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绝。”身后的图珣忽然道。

他不说还好，一说除了赵劲峰，方权和玉莲，所有人霎时间怔住了。刘深更是瞬间脱力，彻底跪在地上。

空气足足凝滞十几秒，林民羽突然暴起，大骂：“刘深你他妈真该死！我们为了什么出任务你忘了吗？！”

就连同为伙伴的李河安也表情凝重，陈典则似是早有预料，攥紧拳头一言不发。

赵劲峰不解：“狂绝？那是什么东西。”

平日知无不言的玉莲和方权也难得说不出话，看着并不知道什么，只能齐刷刷看向图珣。图珣抿了下唇，黯然道：“狂绝，特研局排名第一的禁药，由灵修的灵气和一种叫寄知草的毒草制成，能够让服下的人爆发最大的能力，但成瘾性极强，代价是发病，内脏溃烂散发毒气，会诱发七十多种疫病，害人害己。”

“什么？”赵劲峰瞬间打消了念头，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可怕的禁药。

他说完，刘深便恢复原样，脖子不知何时爬满红斑。他望着天空，眼里含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成王败寇，他彻底没有能力再对抗灵修了。刚才赵劲峰不费吹灰之力就镇压他的一幕，就足以证明一切。

林民羽大步走过去，拎起刘深一拳揍过去，粗着脖子怒吼：“你死也要拖我们下水吗？！”

陈典跟上，掀开林民羽，扶起他反驳道：“要不是现在的社会，他怎么会走上这条路！”

林民羽一怔。陈典留着泪：“刘深和家人跑到七三区避难，我和他一起长大，他姐和他妈都被灵修当做女奴虐待至死，那家主人连他都不放过，要不是他逃出来，这辈子就毁了，根本报不了仇！他是被迫走上这条路的！”

早已听闻灵修和异人的矛盾，却不曾想，灵修和帝王蝶族根本没有区别。陈典撕心裂肺地说出那些话，仿佛把在场的灵修都钉在罪恶的柱子上。

在七三区被排挤的灵修方权，更能感同身受，他垂下头，声音几不可闻：“可灵修也有好人，你服了狂绝，会害死很多无辜人。”

他不敢保证自己就是好人，但他确信玉莲是，赵劲峰也是。如果不是他们，他或许会在警务局被孤立着过完下半生。

刘深冷笑：“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反正都要死了，拉上你们陪葬不好吗？”

其实他曾经也是那么想的，直到他逃出来流浪在外，被灵修小孩当做跟班羞辱，想通了他们只用一块面包就可以肆意嘲弄自己的自尊心，就再也不想纠结那些他看不见的善意了，都与自己无关不是吗？

陈典看向他，垂下眼帘，并不反驳。

图珣走过去，抬手施阵，陈典以为他要弄死刘深，将刘深抱在怀里，却只感觉腕处一凉，举起手看，自己和刘深的手腕都被一张符纸包裹，上面画着奇怪难懂的符文。

陈典问：“这是……”

图珣仿佛法官一般，义正辞言：“违者必究，按照特研局纪律，刘深私自服用禁药，又是体制内行动二组成员，知法犯法，处以禁行一百二十年，没收所有财产，刑满追踪器附带终生，你。”

他看向陈典，“体制内行动二组成员，包庇罪，处以禁行八十年，没收所有财产。只要将禁药的来历如实招来，就有可能从轻发落。”

陈典沉默不语。图珣说的他都懂，也已经做好了被处罚的准备。

玉莲诧异地看向图珣，他是游风一派的人，更多知道江湖市井之事，怎会知道那么详细的特研局纪律？难道以前在局里当过兼职？

那种实习期没过，或者一年内被辞退的都被雅称“兼职”。

方权灭了香起身，道：“我略懂一些药理，看周围没有毒气，刘兄弟的症状也没有很严重，应该只服过两次禁药，不成瘾，或许我能祛除他体内的毒素，防止内脏溃烂。”

陈典震惊，其他两人也异口同声：“真的？！”

刘深却不愿意：“我宁愿死，也不愿意让灵修救我！少在那假惺惺！”

玉莲闻言，收回图珣身上的目光，走过来，手臂垫着方权肩膀，扬头道：“权哥和害你的灵修可不同，别不识好歹。”

方权谦虚地抓了抓头发。

“是啊。”赵劲峰插兜，吊儿郎当地道：“别人吹牛林北一个字也不信，权哥的话，你放心。”

