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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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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不顺意,江宁的耳畔,那男侍的诵读声越来越显得刺耳,非是男侍口才欠佳,只是江宁的心,早已习惯了谢云书那如春风拂面、细水长流的诵读书声。此刻再听这男侍的念诵,总觉得少了些许的韵味与温情。

她的思绪,如飘渺的烟雾,不自觉地飘散远方。

她曾以为,谢云书这些时日,除了伴她左右,并无他事烦心。即便她的作息颠三倒四,谢云书也总能觅得时间补足精神,何以如今这般困顿?

谢云书,他究竟在忙碌些什么?她只知他常与男医低声交谈,偶尔指挥男侍处理琐碎之事,似乎并无耗时良久的重任。

难道,他趁她沉睡之际,有要事筹谋?他对自己始终有所保留,如今背着她暗中行事,倒也不足为奇。江宁心中满是好奇,谢云书怀着她,却不顾身体劳碌奔波,究竟所为何事?

然,真相如雾里看花,她所知甚少,即便猜测也无从下手。

若谢云书心怀叵测,那他不太可能做出以自身血肉孕育她这样的牺牲。或许,她并不在谢云书腹中,而是在另一人的孕育之中,甚至可能是在某种非人之物的体内。谢云书或许只是在一旁与她交流,制造了她在他腹中的假象,男医、侍从等人都只是他的演员。待她降生后,他便可以利用这份恩情,驱使她为他所用。

或许是因为她的身份特殊,或许是因为她能力非凡,又或许,她如今的状态便是她的特异之处?

但,若谢云书仅仅是个执行者,真正的幕后黑手从未露面,那她倒真有可能在谢云书腹中。

思来想去,除了多出一个莫须有的主使者,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江宁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自己这番瞎想实在是愚蠢至极。这些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的念头,拿来消遣倒也无妨,但真要用它们来分析事情,那便是痴人说梦了。

倘若谢云书的隐瞒是出于善意,那便无需多言。善意的谎言,理由千千万,江宁随口便能列举出无数。

她胡思乱想了一阵,心思又回到了男侍正在诵读的书籍上。由于走神太久,故事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那男侍并不知晓自己究竟在为谁诵读,他只道谢云书怀孕后脑子变得不好使了,被男医忽悠着幻想自己有了身孕,还要他为这幻想中的胎儿做胎教、读故事。可读的故事内容又并不适合幼儿,他百思不得其解。他想不到江宁能听懂他的诵读,更想不到江宁会走神,需要他重新念起。但他是个听话的人,所以即便谢云书已经沉沉睡去,他依旧在尽职尽责地诵读着。

江宁聆听片刻,心念流转间,故事的脉络在她心中逐渐模糊。待她重新聚焦于男侍口中叙述的篇章时,却因错过连绵情节,已然失了继续聆听的兴致。思忖间,她宁愿静待谢云书醒来,为她重新演绎那故事的精彩。

在男侍悠扬而平缓的诵读声中,江宁的眼帘逐渐沉重,终是陷入了梦境的深渊。许是心中所虑甚多,她仅在浅睡中游走,不久便从梦中惊醒。男侍的诵读依旧在耳畔萦绕,想来谢云书仍在梦乡。

江宁对当前的时辰浑然不知,但念及谢云书先前的疲惫之态,料想他此番定会沉睡许久。

然而,就在她再次将入梦乡之际,男侍的诵读声却戛然而止。

这突如其来的静谧,让江宁的睡意顿时消散无踪。

“宁宁,可已入睡?”

谢云书的声音,轻柔地响起。

江宁纹丝不动,她私心希望谢云书能再多休息片刻。

她感受到谢云书的手掌轻抚上腹部,那隔着血肉的温柔触感,仿佛能透过肌肤传递到她的心间。

恍惚间,她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一位长发飘飘的公子,唇边含笑,眉目间流转着无尽的温柔,正凝视着自己。

那面容虽朦胧不清,却透着一股莫名的熟悉与亲切。

莫非,这便是谢云书的身影?

“我沉睡了多久?”

谢云书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几分冷淡,似是在向男侍询问。

“回禀公子,已逾两个时辰。”

男侍的回答,较之诵读时更显硬朗。

谢云书随即召唤了另一名男侍。

“谢家主可有回音?”

“回公子,谢家主那边尚无消息。”

一阵沉默后,谢云书决然开口:“无须再等,我亲自前往。”

江宁闻言,心中泛起涟漪。这还是她首次听闻谢云书有意外出,原以为他会静待自己降世后才敢踏足外界。

好奇心驱使下,她决定继续装睡,暗中窥探谢云书的动向。

谢家与江宁所在之地相距不远,谢云书稍作准备便乘马车离去,不久便抵达目的地。

或许是外界人声鼎沸,江宁耳中只捕捉到谢云书的一句:“有劳管家通报一声,不肖子孙谢云书特来拜见。”

言毕,他便陷入了沉默。

江宁在谢云书腹中静静等待,心中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未几,一声怒喝骤然响起:“你竟跪到家门口来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声让江宁惊愕不已。自从她恢复意识以来,耳边总是萦绕着谢云书的温文尔雅之声,此刻的怒喝无疑让她为之一震。

即便是在梦中,她也会被这声怒喝惊醒吧。

谢云书心怀同念,右手疾速覆于腹上,似是唯恐江宁受惊,嗓音略显焦灼:“父亲,还请轻声些!”

