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言语不妥，祁煜别过脸眨了眨眼，似乎在想什么补救措施。
我亦耐不住了，因为这样的话听来就好像某些意图霸凌其他孩子的小孩，“你能不能不要和他玩”什么的，幼稚又霸道。偏偏用了疑问句，竟显得意外礼貌，可归根结底显示了他本不该有的占有欲。
“祁煜，你在乱想些什么？”
先前身上的不安因素消失不见，他直直地盯着我，玫蓝相间的眼睛看不见高光，“人们都说日久生情，你和那个人天天见面，难道不会喜欢上他么？”
祁煜似乎开始钻牛角尖了。这让我觉得很气又无可奈何，他的语气淡然，没有责怪也没有质问，更像是一种试探。
“事实上，我和你也几乎天天见面的。” 寻各种各样的理由喊我去见他或者是来见我，哪有那么多巧合？这倒是提醒了我，他似乎是真的很想见我。
听到我这么说，祁煜的表情舒缓了不少，“也是。那你——”
他抬手挠了挠头发，笑着看我终是作罢，“算了。来说说你为什么会哭吧？”
真是的，为什么要揪着这个点不放？我一时之间无法给出具体解释。而且这种难以回答的问题，我不止一次碰到。
“心里难过就哭了。”
“心里难过？为什么会难过？”
“因为……”
“可以理解为你也是在乎我的吗？”
我震惊地手足无措，他到底是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的？
“不是就算了。”他有点自嘲一般小声说道，似乎是憋久了，抬手解开了白衬衫最上面两粒纽扣，深呼吸让自己平复下来。
和他对话的过程中，我伏在桌上的姿势显得过于诡异，祁煜自然没有忽视这种欲盖弥彰的动作。
“你藏了什么？”
“没什么。”
祁煜从身后按住我的肩膀，从我的手臂下抽出那张A4纸，只是扫了一眼，他的表情就变得凝重，继而又变得温柔，他弯下腰，带着一种诱骗的气息。
“这个……保镖小姐是从哪里弄来的？”
不想暴露自己的秘密，大脑中疯狂旋转，我想要编造一个完美的谎言。
不行，做不到。
“啊？”我装作没有听懂。
祁煜轻轻戳了戳我的额头，“别装傻，这是利莫里亚的文字吧？”
“上次去考古中心时看到的，就拓印了一下。”
“考古中心？拓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就是利莫里亚遗址附近。”
“你认识这上面写的符号吗？”
我摇摇头。
男人开始在卧室踱来踱去，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纸张，长长的睫毛如羽扇般垂下，“近来利莫里亚文字好像被破译了不少。”
“那不是很好吗？”
“也许吧。”
我不明白祁煜情绪有些喜怒无常背后的原因，也不是很想知道。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我和他从雇佣关系变得像是亲近的朋友。都说成年的异性之间是没有友情的，我再迟钝也感觉到了——过于心急的进攻，就好像生怕我被别人抢走。可是我现在有其他中意的人，即便他们长相无二。
“祁煜，莫非你有办法解读？”
他自信满满地看向我，“嗯，我的确可以帮你找到办法。”
“真的吗？”我喜出望外。
“嗯，只不过我需要一点小小的报酬。”
欣喜过后，我想到拉斐尔的信有点特殊。这是唯一连接我和他之间的纽带，如果被祁煜知晓信的内容，好像有点危险。
啊，你真的是糊涂了，祁煜又不是自己什么人，为什么会有一种好像出轨似的罪恶感啊？而且他也不会知道这个信是写给谁的。
左思右想后，还是打算去寻求凌教授帮忙。
“不，还是算了，不知道内容也没关系。”
见我放弃，祁煜也没有坚持，把抄了一半的东西还给我，他坐到桌前自顾自翻看几本书。
氛围有点怪异，我主动打破了僵局，“对了，上次你送我的枕头很好用。谢谢你，祁煜。”
“不用和我说谢谢，你安然无恙、身体健康才能认真工作，以及保护我。”他把书摊开举到我眼前，又指了指花里胡哨的封面，“没想到你还会看这种东西。”
他怎么对什么都这么感兴趣？
“图鉴很好看，这个里面有人鱼的构造解剖图。”虽然比起科学的科普更像是作者天马行空的幻想。
祁煜又随意翻了翻，修长的手指捻着书页，一脸从容地靠在椅子上，“《神秘生物图鉴》？挺有意思，可不可以借我回去看看？”