他蹲在刘深旁边，道：“想打灵修也不是这样的作法，我你知道吧，确实算被包养的，打不过蒋肃觉，但今时不同往日，你看我有几分像从前？如实招来，戴罪立功，等你出狱，林北可以考虑拉你入伙，一起打灵修，但只能打蒋肃觉，嗯……其他人再做名单。”

后面的声音渐渐小了，似乎在考虑可行性。

刘深：“……”

刚才还打得要死要活，现在画风怎么变入职申请？

陈典想了想，道：“刘深，你就说吧，眼下也没办法了不是吗？就算我们死了，也改变不了灵修占主导的事实，不如亲眼看着社会改变的那一刻。”

刘深陷入沉思。他抬眼，这才发现上空围着赵劲峰，方权，玉莲和图珣，根本看不到自己的队友。哪怕他们合起伙对付这几人，也碰不了他们一根汗毛。是啊，他还没真正将灵修踩在脚底下。

最后，他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袋红色药丸，道：“贬胺县有个地方叫乾村，里面都是服用狂绝的人。”

赵劲峰接过那袋药丸端详，忽然想起七三区碰到的伪娘，他手里的不就这个？！

他忙看向图珣，道：“这东西七三区也有！看来分布范围很广了！”

刘深急忙辩解：“我是镇压暴走异人时偶然得到的，从来没卖给别人！”

但是一个村都在服用，可见乾村离禁药源头更近。图珣着急问：“乾村的事特研局知道吗！”

刘深摇头，眼里有些哀伤，“没有，那是我老家，我也是回去祭奠姐姐母亲才知道的。”

距离上次他回去祭奠已经很久了，林民羽怒道：“你居然瞒到现在！难怪一路上带我们兜兜转转，始终找不到乾村的位置，敢情是想包庇乾村所有人！刘深！你和灵修有什么区别，自私冷血！你他妈现在干脆去死吧！”

旁边四位灵修幽幽看他一眼：“………………”

要不要这么随便地指桑骂槐？我们还在这呢。

林民羽气急攻心，又要把刘深往死里打，李河安忙拦住他，脸上也难掩恨意。原来一起做队友这么多年，刘深一直没把自己当朋友。

刘深别开眼呲了声，道：“我发现的时候，那种药已经在村里传开了，我看每个人都变强，觉得可以以此抵抗灵修所以才……”

“才你妹！”林民羽推开李河安，一脚踹倒刘深，眼眶里激动地泛着泪：“今天组长找到真地图，一个人去乾村探路了！他平日里有多照顾你，你都当喂了狗是吗，你会害死他的！”

刘深如遭雷劈，一直喃喃：“我没有想过害组长，我没有……”

林民羽大吼：“现在说没有有什么用！怪不得局里没几个人待见你，你又真心待过谁！要不是陈典求我们不要退二组，你以为谁还会和你并肩作战！”

“别说了！”陈典的神色藏在阴影之下，道：“事已至此。”

他抬头看着方权，道：“帮帮我们。”

方权看向赵劲峰，赵劲峰耸肩，轻笑：“你是我兄弟，不管做什么，我都会陪你。”

再看向玉莲，她收起灵摩剑，双手背在后面，笑容狡黠：“当然也有我的一份，可不准自己单干。”

有他们这样勇敢奔赴的朋友，方权颇为欣喜，忽然想到还有一个人，他抬头，却没看到图珣的身影。

忽闻身后传来拎东西的声音，他回头，竟见图珣将书包甩在身上，扭头道：“还等什么，现在就去。”

“嘿嘿。”赵劲峰跑上去，揽着他的脖子，意外地嘻嘻笑：“小子，没想到你也这么重情义啊。”

图珣被他搂得晃了下，不知为何声音小了些：“你要去哪，我也会一起。”

“那是，跟着我就对了，要死一起死。”

“……”

“诶，小子，你确定以后跟着我们混了？”

“嗯……”

他声音几不可闻，但赵劲峰还是听见了，笑道：“那喊句哥哥来听听，可别学玉莲啊，那丫头竟爱干那没礼貌的事。”

图珣抬眼看他，原本不乐意的事突然觉得有趣了起来。半响，就在赵劲峰以为他不会喊了，他忽然道：“hia。”

【哥。】

不料赵劲峰一愣，脑海闪过蒋陆持躺在床上眯眼魅惑的样子，旁音沙哑地喊了句hia，蒋陆持便含着笑勾自己脖子，慢慢吻了上来。他突然捂住图珣的嘴！

图珣懵：“？？”

