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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天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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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天下安

冷桐见婉馨已然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好笑地摇了摇头,罢了罢了,哪还怕什么河风,这位世间最最尊贵的公主,怕是正满心火热着呢。

璟然不是没看到婉馨眼中毫不掩饰的情意,心头很是动了一动,难不成,是自己猜错了?当真是婉惜想通了而已么?

婉馨朝前走了两步,想要挽住上岸的璟然,又从急切中觉出几分羞赧,捏了捏握在一起的双手,终是没有伸出手去。

璟然左眉一挑,干脆上前将她的手牵了:“你清减了,惜儿。”

婉馨被从前遥不可及的心上人牵了手,刚从恍惚的欣然中觉出几分踏实安稳,就被一句“惜儿”压下了嘴角。

璟然自然不可能错过婉馨被自己牵住时的轻颤,更不可能错过她听到“惜儿”时的落寞,心下有了数,扫一眼她的装扮,还是最后确认一番得好,柔声笑道:“这紫玉钗还是当初公主在裕华定的头一件饰品。”

婉馨心头一喜,原来,他竟也记得这件紫玉钗:“是啊,那时,还是庄主亲自画的样。”

“咳咳。”冷桐素来浪迹欢场,被这两人的纯情噎了好大一口,调侃道,“倒是头一次见这般‘相敬如宾’的夫妻,一个叫‘公主’,一个叫‘庄主’,我没记错吧,二位已成婚多时了?”

婉馨多年不曾忘过母后的含恨而终,也不曾忘过兄长的含冤被逐,心心念念要襄助兄长,时常与外祖一家互通有无,当初和冷桐那传得沸沸扬扬的初见,也是为了给兄长递话,是以和兄长虽多年不见,却从未断了情分,更是在他攻城之前就赶赴军中,以示兄妹同心,自然不会瞒他那离奇的魂去魂归之事。可这事毕竟过于不寻常,除了路骁,婉馨从未对第二人提及,这下猛然听了冷桐一句笑话,心头难免又酸又堵。

璟然遇事从不会先往好处去想,一心以为这是路骁要往自己身边安插人了,路婉馨魂归本体,最大的依仗便是路骁,和自己又有婉惜这个隔阂,总不可能偏向和抢占自己身体的女人同床共枕了这么久的名义夫君。但女人成婚过后,总是要慢慢倒向夫君这边的,只要自己把握好分寸,路婉馨也只会是助力,还是要先摸清她的路数才是。

三人心思各异,难得的没有多少言语,分别上了马车。

婉馨见璟然跟着上了公主的车架,原本宽敞的空间瞬时充满了他的气息,一早便打定的主意又有些摇摆,像是近乡情怯,一时间竟不敢将话摊开了说了,只是轻声问询:“这么些日子了,夫君想惜儿了么?”

“想。”璟然早将和婉馨可能有过的交集反复想了多次,加之一早就对与冷桐“私会”的二皇子胞妹有过些许调查,虽不能将其性格摸得透彻,但好歹也晓得,她绝不会是能因深闺怨念而失了皇家仪度去亲手染血的女子,也绝不会是能委曲求全直至油尽灯枯都一言不发的女子,见她这般试探,顿时计上心来,“只不过,人生若只如初见,我想的,并非是狠辣阴郁的公主,而是初见时明媚大气的殿下。”

这话说的,倒有两分真意,璟然对初时的婉惜还是有些情意的,只是这本就以算计为基的情意已被她磨得所剩无几,以至璟然猜到她过世之时,不过有些微末的怅惘,仍能分出大半心神来思量如何应对这初明长公主。

“什……什么?”婉馨怎么也料不到竟是这样的答案,一时间傻了眼。

璟然一路已在冷羽瑟原身身上试探多次,确定了这本尊是记不得身体被占时发生了什么的,心道留下婉惜这根刺在自己和路婉馨中间总不是办法,不如一次连根拔起:“当初公主有难,也许是巨变之下再难相信旁人,在下已是尽力回护疼惜,却终不得公主满意。也罢,既然如今公主已经正了名,惜儿这个名字也该弃了,若公主想要另觅良配,在下自当识趣。”

婉馨心中咯噔一下,这便是要自请和离的意思了?不,不行,这样的阴差阳错哪里去寻?再顾不得什么羞赧,玉手搭上璟然的手背,急道:“实话同庄主说,我从不是什么惜儿。”

这便摊牌了?未免也太潦草了些……还是说,也是一早便定下的套路?

