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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009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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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的洛阳城北抵邙山,南临落水,共有12座城门,城东西长约6里,南北宽为9里,故被称为“九六城”。

而西晋国都所处的洛阳城则在东汉的基础上进行修缮,沿袭东汉的供水系统,从18里外的涧谷引水入城,有护城、日常生活、航运三种用途;其宫城分为南北两宫坐落在洛阳城一南一北,中有复道连接。

城中有三市,分别为城中金市、城东马市和城南南市;礼制区位于城南,从左至右设有灵台、明堂、辟雍及太学,分别掌管天文、祭祀、礼乐及教育。

居住区根据地位大致划分为两个区域,大多平民官吏聚居在城东、城西及城南近郊,而贵族则居住在城东靠近上东门的步广里、永和里,而作为西晋的开国功臣自是得到城东这片贵族住宅区中的一套府邸。

我与阿宸计划乘坐马车从城东的永和里赶去城中金市。

西晋由于种植业落后,所以作为农耕劳动力的牛在这个年代显得弥足珍贵,奢靡的风气致使牛车成为一种炫富方式。

贾府内便养有牛车,阿宸原想给我叫一辆牛车,幸得我及时制止。

想不到我也有这么一天。

今日难得出太阳,冬日的阳光让人心里也跟着暖洋洋的。

马车四面无遮,仅上方有顶幔布用以避阳,我坐在马车中看向车外,哒哒马蹄在红砂岩土压实的大路上驰行着,卷起些许红尘,团状柳絮在空气中螺旋飘舞。

车座随着骏马的前行而晃动,我被晃的有些难受,反观阿宸小姑娘却是一脸淡定。

半个时辰后,一到达金市,我便立马跳下马车,然后靠在车边深吸几口气,压抑胃中不断翻滚的胀意。

缓和后,我抬头看向眼前这个世界。

朝代更迭,百废俱兴,此时的金市熙熙攘攘,商铺相间,吆喝声此起彼伏。

街道上来来往往,大多人穿着繁而飘逸,富贵人家会穿着精细锦缎裙襦,佩戴金玉配饰;贫穷人家虽无财力购买名贵布料、珠宝配饰,但也会穿着五彩间色裙,佩戴珠石香囊。

男男女女大多素粉扑面,身材纤细,腰肢一握,木屐踩地,轻盈走来,异香扑鼻。

之前在府内,我虽知是何朝何代,但只是意识上知道自己穿越了,但却没有实感。

如今我看着眼前这街市,这个与我所在的21世纪相隔近两千年的的世界,我突然感觉历史的厚重力量压在我的身上,带给我的不是窒息感,而是深深的触动。

“......郎君......郎君......”

阿宸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回,我冲她点点头,而后抬步往街市深处走去。

金市里这里有卖布的、卖发饰的、卖胭脂水粉的、卖书画的,还有酒馆、茶馆、听曲的,虽说规模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西晋后期八王之乱,五胡入华,格局动荡,货币贬值极其严重。战火硝烟,人人食不果腹,当温饱成为问题后,谁又会有那个闲情雅致花大笔钱用于穿衣用度。

但西晋社会生产力不足,经济发展落后,农耕作为国家支柱型产业,其中各种势力交错纵横,我若想在其中分一杯羹,单靠我现在的能力是做不到的。

所幸如今是西晋初年,我还有足够的时间去积累财富和人脉。

西晋初年浮夸风严重,世家大族相互攀比,奢靡无度,而金银珠宝、穿衣用度、居住出行等等自然成为拿来攀比的事物。

但衣服珠宝总归是价格偏贵的商品,除非极其显赫人家,大部分人购置的频率较低。西晋以肤白体纤为美,不论男女老少均好化妆,而且胭脂水粉作为快消品,需求量也比衣服珠宝要多。

胭脂水粉店的人流量要比其他店铺的要多,我刚入店中,便立刻有位店员迎了上来。

我原以为是自己这身不俗打扮让他觉得我是个优质客户,哪知他下一句话便让我如鲠在喉。

“郎君肤色较黑,我们这新入了一款香粉很适合您!”

我尴尬的笑了笑,敢情这人是觉得自己黑才来给自己推荐的。

今早珠娘要给我敷粉,我想说平日里女儿家打扮要化妆便算了,如今自己穿男装还要受那敷粉的折磨吗,于是断然拒绝了。

环顾一周脂粉店后,我发现店里的人不论男女老少大多人都面上扑粉、这对比下,我确实黑的那个。

我不禁叹了口气,西晋社会外貌焦虑好像比现代还严重,我羡慕的看了眼站在身旁的阿宸,院里的女婢都爱美,即使如珠娘般漂亮,也会天天擦粉,而阿宸算是其中奇葩的那个——她从来不用胭脂水粉。

不过阿宸不用除了是因为她不喜欢,更重要的是没必要,因为她不涂粉比涂了粉的珠娘还要白,我要是她,我也不擦。

店员见我不为所动,继续鼓动:"这款香粉名为桃花朱颜粉,不仅桃花香味十足,而且出汗也不会晕开......"

