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很奇怪的人。”

出发离开巴别塔时，乔伊斯这样评价。

“虽然我对那些掌权者没什么了解，但是，一般来说权力不应该是最让人向往的东西吗？你却直接拱手让人，甚至为他们铺好前路。”

血魔摊开手，表情依旧冷淡，但谢涯能看出他细微的困惑和好奇。

“如果是以前的我，肯定会害怕多生事端，要把塔的统领权牢牢掌握在手中的。”谢涯笑道，伸手过去，戳了一下乔伊斯的脸，吓得对方猛地后退一步：“不过我现在一想——有什么必要呢？我又不玩建功立业那一套。我需要的只是信仰之力，而这些，[古代遗物]的身份就能给我。至于‘谢涯’是不是城主又有没有威信，又有什么关系呢？”

“虽然说一切都包办代替能获得更多的信仰之力，但是我又不能养他们一辈子，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所以为什么戳我。”

“因为乔伊总是一副冷淡的表情，很有趣啊。想戳就戳了。”谢涯无辜。

“……不出发吗。你应该还在疼吧。”

“哎呀，被你发现了。观察力好敏锐啊乔伊。”谢涯无奈地摊开手，接着，点开系统面板。他没有避开乔伊斯，但血魔只是瞥了一眼就移开目光，弄得谢涯故意往他那边凑了凑。这人还真是幼稚得很……乔伊斯汗颜，偏头看了一眼，那上面是谢涯的个人面板，状态栏的“虚弱”和“生命力流逝”格外触目。

他顿了顿：“走吧。……我会担心你的。”

谢涯就像个求关注的孩子一般，得到满意的答案后，就听话地收起了面板，在脑中传唤系统。

自从上次的事件后，系统就一直沉默寡言的，似乎不太敢和他说话。在被传唤后，也只言简意赅：【长距离传送将在确认后十秒内开启，传送人数2人，传送目的地为纳西尔塔。】

【纳西尔是高度科技化的塔，每个进入塔的成员都有专属的ID卡，并配备了人脸扫描系统。系统会将您与同伴的信息直接录入终端，并赋予最高级别的保密权限。但在进入塔后请您依旧谨言慎行，不然如果实时监控的观测人员注意到，我们会有些难办。】

“我明白了。”

【那么开始传送，现在进行倒计时……】

熟悉的眩晕感，而这一次的例外是，他们醒来时所在的是一个巨大的法阵。发光的淡蓝色纹路从脚下蔓延开来，照亮周围十二根科技感满满的立柱，唤醒顶端的红外线摄像头。谢涯听到机械的电子音从脚下的传送台传来：“欢迎来到纳西尔，尊敬的S-023号谢涯先生和S-024号乔伊斯先生。请尽快离开传送台，从前方通道进入塔内社区。祝您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

他微微挑眉，和乔伊斯对视一眼，接着迈开步子，走向前方方正的通道。声控灯在他们踏入通道的瞬间就亮起，二极管的光线明亮，照出他们在通道两侧镜面的倒影。从魔法冒险频道一秒转到赛博科幻了呢，谢涯感慨。

通道的尽头是一扇五边形的合金门，开启方式是瞳孔扫描。门后是一个电动扶梯，谢涯略感怀念的踩着它往上，就听见了上方略显嘈杂的声音。

“欢迎来到纳西尔！您是想咨询什么呢？住宿、餐饮和购物，Z1103诚挚为您推荐！”

“这位先生，不可以在公共场合吸烟哦，如果您再不听劝的话，将采取强制手段…”

“是要办理离塔手续吗？请问在终端上提交了预先申请吗？好的，请和我来！……”

他顿了顿，推开最后一扇门。

光线明亮的现代化大厅让人想起五百年前的机场，不同的窗口前站着排队的人，一个个银白色的机器人穿梭在他们之间，圆圆的脑袋上安着一块电子屏，上面露出诸如“O(∩_∩)O”之类的颜文字。谢涯二人是从不起眼的角落出来的，饶是如此也很快被一个机器人发现，对方发出了清脆的电子音：“欢迎来到纳西尔！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谢涯注意到乔伊斯看他们的表情饶有兴趣：“这就是人类的科技吗？”

“是的，我是编号N8092的向导型机器人！”机器人欢快地答道，“两位尊敬的客人是第一次来到纳西尔吗？请稍等，我读取一下信息……”

它停顿了一秒钟：“好的，我明白了。两位客人请想和我来，领取终端后，我便会带领您们前往目的地！”