婉馨见璟然毫不掩饰的惊疑,抿了抿鬓角,尽量缓声道:“当初父皇逼我远嫁大漠,我为了逃婚,从山上摔了下来,再醒来时,就在许城盛府,已是庄主妻子。”

璟然抽回了手,上下打量婉馨一番,眯了眼道:“你是说,从前的记忆,你寻回来了?这三四年的记忆,却又尽失了?记不得自己是如何疑心深重,是如何残害好友?”

婉馨大惊:“我不知庄主口中‘好友’是何人,但婉馨不是失忆,虽然……虽然我也说不清这些年自己是在何处,但这些年占据这副身子的,当真不是我。庄主想必也知道异世魂魄之事,是那人……郁郁而终,我才得以回到自己体内的。”

听到“郁郁而终”,璟然心头还是有些沉郁,婉惜啊婉惜,我待你不好么?你是如何一步步走到这样的绝路……

婉馨见璟然攒眉沉吟,不禁越发急切,却也不知再如何解释,听他方才言辞才知,原来,不单是自己在角落偷偷看过他,他竟也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见到过自己,原来,他一早放在心上的就是自己,原来,他会娶那个人,也是因为自己?可,自己才刚醒来,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他失望而去么?婉馨万般不甘,终是动了动唇,低声呢喃:“真的不是我……我不想和离。”

璟然从前就容易为婉惜垂首轻喃的模样心软,不禁晃了晃神,冷不丁被迟来的丧妻之痛冲击了一番,又因婉馨看似真切的情意动容了几分,温声问道:“可还记得,这紫玉钗的画样,我绘于何处?”

“自然记得!”婉馨发润的眸子闪了些星光,“绘于一方锦帕之上,我心下不舍,却差丫头告诉你,这画样不可再给别的贵女用,借机将那帕子要了来,还用金丝将那上头的凤凰花描了一番,后来,后来就一直贴身带着了。”

璟然先前不曾关注过旁人对自己的情愫,只觉那些痴缠情人皆尽蠢笨至极,也从不相信什么没有因由的情爱,如今却已是因枫羽二人信了几分。回想当初,因着那绘有凤凰花的锦帕,自己才找到乱入婉馨之身的婉惜,璟然恍然,这公主,恐怕当真一早对自己倾心,最终,也真成了自己的妻子,倒也是绝无仅有的缘分。但,这点情分是真是假暂且不论,哪怕不作伪,与她和路骁的兄妹情谊比起来,还是莫要大意得好……

无论是说如婉馨所愿,还是说正中璟然下怀,二人自然是没有和离了,反倒琴瑟和鸣。

慕艾山庄也重归武城,新皇为唯一的胞妹重办盛大婚典,璟然以红绸牵着婉馨,如何不知这并非什么重办,根本就是新婚。

然而如何说辞都不打紧,璟然对妻子依旧是温柔体贴,婉馨不似婉惜心思沉郁,自然是万分惜福,夫妻二人的恩爱,一时间传遍大路王朝各处城都。

只是无论人们如何传,公主和驸马的恩爱在帝后的伉俪情深面前,都要逊色几分。

皇后卫茗静在勤王途中为救夫君以身相挡,伤了小腹,虽有幸活命,却终生再难有孕。

路骁从未想过那为了当皇后而嫁给自己的妻子竟会如此奋不顾身,在妻子昏迷不醒生死难说之时,才终于从她贴身侍女口中得知,当初午后听到的那一段对话,不过是妻子为了叫自己心安理得同她成婚而编造出来的,什么恰巧意外,根本就是她有心安排。