店员愈说,我嫌弃的表情愈甚。

这款香粉加持妆这么久,也不知是加了多少铅。

我往前走着,店员紧跟在后,那样子与现代的导购相比,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店里往来熙攘,我不慎旁边经过的人相撞,我这小身板又怎经得起冲撞,于是仰身倒去。

在阿宸的惊呼声下,我已经准备好来个轻微脑震荡,却不曾想落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中。

不同于街道上的各种香料味,在这个人身上,我嗅到了墨水混合着阳光的气息。

记忆中似乎也存在着这样的气味,是在一个热烈的午后,阳光烫着后院的青草,有一个人握着我的手在教我如何写毛笔字。

墨水染在指尖,身后是宽厚的怀抱,让人安心。

不记得是在哪里看到过,说是靠气味留下的记忆是永远不会衰退的。气味唤起的记忆不是场景,而是一份感觉。这份感觉带来的触动,即使时过境迁,仍能触及内心柔软。

那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这才想起自己还赖在他的身上。

我尴尬地从他身上起开,但又忍不住好奇地朝那人看去。

那人估摸着30岁上下,面庞干净不施粉黛,姣好眼眸透净清澈却透着倦意,下眼睑处有些许色素沉淀,许是熬夜缘故导致。

不知为何我脑海中生出了月亮的模样,或许那人也如同月光一般皎洁恬静。

那人见我一直盯着他瞧,不由的笑了起来,我瞧见那双好看的眼睛逐渐弯成了弦月状的笑眼。

似有一阵春风吹来,它拂过成冰湖水,融化了冰面,再荡漾起一摊春水。

我也不由跟着嘴角扬起,然后对那人抱手行了一礼说道:“谢谢。”

方才抱着他这么久,现在着实有些羞耻上身,我低着头,第一次如此细致观察自己的鞋履,原来上头还绣着几只瑞兽呢。

那人脸上挂着温润的笑意说道:“没事。”

而后我又听到那人对店员说:“这位小郎君肤色不黑,你也不用给他推荐这些了,你刚才说的那款桃花粉颜粉给我拿一盒吧。”

店员见有生意上门,便也无暇顾及我,一阵快走,屁颠屁颠地去给那人取香粉了。

店员取香粉之余,那人步履缓缓的看着店中其他的胭脂水粉。

鬼使神差下,我也跟在那人的身后,亦步亦趋。

许是发现了我的跟着他,那人转过身来,低下身子问道:“阿奴,你跟着我作甚。”

阿奴是“小家伙”的意思,我想反驳说自己已经二十多了,但看了看自己这小身板,又觉着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于是我换了个说辞:“阿父阿母曾教育过,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郎君方才救了我,我定然是要报恩的,麻烦郎君告知我姓名!”

那人想不到我一个小孩模样的人会说这话,于是回道:“我叫张华。”

我表面上恭恭敬敬的道:“张公好,”心里却嘀咕这是啥名字,估计是个假名,秉承桃之以李,报之以桃,我也报上我自己的名字,“在下路南。”

身旁的阿宸听到我自报的姓名后看了我一眼,我侧过头朝她挑了挑眉,甚是得意。

估计她以为我这个名字是现编的。

此时方才刚去取货的店员回来了,手中还提着一个包裹精致的盒子。

我看向那个香粉,脑子里想着这东西用久后不会伤脸吧,毕竟这东西估计重金属超标,但眼下我和这张公是初识,若是贸然前去阻止他买,倒显得唐突。

几番纠结后我灵光乍现,而后道:“张公,正巧我家也是做胭脂水粉的,不如您将您的住址告知我,等过段时间我便差人给你送几盒胭脂!”

张华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说,于是摆了摆手拒绝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胭脂便算了。”

他都这么说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就这样,我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渐行渐远......

“郎君。”

阿宸又用她不咸不淡的声音喊我。

我转头看向她,虽说平日里阿宸便是这般不咸不淡,但今日这话中似乎还夹杂着其他意味。

在脑子里分析了一顿后,我道:“阿宸,你不会在嘲笑我吧。”

但阿宸并不作答。

我心道,这小屁孩的心可真难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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