在N8092的介绍中，谢涯往大厅的玻璃落地窗往外看了一眼。

纳西尔是人类占比超过80%的塔，大多数人崇尚科技，但是并不排斥运用魔法。塔内是典型的科幻城市风貌，随处可见到处飞行器、机器人，也能看到不少背着法杖甚至骑着独角兽的人。纳西尔与周边三座塔通过最中心的信号塔进行交流，每个人配备有戴在手上的随身终端，可以进行通讯和信息搜索。等谢涯和乔伊斯都按照N8092的提示安装好，依言启动，就看到一个光屏在面前展开。

对于他来说非常熟悉，毕竟之前系统和他就是这样交流的。

谢涯看了看自己终端里显示的未读信息。那里有一条“欢迎来到纳西尔”，以及某个著名为‘Z0001’的好友申请。

他点了同意，接着给乔伊斯发了个好友申请过去。对方使用得不太熟练，捣鼓了一阵才同意下来。

“第一次来到纳西尔、接触到人类科技都是这样啦，等到习惯了就熟练了！”N8092欢快地说，领着他们离开办事大厅：“我们现在是处于西边的办事大厅，目的地是中心信号塔。使用信用点租借飞行器就可以很快的到达了，一次是20个信用点，您可以试试哦！”

谢涯看了看自己信用点那栏的很多个0：……[科技]出手真阔绰，和某系统完全不同。

去中心信号塔，就是要见到[科技]本人、啊不，本神了吧。算算，这应该算是他继[观察者]和[命运]之后见到的第三个神明，还真是有些期待。

等到无人驾驶的飞行器停在他们面前，N8092便缩成了一个小球，跟着他们进了飞行器内。里面类似汽车内部，还算宽敞，谢涯帮着乔伊斯系上安全带，在飞行器前的光屏输入目的地，便感受到舱门自动合上，飞行器开始动了起来。

“你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乔伊斯说，他下意识地摸索了下腰上的安全带。

“毕竟这里和我的故乡还是很相像的，不免就带了点亲切啊。”谢涯回答，他偏过头：“说起来，乔伊应该不会晕车吧？”

“你在小瞧恶魔吗。”红发少年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接着，看向另一边悬浮的机器球N8092：“说起来……这算是机械生命吗？”

“不是的哦~”N8092欢快地回答，“我只是智能机器人，可以对外界进行交流反馈，并不具备自我意思。赋予生命是只有神明和母亲能做到的事情。”

“也就是说，炼金术里的生命炼成也是伪命题了咯？”乔伊斯问。

“唔唔，就N8092的数据分析，认为的确是不可能的哦。不过如果是司掌了相关权柄，也许能够提高一些可能性。”

谢涯想起乔伊斯的老师就是炼金术士：“怎么了，这是你老师研究的领域吗？”

“不全然算是吧，”乔伊斯收回了目光，“我其实不太清楚她研究些什么。但是她要是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失望很久。”

“听起来你和她并不算亲近。”谢涯难得地八卦一下。

“这是事实。况且，作为学生我也不怎么够格，”乔伊斯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对炼金术可没有她所需要的那种狂热和固执。”

乔伊斯并不是多么热衷学术研究的人，也不擅长权谋话术。谢涯寻思着，单纯的打架可能要更适合他一点：“所以，乔伊的职业理想是什么呢？”

“如果是在地狱，我大概就会作为老师的助手，为她的炼金术打下手之余，清理一些不速之客。”

“我是说理想啊，不要考虑现实情况的那种！”

“……那我不知道。”他摆出无辜的表情：“我没有格外的喜好。除了坏脾气之外，我也没有格外突出的点。”

“也不能这么说。”谢涯提出反对意见。

“乔伊这样原则分明又坦率认真的人，已经很难得啦。而兴趣爱好的话，反正还年轻，以后肯定也能找到的。”

“……可以。反正我现在对你也挺感兴趣的，就把你作为我的兴趣爱好吧。”乔伊斯挑眉。

“既然对我感兴趣，就多关心我一点啊。”谢涯直接撩了回去。

在旁边听着两人口嗨的N8092：……不是很懂你们直男。

飞行器在二十分钟后停下。

再次踩到地面，谢涯抬头看。高耸入云的信号塔旁围绕着各种小型飞行器，高层玻璃的反光让正午的阳光更显得耀眼。又是一位普照大地的神明。让乔伊斯在一楼等待，谢涯按下电梯按钮，前往顶楼。

同样都是五百年前延续至今的生命，要不要叙个旧呢？

“当然，我是说和你啊，系统。”谢涯无奈地笑笑，“我们也早该面对面谈一谈。”

作者有话要说：ZOOO1就是系统，ZOOOO是[科技]。

基建完后就是冒险了！好好和巴别塔告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