世界”也只能用来向往。

窦榆温顺地点了点头,辅导员在忙着处理大批的毕业生就业升学问题,精力憔悴地冲他摆了摆手,让他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去吧。

**

当然,这里是烟火人间的所在。

这些艰难困苦是人类的青年们该去践行和克服的难题。

人类青年会在梦里向往自己躬自创造的“美好新世界”、向往在远方正冲他们招手的成熟、自由、博学,然而,窦榆却发现,他的梦只能“回溯”,不能前进。

他又梦到了那本狗血小说,《冷血帝王和他的道法仙尊》。

*

这是一个山上的晨雾刚刚消散没多久的早上。

一个叫“窦榆”的山门仙尊,照例身披洁白皓皎的星河纱下山,接纳善缘。

青松翠竹,云石木槿。

白色如褪疤般的月亮还未隐退,温热的白日早已升起。

窦榆顺着卵石铺就的山路蜿蜒而下,步伐轻快,身姿清雅,衣下翻起的雪白衣袂,如同随着潮汐打在礁石上一波又一波的白浪,带着悠远高傲又极具胸怀的气息。

他所居住的高山叫做“空山”。

空,即四下皆空的空,无悲无喜,大慈大悲。

一尾长瀑在窦榆的身后哗然而下,溅起无数水花,沾湿了路边的木槿叶、淋浸了勾绕的云石,却唯独打湿不了仙尊飞起的白色衣袂。

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下山了,空山下的景色几番变化,早已不是上次下山时的景色。

“空山”是一座“活”山。

不是活火山的“活”,而是说,这座空山,它是长脚丫的,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世界的各个地方去流浪,进而在每一个地方都待上个半百年,如此这般,便机缘巧合下,把几乎不怎么下山的窦榆带到了如今的地方。

看着眼前陌生如斯的南国景色,窦榆轻轻吐了口气,踏上了这座陌生之地的土壤。

环绕在“空山”四周的屏障消弭,变成了几珠帘人间的毛毛细雨,湿在窦榆素白的衣衫上,留下几星浅灰的水痕,又倏而干腾了。

山下在下雨。

空气潮湿的很,但并不令人感到清爽。

一股厚重呛鼻的烟味压得低低的,肆意的挤进纯洁的雨幕。

窦榆微微蹙眉,抬起清瘦葱白的手指抵住鼻子,朝烟味儿的来源看去。

只见,西方靠北,一处村庄正笼罩在一片规模宏大的火海之中。

在窦榆睹过去的瞬间,村边的一棵高大细长的树,再也支持不住残躯,遽然折断、倒地,惊起林中万千飞鸟和灰尘。

这应该是一个声势浩大的灾难。

但是,在窦榆还未亲眼目睹之前,却听不到一丝一毫风火呼然、火星炸裂、树折草燎的声音。

梦境之中的窦榆发现,自己的耳朵好像有点问题。

老化了?

但,由不得他细想,听觉限时返场般地回归了,虽然不够清晰,但眼前的灾难却足够摧枯拉巧。

那是天界妖兽一般的灾难下,万生痛哭的声音。

如泣如诉,让他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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