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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你是落在我生命里的光 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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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四月份,各类比赛开始紧锣密鼓上马排开来,俞亮时光的积分排名在那摆着,他俩报名的几项世界级大赛都是可以直接进入决赛阶段,其中重中之重的应氏杯,时光和俞亮作为上届的冠亚军直接进入了八位种子选手名单,即将和从其他报名棋手中选拔出来的十六名非种子选手一起,于5月22日赴台北参加应氏杯第一阶段的比赛,第二阶段的比赛将于10月25日开始在上海举行。

除此之外,首届梦百合杯世界围棋公开赛,他们俩也是直接进入十六强参加第四阶段的比赛,也是要等到下半年才进行。

而应氏杯第一阶段的比赛之后,紧接着就是今年的围甲开赛。

这段时间俞亮时光除了要为应氏杯备赛,也要带夏天和田嘉瑜,两个小孩初入棋坛,虽然不能参加世界级大赛,但是尚且还有新人赛、头衔战甚至是围甲他们可以参加,争取在磨练中快速成长。

时光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和夏天下了新初段赛,夏天的表现可圈可点,虽然在比赛中还是输给了师父,但是也初次展现出了他的才华。

除了夏天,今年以第一名成绩定段、拜入俞亮门下的初段棋手田嘉瑜,也在和自己师父俞亮的新初段赛里表现亮眼,引起了媒体的关注。

很快,《天下围棋》的头版头条文章“新生代双子星闪亮棋坛——2012年最强新初段田嘉瑜、夏天联合专访”吸引了棋迷和读者们的关注。

离应氏杯第一阶段的比赛只有一个多月了,时光和俞亮需要全情投入备赛当中。许厚今年没能拿到应氏杯的参赛资格,主动承担起了队内的围甲备赛工作,放时光去专心备战应氏杯去了。

围达那边除了俞亮,穆清春也担得起队内训练的重任,方绪知道这个应氏杯冠军奖杯对他师弟的终身幸福有多重要,就安排穆清春全面负责围甲的训练,放小亮去备赛去了。

俞亮和时光都嫌俱乐部人多事多环境也嘈杂,就给许厚和方绪请示了,如无必要,他们就不去俱乐部了,专心在家练棋。

这一阶段正是头衔战、新秀赛、新人王赛举行的时候,两个小徒弟也忙着奔波于各个赛场,还要参加队伍里的训练,他俩也知道老师们要忙着准备世界大赛,就没有来打扰老师们的闭关修炼。

俞亮和时光备赛闲暇之际也会关心两个小孩的比赛情况,初入职业棋坛,胜负乃兵家常事,他们需要去磨练意志。

距离去台北参加比赛只有半个月了,时光觉得关在家里下棋、打谱、复盘,整个人都要发霉得身上长蘑菇了,“俞亮,我都快憋死了,要不我们出去呆两天吧,连续这样二十来天,也该换一种方式下棋了。”

俞亮其实很享受这样单纯的理想生活:每天和时光除了备赛、吃饭,还可以滚床单,特别满足,但他知道时光是一个爱玩好动的小猪包,时间长了在家里根本憋不住,“好啊,你想换什么下法?”

“我们去兰因寺呆几天吧,都两年没去了!”

确实,这两年他们忙着比赛、训练,后来又是上大学,压根儿抽不出时间去兰因寺。

“好啊,去寺里下棋总是有不一样的灵感,我也有些想念懒师父的二十一路棋和一色棋了。”

“好,那咱们收拾收拾,明天就去,呆个把星期,回来差不多就可以去台北了。”

时光高兴得跳起来揽着俞亮的脖子,俞亮条件反射的搂着他的腰,凑过去要亲他的嘴。

时光的手机在餐桌上响了起来,俞亮赶紧放开他,把手机递给他。

“是厚哥。”

“喂,厚哥,什么事?你说。啊?他今天没有来俱乐部,手机也关了?你别急,我去找他,找到了给你回话。”

“怎么了?”

“水生今天没有去俱乐部训练,手机也关了,厚哥联系不上他。”

“你别急,应该没什么事?我们先去看看。”

“你要不先问问小田,说不定他知道是怎么回事。”

俞亮赶紧给田嘉瑜打电话。

田嘉瑜正在俱乐部参加训练,看到老师的来电,赶紧接通,“喂,师父。”

“嘉瑜,夏天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夏天?他怎么了?”