我点了点头。
“你好像对利莫里亚很好奇？”
“上次听你解说那些画，觉得这个文明很神秘、很有意思，所以闲暇时候会看看相关的信息。”
我看了一下时间，已是六点半。
“祁煜，你饿不饿？照理说我应该请你吃一顿大餐的，今天实在是无能无力。”
“那就留到下一次。”
“好。你是想回家吃还是在我这里凑合一下？”
“下午煮的粥还有不少，就吃那个好了，我还买了一点你喜欢吃的，不过今天不适合，就先放在冰箱里了，等你身体好了记得吃完。”
“嗯。”坦白说烧退后觉得脑袋舒服了很多，我跟着他一起去了餐厅。
似乎是早有预谋，他做了不少，足够两个人吃。想到刚刚被他一顿投喂，我忽然有点胃疼。
“我已经饱了，就不吃了。”
“那继续睡觉，怎么样？”
“已经睡了一天，再睡晚上就睡不着了。”我拒绝了他的提议，坐在他对面，撑着脑袋看他吃饭。
大艺术家喝着粥，时不时和我说闲聊几句。
蓦然觉得这种场景简直就像是婚后小夫妻的恬淡日常……怎么会这样？这并不是我的初衷。然而他长得实在是太像拉斐尔了，我看到他就不自觉感到高兴。
祁煜被我看得有些无法坦然进食，“怎么了，我脸上有画吗？”
“你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就连evol都是相同的那种。”
“双胞胎。”
“没有血缘关系的，甚至物种都不一样的呢？”
“物种？”祁煜握着勺子的手停在半空，“什么物种？”
“像是利莫里亚人之类的？”
“可能有吧。”
“是吗？”他是这么想的啊。
直到我的体温完全恢复正常，说话也恢复了中气，祁煜才恋恋不舍地站在门口，准备回家。
“你确定不要人看着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放心，下次你喊我去帮你当临时助理也不会有问题的。”
“对了，可以给我你家的钥匙吗？”
我有点没听清楚，“什么？”
“你拿了我家的钥匙，出于公平，我是不是也该持有你家的钥匙？”
道理是这样没错，仔细回忆一下，我确实去祁煜家有如入无人之境。可钥匙是他主动给我的。
“玄关的抽屉里有备用钥匙。”
“我就知道。”
“哎？”
“刚刚出门的时候就拿了。”祁煜取出钥匙在我眼前晃了晃。
“祁煜。”
“嗯？怎么了？”
曾几何时还说自己不会理所应当地享受他对自己的好，可现在明知道自己应该保持距离却一次又一次跟他接近。
他这张脸……我似乎是拿祁煜当代餐了。
突然十分唾弃自己，像个什么都要的渣女。
不行，只能选择一个。理智告诉我应该接受祁煜，显然我更放不下拉斐尔。
“祁煜，你对我的好是否已经超过一个雇主应尽的职责范围呢？”
“我对其他朋友也是这样。”
“也会做饭给他们吃？生病了无微不至地照顾？邀请他们去当你的私人助理，也会喊他们去帮你捉猫？半夜打电话只是因为你睡不着吗？”
这些话生生割裂了我和祁煜的情谊，我看他眼尾泛起了醉人的红，委屈和不甘爬上眼眸，像风暴来袭前的汪洋，随时可能吞没一切。
“祁煜。我真心感谢你无数次帮了我，但我没有相应回报你的筹码。”
“你有的。”
“什么？”
“我想要你的心。”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样的场景。
“睡吧，直到你完全好转，我都会在这里陪着你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总是会看见一些未曾经历的事，就好像是上辈子的记忆没有被清除干净。
四周的一切突然变得陌生，喧嚣的世界顷刻间化成虚无，天旋地转的炫目感一瞬间涌上。
“保镖小姐！”
于是在昏迷之前，我结结实实落入了他的怀抱，同时也没能给祁煜一个明确的答复。
鱼鱼笑是因为发现猎人小姐说谎了。只要猎人小姐朝他走一步，鱼就会白给，但是一旦猎人小姐表示出拒绝，他可能就会想放弃了。接下来都是拉斐尔（不是，你俩是同一个人！）的戏份！
以上，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女巫篇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