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临城下，随着吕布落败，王允战死，两方势力的争斗亦是胜负已定，惊惶不安的百姓终于结束了等待的煎熬，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苏序没有跟着大军一起走在大街上，隐去了身形，淡漠的看着最前方穿戴着盔甲，披着战袍，神色与或喜或悲的人群不一样的女子。
和同样在前面不动声色的太子刘轩。
刘清面无表情，做到了喜行不露于色，让人看不出什么波动，那是世人认为今日最该高兴的人。
王允的落败如此快速，几乎一日就打完自然是意料之中的。
无论是在王允后方拉后腿的卧底，还是已经叛变假打的吕布，亦或者是刘清麾下豪华的阵容，刘清的胜利都不是王允这个差不多是孤家寡人的人可以阻止的。
刘清念在王允曾经真心忠于大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给了他一个体面，没有挫骨扬灰。
他的势力的人也全部处理完了，接下来最后一步，就是……刘羲了。
刘清是个理智的人，不然不可能被选中，所以哪怕她在拖时间，在一切处理好后，依旧步履坚定的踏入了未央宫。
只是她没发现的是，她和刘轩进入的并不是同一个空间。
她看着那些熟悉的布置，恍然间有些陌生，空荡荡的宫殿里只有两个人，她都认识的。
只是一个不知为何在，一个不知在为何。
“你来的有些晚了。”
苏序漠然的指了指木案上的东西，一卷诏书，一枚玉玺，一个木盒子。
“先生？”
刘清感觉头痛欲裂，犹如置身梦中，但又有什么东西似是要破土而出。
“当年签订契约之时，你说记忆是最宝贵的事物，无论悲喜，在一切结束后要还给你。”
一身白衣的刘羲看着有些痛苦的刘清，带着叹息般道。
“如今，你还需要吗？”
几日前的一次谈话，有了今日提前一问。
不悔所行，但花开时最后注入养分的形式可以更改一二。
刘清看着眼前的一切，好似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前世死亡后的记忆随着刘羲的动作回到了脑海中。
“你想再活一世吗？”
空灵的声音问着她。
“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穿着一身白大褂刘静压下翻涌的情绪，恢复理智，沙哑的问道。
“与我签订契约，助我稳定世界，你会忘记现在这一幕，只以为你自己穿越。”
“你的身份有你的意志，气运，灵魂的强度决定，然后用新的身份经历一世，用你的智慧和知识开创新的时代。”
“为什么？”
刘静回忆起各种各样的小说，试探性的问道。
“因为因果如此。你去的世界是一个刚刚独立的世界，身为第一个生灵，助世界独立是吾的责任。”
“吾寻求方法，将未觉醒的世界以游戏的形式投入最近的世界。你并非第一个被选中的人，但你是第一个成功研究它，并且寿命已终的人。”
“签订契约，以新的身份完成任务，之后选择留下还是为你续命，还是再活一世，都随你；亦或者吾送你回去，你等待鬼差接你如轮回。”
“你的选择是什么？”
一口气说完，那个声音就沉默不语了，任由她思考。
“我答应你。”
良久，权衡利弊后，刘静选择答应。
“只是，记忆是很珍贵的事物，一切结束后，可以还给我吗？”
“可以。”
……
刘清倏然红了眼眶，泪流满面，是喜悦，还是其它的东西呢，刘羲和苏序都没有太明白。
但是外面已经开始化为现实，时间不多了。
“那么，你最后的选择是什么？”
刘羲毫无波澜的问道，已经看不见当初的他对着自家姐姐的随意。
如果说当初的模样是人的神，那么而今的他，只是神。
刘清不知道如何选择，正如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弟弟会这般淡定的，好似失去了所有感情一样。
这里的一切留给她鲜活的感情，也很伤心，但现在很多事情豁然开朗，她更加舍不下。
可是哪里，纵然她在意的人都不在了，哪里也是她的故乡啊。
“时间不多了，你的选择是什么？”
刘羲等着她平复好情绪，再次问道。
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阿羲没有留她，那么她是否最好回去？
“如果我回去我还会记得这一切吗？
刘清冷静下来，问道。
“如果你想。”
刘清呼吸重了许多，但是她刚刚要开口时，忽然有种要失去什么的感觉在阻止她。
“我留下会怎么样？”
“这里发生的事情将会成为现实，未来由你主导。”
刘羲如实回答。
刘清终于知道那个不好的预感是什么了。
她留下，这里的一切会变成现实，那如果她离开，这里会怎么样呢？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
刘羲还是如实回答。
“世界需要延续，我会以你为蓝本，再创造一个你来稳定局势，然后以你飞升为由，让你的蓝本消失。”
“你当初说过，你用力量幻化梦境，现在应该已经没有多少了吧。”
她几乎笃定的道。
“是。”
刘羲回答道。
所以，不是最好不留下，而是无论怎么选择，他都给了她选择的余地。
更改一个世界会付出多大的代价她不知道，但就凭最近的世界和千挑万选一个她，就知道绝对是她不敢想像的。
未来以我为主导，大胆推断，只能是她已经相当于是主角，创造一个主角的力量……而现在他就已经在催促了。
“你会付出什么代价？”
刘清近乎尖锐的问出这个问题。
刘羲沉默不语，一旁安静等待的苏源回答了这个问题。
“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因果之下，他注定以身殉世。”
刘清被这个消息弄懵了，脑子短路了好几秒。
之前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你的选择是什么？”
苏源最后一次问道。
前世身为最顶级科学家，今生算无遗策的信任帝王，刘清很快做出了决定。
“我选择留下。”
一句话说出，刘清的身影淡去，只是晕了几秒，就清醒过来。
世界好似阴霾尽去，一直隐隐压在身上的无形枷锁轰然坍塌，浑身轻松。
但是刘清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下意识的伸手挽留着什么，但面前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她的身后是无数陷入不同幻境中的人。
地狱无门，神坠亡于苦海茫茫，以身为灯，渡红尘滚滚浓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