回想二人自年少相识,直至婚后相互扶持,路骁强自压抑多时的情愫再克制不住,落下自母后去后第一滴泪来,当下跪地拜向苍天,自称愿折寿一半与妻子,只求能与她相守共死。

许是上苍终被路骁感动,又许是卫茗静纵在鬼门关前也舍不下费尽心机才得来的姻缘,路骁守了三天三夜后,终于等来妻子睁眼。

众人原本以为帝后定然更加亲密无间,却不料卫茗静竟在新帝荣登九五当日自请离去,言道是自己无法为皇家诞下子嗣,又不愿让夫君毁去曾立下的誓言,还不如与夫君一别两宽,自己仍回骁廊之地,做个逍遥女将,为今上守疆卫土。

路骁如梦初醒,想到征途上发现的那些避子丹,却原来不是担心误了征程,而是这女人从未想过要和自己相守一生。这么说,她当初设计叫自己立下“无嫡子绝不纳妾收房”的誓言,也不过是能拖一时是一时,能快活一阵就快活一阵,待自己称帝,待她再阻止不了自己三宫六院,她就天地逍遥去,还骗自己说什么想当皇后……

想通这一节,路骁心中动容心疼无以复加,更多的却是险些错失挚爱的后怕气闷,将皇后拉到龙床上好生教训了一番,好叫她再不敢一个人闷吞苦楚。

春宵过后,新皇一面心甘情愿一面咬牙切齿地昭告天下,此生便帝后一双,绝无妃嫔立锥之地,连年号亦改作“庆茗”。

皇后自是再也不提离去之事,只是从不敢想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竟就这么被心上人送到了手上,接连几天都如坠云雾。

诸臣虽多有议论,但也知今上恨极了宠妾灭妻之事,哪敢在皇后刚拼死相救后就力谏皇上广采宫妃,只能暗自念叨,待过上三年五载,皇上自己想通,自然便好了。

路骁如何不知那群大臣的小心思,抱着卫茗静冷笑:“一群老匹夫,且等着去吧,看吾不熬死你们。”

卫茗静依偎在夫君怀里,贤惠笑道:“说不定,哪日皇上就真看上什么宫婢或是贵女了,到时候皇上可一定要告诉臣妾,臣妾自不会再碍眼的。”

路骁已被卫茗静如此劝过多回,只是每听一次都气得咬牙,捏着卫茗静腮边软肉冷哼:“成日就知道拿什么‘回廊城当女将’来威胁你夫君,皇后真是又欠收拾。”

自然,皇后又被好一顿收拾……

路骁即位后,同大漠王诺跋的关系半点也没生分下来,龙袍加身的百日宫宴,便将与诺跋签下的永世修好文书昭告天下,骁廊之地的臣民切身体会了这再无战火的寻常日子,无不对新皇更加拜服敬重。

郑家父子得封英烈,而羽瑟之死却是上位者无法同天下明说的,只能以郑家为名,造了一块牌位,长立忠勇祠,共享百臣万民礼拜。

此羽瑟非彼羽瑟也。

真正的冷羽瑟归位后,安安分分待在冷桐为她辟出的独院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天下之事半分不知,只当自己不过是昏迷了几天,哪里晓得自己竟已嫁过三回。

冷桐自知内情,却也不晓得如何跟这个多年未见的胞妹解释,每每见她怯懦彷徨的模样,就更加说不出口。

然而,天下从无不透风的墙。

羽瑟终于在醒来的三个月后,得知自己的情郎竟是“名动天下”的前任武林盟主,自己竟是世人皆知的巾帼英雄,两人早已结为夫妇,而最令人津津乐道的,竟是自己大义灭亲,手刃亲夫。

这一桩桩,一件件,蚕食了羽瑟本就不多的希冀,在一个和云梓宸亲口说不愿带她走那天一样清冷的夜里,羽瑟避开守夜的婢女家丁,逃出了丞相府,自沉枭河。

异世来客在这世间名声斐然,本尊却如此寂寂无声独赴沧波,世人眼中,反倒觉得,是有人暗害了这至情至性的女子。

自然无人寻得出真凶,亦无人猜得透真相。

没有人知道,这枭河,曾经出现在云梓宸为这个姑娘许下的未来里,那年情意初定,他说,待来日考得武状元,便为她造一架容得下八抬花轿的画舫,载她渡枭河,迎她入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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