赵劲峰看他，问：“你怎么知道闽南语hia是哥的意思？你也是穿越者？”

图珣：“？？？？”

他一头雾水。他不过是想逗逗赵劲峰，怎么突然变成穿越者了？

图珣唔唔唔地摇头。赵劲峰放开他，唇瓣释放那刻迅速变得鲜红欲滴，他下意识抿了下，抬眼看赵劲峰。

赵劲峰一噎，刹那感觉这小子的眼睛好像某人……

图珣道：“我猜的，实不相瞒，我发现你的符语很奇特，想学。”

谁知赵劲峰立马就把手撒开了，与他保持绅士距离，道：“不要。我不会教除他以外的任何人。”

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留图珣在原地全程懵脸。方权路过，疑惑：“你俩怎么不搂了？”

图珣扭头莫名其妙地看他，他问：“赵兄弟怎么了？”

玉莲插着手臂走过去，见怪不怪：“叔叔的素质忽上忽下，谁知道呢。”

图珣：“……”

沉默就是默认了。

因为被伤得太重，刘深是被陈典背着走的，其他两人则冷眼盯着他。

他俩走在最前面，赵劲峰等人跟在后面。一行人站在那幅被糊了脸的大海报下等车。恰巧一辆破摩托车看那么多人等在路边，突突突地开过去，停下，扭头见一群不良青少年插着兜，臭着脸站着，又突突突地开过去，末了吐了口痰，骂道：“这年纪的孩子跟疯狗似的，怎么还有家长随便放出来。”

众人：“…………”

那人还他妈特意用中文说的。

赵劲峰指着自己的笑脸，奇怪：“管我什么事？”

怎么连林北也骂上了？

在场的人尴尬几瞬，都装作没听懂，就连站姿板正的图珣也不禁摸了下鼻子，不自然地勾起嘴角，想让自己变得和善一点。

又过半分钟，开过一辆大众面包车，八人立马摆出微笑。方权伸手拦车，幸好是辆人类的车。

司机摇下车窗，是个刀疤脸壮汉。他叼着烟，上下看方权，粗着嗓子问：“啥事啊！”

“那个。”方权笑了两下，问：“您方便让我们搭个车吗？我们着急去乾村。”

“乾村？”刀疤脸壮汉横眼扫几人，道：“行。但是不能白送，一个人两百。”

“两百？！你他——”林民羽注意到旁边李河安息事宁人的眼神，立马改了口，“您还真是善良……”

“两百？”赵劲峰点头，“好，出门在外怎么能白出力，我们给！”

几人看他，没料到这小白脸还挺大方。

结果赵劲峰转身，二话不说摸刘深的身体，从他怀里掏出一个钱包，抽出里面的卡，问：“密码多少？”

众人：“…………”

敢情就没想过花自己的钱！

●突发剧场：

又是十分混乱的现场，争吵声更加嘈杂激烈，刘某抄起旁边大爷的榴莲就扔过去，“草你大爷的！你一个小白脸，金主家财万贯，花我的钱？你知道特研局扣掉五险一金，保底才三千吗！你以为体制内很有钱？！”

大爷斜眼瞅他：……

隔着人海，赵一个帅气的扭腰就躲过去，戴着墨镜嘿嘿笑，“花你钱怎么了？你以后进局子没地儿花，林北这是在帮你~”

“你你你！！”犯罪人刘某百口莫辩，“那又怎样！谁都别想从老子这拿一分钱！”

旁边大爷：“刚才扔的那颗榴莲目测二十斤，三百拿来。”

刘某：“大爷你抢钱啊！”

此时G采访场外人员蒋，“hia，请问你对赵花别人钱一事有何看法？”

蒋：“只希望他花我的钱。”

G：“嗯嗯，能理解。不过您也是体制内的，其他优惠不提，实际工资也是三千，够纸醉金迷的花销吗？”

坦然的蒋：“不够。”

G：“……那钱是……”

蒋：“从蒋氏科技总裁的工资卡里扣。”

更远的场外嘉宾蒋大傻：“？？你是认真的吗我亲爱的持。”

蒋指蒋大傻：“这人说话太恶心了，电视台下次别让他进来。”

G：（流汗）他是赞助……

蒋：“以后由我赞助。”

G：“那您钱？”

理直气壮的蒋：“从蒋氏科技总裁的工资卡里扣。”

G：……

蒋大傻：……？

——《善于花别人钱办自己事的夫夫二人组》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并肩作战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