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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无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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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清晨,窦榆被一通语音通话吵醒。

他向来不喜欢捣鼓着五花八门的铃声,闹铃、电话铃、各种软件的消息通知铃声都清一色地保持着天真可爱的出厂设置,以至于他的闹铃和电话铃都用的一段音频。

下意识以为是早上的“起床铃”响了,窦榆懒得顾涌到床头柜那儿,去接手机的大驾,心一横,眼一闭,硬着头皮睡下去。

他一个“纯血统”的“自由职业者”,日升不作,日落不息,为什么要设“起床铃”这种奢侈物什儿呢。

那全倚仗着那位住进他家里来的“陛下”的龙威啊。

啊不对,所谓“陛下”的称呼,只是在那本像故事书一样的封印里,扮家家酒解闷的角色扮演的虚职而已,这位“能人”的真实身份可是“皂龙”。

一条来自很久很久以前、头上长犄角、身后长尾巴、有很多小秘密的“大长虫”。

这“陛下”是假“陛下”,但这“龙威”确实真“龙威”。

窦榆的人类年龄二十好几,而江白渚顶多近期才睁眼儿,明明后者比前者晚在人类社会闯荡近二十多年,却有着满腔出生即老成的优良品德。

窦榆合理地猜测,他和亲友外出找视频素材不在家的日子里,江白渚指不定窝在电视机前的懒人沙发上,手捧遥控器,东戳戳,西戳戳,看什么呢。

现在社会,电视机都是停产滞销的淘汰品了,纯纯就是一块会唱歌、会发光的大号瓷砖,但,奈何有没缓过来那个时代味儿来的老年人喜欢看,旧货市场瞎转几圈里总会有货贱卖。

别问怎么知道的,问就是窦榆去过。

他刚醒那会,还是个小男孩的模样,在大街上游荡,人类新世界的福利机制极好,路上随便出现一个流浪汉都能被政府下属的社会福利机构收编,更别说他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孩了。

他就是这样被送到福利院,遇到老师的。

老师是个社会底层的边缘人物,几乎没什么社会地位,整天摆出一张赔钱的笑脸,一副“鞠躬尽瘁”的烂好人形象。

要他真就是个说啥是啥的烂好人吧,那在家庭、在社会里,也能算个不太上的了台面的“滑头”。

偏偏他那一身的“卑躬屈膝”上,还生了一块米粒大的“反叛”。

这点儿“反叛”在他对父母听之任之整十八年后的一天清晨突然觉醒,他意识到自己必须走了,便带着两袖清风,轻轻掩上家里的门,一张便条都没留下,去也。

当时,他的父母还处在儿子是家族里第一个考上大学、还是重点大学的欢喜滔天中,几天的酒席连着摆,借着参观他来攀亲戚的人络绎不绝,一波接着一波,愣是没发现,他已经走了。

等到亲生的爹妈找上来,老师他已经入职福利院了,一个专门接收新世界孤独症儿童的福利院。

——老师讨厌自己的原生家庭。

或者说,他更讨厌这个不断创造孤独症儿童的社会。

他不可能去读大学的,他能在高考考场上做完那几份试卷,就是对父母用心栽培十几年最好的报答了,如此足矣。

就是在和父母斗智斗勇数回合的过程中,他接收了小窦榆。

一个发色浅浅,瞳色更浅的漂亮孩子,小小的个子,细细的身板,你叫他“小孩”,他不会躲着你,也不会走向你,而是直直地看着你的眼,等你招了招手,他才会慢腾腾地挪过来,轻轻抱着你的手臂,把凉凉的腮帮贴上去。

老师叫小窦榆说话,教了好久不见成色,便想了一计,带着他去买了个电视。

那时候的电视还处在市场的余潮,在一般商场还是能买到的,从此以后,小窦榆便天天搬着小板凳,窝在电视跟前,学里面的新闻播报员说话,不出一年,说出一口稀奇古怪的变种播音腔。