“刚才建投的许厚打电话给时光说他今天没有去俱乐部训练,连手机都关了,人找不到。”

田嘉瑜瞬间明白了,“老师,你们俩别着急,我知道他是咋回事,他应该在家里的,要不然,我跟你们一起去找他吧,我直接过去。”

俞亮和时光开车到楼下的时候,田嘉瑜已经在那儿等着他们了,时光一见他就拉着他问怎么回事。

“时老师,前一段我们参加了好多比赛,输得比较多。我明白其实这是挺正常的事,我们俩说到底也是才入棋坛的小萌新,需要磨练的地方多了。我是无所谓,输了大不了再努力训练,以后赢回来。可是,夏天他可能是比较敏感吧,输多了他就特别丧,我劝了半天,看来他也没听进去。”

时光心里一阵愧疚,这段时间他一直忙着自己的比赛,都没有多关心夏天,一个初入职业棋坛的新人,遭受输棋的打击在所难免,可是关键时刻也需要自己这个做老师的拉他一把。

“夏天他身世坎坷,敏感一点在所难免,你不要太担心了,再说他还有我们大家呢!”

俞亮总是这样,对时光的情绪哪怕是细微的变化也能及时感知到。

时光的手指抠抠他的掌心,对他笑了一下,“走吧,我们上去看看。”

田嘉瑜伸手敲门,里面没有人回应,只好无奈的看着时光。

时光掏出钥匙,打开门,三个人进去,客厅里静悄悄的。

推开时光原来的那间卧室门,就看见夏天坐在地上,趴在小棋桌上睡着了。

田嘉瑜赶紧走过去推他,“夏天,快醒醒,老师他们来看你了。”

夏天从睡梦中惊醒,一下子看到屋里的三个人吓了一跳,想要站起来,蜷缩了一夜的腿脚痉挛麻木,疼得龇牙咧嘴。

田嘉瑜赶紧把他扶起来让他坐在床上,帮他按摩舒缓肌肉。

缓了半天才恢复正常,夏天连忙站起来,“老师,您怎么来了?”

“你今天怎么没去俱乐部训练?厚哥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急坏了!”

夏天低着头半天不说话,半晌才抬起头来对时光说到:“老师,我有点下不动了。”

他的话让俞亮的心里一动,蓦地觉得这一幕好熟悉:自己刚定段那年,也是连续在比赛里折戟,突然就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动力。那天自己躲在房间里拼拼图,被父亲质问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回答的!

“夏天,你的职业道路还长,这样经不起磨练可不行啊……”

俞亮抬手打断时光的说教,走过去坐在小棋桌前的椅子上,开始往棋盘上摆棋,“时光,你还记得你刚刚考进道场不久,有一天晚上我去弈江湖闲逛的事吗?”

时光先是一愣,随即笑了,“你那是去闲逛吗?弈江湖又不是地下商场。”

俞亮摇摇头,“当然不是,我是去特地看你的。”他想了想,又更正了说法,“也不是特地去看你,我去之前,压根儿不知道你在弈江湖。是师兄非要拉着我去的!”

“绪哥?为啥?”

“那时我也是刚刚定段,初入棋坛的新人,这个新世界对我来说是多么新鲜和精彩,同时它也是危机四伏、困难重重。我从来没有那样输过棋,连续在棋圣、国手、天元这些头衔战里输掉了比赛,最好的棋圣战,只是勉强打进了八强,在进四强的比赛里被师兄打得落花流水。后来师兄为了鼓励我,拉我去参加围达网的线上邀请赛,遇到的是许厚,我又输了。我突然就不想下棋了,一点动力都找不到。我爸回家发现我没有复盘输掉的比赛,而是在卧室里玩拼图时冲我发火了。我对他说:我有点下不动了!我记得那次我爸对我说了这辈子最重的一句话:我对你太失望了!”