然此一举,反激起父亲更大怒火。但见谢云书长跪于门前的身影,已惹来路人纷纷侧目。为避家丑外扬,他趋步至谢云书身畔,低声怒斥:“你腹中所藏,究竟是何等怪物!”

“她乃我至爱之人,非是怪物。”谢云书言辞铿锵,抬眸望向父亲,眼中流露出几许哀求:“恳请父亲收养她!”

父亲冷笑连连,讥讽道:“既是至爱,缘何不亲自抚育?”

“非是不愿,实乃力不从心。”

“你莫非想告诉我,你会因产育而丧命?”

谢云书默然无语。

父亲凝视谢云书,只觉荒诞至极。眼前这无法生育的男子,竟如入魔障,不仅深信腹中有胎儿,还坚称自己将面临难产之危,故而欲将胎儿托付他人!

“你若愿跪,便跪着吧。你母亲有言在先,若不寻医治好这肚子,你便永生不得踏入谢家半步!最好死在外面,我们权当从未有过你这个孽子!”

言罢,他转身欲离。谢云书慌忙扯住他衣襟。

“我腹中确确实实是个胎儿,绝非怪病!若父亲不信,且等我三个月,待胎儿降生,一切自会水落石出!”

“疯疯癫癫!那时你要用什么来生?”

见谢云书如此执迷不悟,他怒不可遏,甩袖而去,毫无留恋。

谢云书长跪于地,只觉浑身乏力。

倘若三个月后他命归黄泉,江宁仅是初生婴儿,孤苦无依,该如何生存?谢云书对侍从难以信任,又无其他知交,唯有向父母求助。可若长辈亦不愿抚养江宁,他真不知还能将江宁托付于谁。

他在门前跪了近一个时辰,大门始终紧闭不开。谢云书愈发感到绝望。

细算时辰,江宁此刻应已苏醒。大街之上人潮汹涌,为遮掩隆起腹部,谢云书出门时特意披上斗篷。此刻自然不可能当众与江宁交谈惹人注目。

更何况,他也不愿让江宁此刻知晓此事,徒增她烦恼。

谢云书艰难起身,乘坐马车归家,静候江宁醒来。却浑然不知,这一切皆已被江宁听闻。

江宁本以为谢云书孑然一身,未料他竟有家人。如此发展,江宁并不诧异。毕竟她作为当事人,初醒时也觉谢云书之言荒诞不经。

他向家人所编理由是自己腹中有子,这比起他腹中实则藏着养伤的江宁来说,已算不得惊世骇俗了。

只是形势依旧不容乐观。前些时日偶然闪过的念头竟成真事——自己大概率是个无家可归的人。不然谢云书何必求助于他父亲?

江宁心中暗自忖度,虽与谢云书情谊深厚,然谢家其余人等,自己恐怕未曾有缘得见。倘若日后在谢家渐渐成长,与往昔故人相似的容颜,势必会惹起谢家人的猜疑,届时自己岂非陷入尴尬之境?

抑或谢云书以为,此等尴尬与那不太安稳的生活环境相比,尚可算作是微不足道的代价?

然而,这些琐事此刻皆显得无足轻重。眼下更为紧迫的是,江宁既要忧心自己出世后无人照料的困境,更要为谢云书的安全挂怀。甚至,一不留神,便可能是双双殒命的悲惨结局。

但江宁稍作沉思,对于前者,似乎无需过分忧虑。谢云书有意将自己托付给谢家,至少说明在他眼中,谢家是个适宜成长的所在。即便一时难以接受,日后也或许会因他的苦肉计而作出妥协。退一万步讲,即便谢家拒不同意,也定有其它法子确保自己能安然成长。

这些时日的观察告诉江宁,谢云书绝非愚钝之人。倘若自己的生存环境果真险恶至极,谢云书定会争分夺秒地为她讲解世间一切,而非如今这般悠闲地弹琴念书。他费了这般周折,总不至于让自己在懵懂中降生,又在懵懂中离去吧?

于是,江宁将心思转向了后者。

细品谢云书的话语,他似是在自己降生之日将面临生死劫难。男子自然无法生育,更别提难产之事。因此,江宁斗胆揣测,谢云书莫不是要剖腹取子,以此来保全自己?

此举风险着实不小,死亡率亦颇高。

然而,若放任自己在腹中肆意生长,终有一日会撑破他的小腹,届时情势将更为危急。

虽然她对往昔的谢云书已无记忆,但通过这些日子的相伴,她亦能感知到彼此间的深厚情谊。更何况,他是在以性命相搏来救赎自己。倘若他真有个三长两短,江宁想,自己恐怕会终生难以释怀。

思及此,江宁心中烦闷难当,却又束手无策。她,仅仅是个全然依赖于谢云书的胎儿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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