后来电视机退出各大市场,电视机里再也放不出来新鲜的内容,只剩下一堆投资商投过钱不好直接撤档的广告,还有一堆不再对现代人有新鲜感的片子,两方翻着番儿地循环播放。

海量的内容在新兴的电子设备中几秒钟刷新一遍,家里曾经有电视的嫌电视是个扔都没地儿扔的麻烦,只有窦榆还宝贝似的摆在家里,偶尔打开来看看。

电视机里上世纪残留的专欺中老年人的虚假广告这么多,骗术之高超,话术之精湛,没什么防骗意识的“小呆龙”一套一个准。

可惜这条“呆龙”没什么钱可以被无良商家骗,只有一口漆黑大棺,也就看起来价值连城,哪辈子能变现都难说。

口袋空空的“呆龙”觉得人类发明的广告毫生无聊,一泼人在屏幕里哼哼哈哈唱完了就切下一个了,一点营养价值都没有。

然后,江白渚就发现了有价值的东西——某个主打养生保健的频道。

鹤发童颜、穿着练功服的老大爷在一片此起彼伏的掌声中,步履生风地从人群走至台上,整了整葫芦扣的领子,捏了捏话筒的软杆儿,“啊”的一声清清嗓子,就开始了。

这是一部真假参半的节目,大概主讲的是那个时代声名显赫的“大师”,十个台有八个台在轮播,整得窦榆每次看电视调台都和下跳棋一样,唯恐躲不及。

偏偏江白渚就爱看这些现代人不爱看的。

新世界里那还有现代人养生啊。

只要不是落魄到流浪街头、被社福机构捡走的地步,安安稳稳在某个工作岗位热血沸腾个几十年,只要钱到位了,有的是让人“精神不死”的好玩意儿。

精神都在科技里极乐了,迟钝的肉//体如何如何,真没什么可多考虑的。

更别说天生老不死的窦榆了。

可这位暴君先生也是个不喜欢认死理的主儿,非得要把电视里那套失传一个世纪之久的“养生大法”活学活用到窦榆头上。

窦榆若有不从,江白渚脸一黑,嘴一抿,你当时他吃瘪了委屈,其实心里憋着坏,冷不防地就会趁窦榆不注意,放出黑黢黢的“影子”来擒他,这一次两次地擒拿下来,窦榆才晓得,之前他都是收了神通的,这种“影子”没那么好挣脱。

久而久之,窦榆都怕了他了,只要江白渚不耽误他赚钱“养家”,他都由着。

也不知道他这副钢筋铁骨的不死之躯还能被养生到什么程度。

一般他的闹钟响个三遍就偃旗息鼓了,这次却多响了一遍,窦榆刷的一下睁开眼,就瞧见床头柜前站着江白渚,手机捧着手机,一脸手足无措地看着自己。

“这个……我不会关……”江白渚收回在屏幕上的手指,道。

窦榆掀开被子,跪在床褥上挪过去,拿过手机,也没挖苦他。

解开手机屏保一看,是调查属的薛谔打来的,好久没调查属地的动静了,要不是江白渚在,窦榆恐怕早就忘了这档子事。

窦榆又给打了回去:“喂——”

梦里的故事支离破碎,狂风骤雨般搜刮着窦榆神识,那些或有的往事、或有的经历,都让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

但每次他一醒,“存在”的感觉便会立刻烟消云散,那些清晰无比的故事都变成了遥远不可触及的史诗,蒙上千万层灰、千万层雾气,让他难以细究其中故友几多、故事几成,只有一些悬设的奇怪触动萦绕心头,让他彳亍。

比如说,他无法确定自己是怎么准确得知江白渚就是皂龙的,仿佛就是一顿觉一场梦的事,“江白渚是四恶之一的黑龙”这个定义就印在了窦榆的大脑里。

事情的真相、这一切一切的前因后果还是要继续探求下去,如果任由着“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地发展下去,窦榆觉得自己真的要成为这个世界上活的最久的“神经病”了。

一位突然出现在世界中又被世界裹挟着向前的、带着无数神秘又无意义秘密的、空无一物的“蜉蝣”。

没有比当一个“蜉蝣”更没劲儿的活法了,就算抓了块三秒就散的土皮,也比当一块随波逐流的“蜉蝣”好一万倍。

窦榆想着。

不管怎样,他要搞清楚这些挤压在人堆里过活的、来自远古时代的非人类智慧生物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他们之间又将会发生什么。

毕竟,在梦境里时,他还是一个没有被任何文化熏陶过的、稚嫩如芽笋一般的孩童,是一双来自天界的手,降下祥云,将满身污秽、满眼兽性的他接到了天上,让他做了一场恢宏壮观的旷世之梦。

在那之前,没有人做过梦。

为了这场梦,为了见证一段来自时间之初的绮丽,窦榆无论如何都要行动起来。

在窦榆的心里,他深刻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如果再不去紧紧地抓住一次,往后余生,且不说他的余生,往后生生,会连梦里都无迹可寻了。

这是一场沉默的缅怀。

这是一场毫无意义又意义非凡的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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