夏天惊讶的看着对面仍在兀自摆棋的俞亮,听他继续说:“但即使是面对我一直敬重和以为榜样的父亲的失望,我都还是没有振作起来。直到那天晚上,师兄来把我硬是拖到了弈江湖,我在练棋室的门口看到了独自坐在棋室里打谱的你。时光,你知道我有多么震撼和感动吗?原来你并没有放弃围棋,你一直在追赶我的脚步,从未停止,原来你说话算话的。感动之后我心里是一阵恐慌,如果我再这样颓废下去,你很快就会追上我了,甚至甩下我,那以后你的目光就不会再执着于我了,我决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后来你追出来,果然,你不会放弃追上我!就那一夜,我就又找回了下下去的动力,直到今天!”

时光笑了,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他身边,“俞亮,你去弈江湖的那天对我来说也是一个转折点。我进了道场一个星期,一盘棋都没有赢过,同学们都把我当笑话看,甚至拿我打赌,赌我在道场呆不了多久。那天我真是很丧,连回家的心思都动了。你来弈江湖,我知道,就是来看我的,我想起了自己为什么要来考道场、要成为职业棋手?因为我想让你看到我的棋!如果我成不了职业棋手,只会离你越来越远,最终成为两个世界里再也没有交集的陌生人!我又找到了坚持下去的动力!”

俞亮看着他笑,又抬头看夏天,“我和你时老师用了很久的时间才成为彼此的对手,围棋是两个人的项目,而你和田嘉瑜很幸运,那么早就遇到了和自己势均力敌的同龄对手。如果你今天停在了这里,而他则会继续往前走,到时候你们的世界永不会相交,你觉得你会甘心吗?”

田嘉瑜走过来拍拍夏天的肩膀,“我也跟你一样,输了那么多,大不了努力,明年再赢回来呗!”

“棋盘上输棋没关系,放弃则是彻底认输,输掉的是整个人生,明白吗?”

夏天终于点点头,嗫嚅着回答到:“知道了,老师们!”

时光站起身拍拍屁股,“行了,你们下一次比赛什么时候?”

“十天后的国手战第一轮。”

“十天,正好,跟我和你俞老师去山上闭关去。”

两个小孩儿惊讶到:“山上?”

“兰因寺,听过没有?”

夏天连忙答到:“老师以前跟我说过兰因寺,但是我没有去过。”

“那就走,跟我们去山上修行几天。先说好,人家寺里不养闲人,要干活儿才能吃饭和找师父们下棋。”

“干活?!”

“就是挑水,摘菜、洗菜、劈柴、打扫藏经阁什么的,去了你们就知道了。先说好,山上吃的住的都很简单,你们俩可要有个思想准备。”

夏天抿嘴笑到:“老师,我从小在农村长大,什么苦没吃过!”

田嘉瑜笑出两个和时光差不多的小梨涡,“时老师,您那么娇气都受得了,我们有什么受不了的?”

“嘿,你这小孩儿,我怎么就娇气了?”

“您原来娇不娇气我不知道,反正现在是被我师父养得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就这样,还不娇气?”

时光一巴掌给他呼过去,“臭小子,敢拿你时老师开涮。”

田嘉瑜一下子跳到俞亮的身后躲起来,冲时光笑嘻嘻,“时老师,我哪敢拿您开涮呢?我这是夸您呢,说您会找对象!”

时光被他逗笑了,一抬手看表,“都中午十二点了,要不我们一起去吃饭呗。”

夏天连忙到:“老师,家里还有菜,我们自己做吧,不然等一个星期以后回来都坏了,怪可惜的。”

“那好吧,好久没有在这个家里吃饭了,怪想的。”

俞亮和夏天齐动手,很快就做出了四菜一汤,师徒四个人吃了饭,时光俞亮回家,两个小孩去俱乐部点卯,顺便去请假明天和师父们一起前往兰因寺。

俞亮把车停在山脚下的停车场,和时光带着两个徒弟爬到山门前。

田嘉瑜抬头看门上的匾额,念到:“寺因兰?!”

时光“扑哧”一笑,“这是兰因寺,念反了,怎么跟我当年似的?”

田嘉瑜挠挠脑袋,“这个寺院好奇怪,牌匾怎么用的是简化字,而且还是从左到右排序!”

时光抬头看着“兰因寺”三个大字的牌匾,喃喃说到:“这里,特别的地方又何止这张牌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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