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身影分外熟悉,墨灵钰很快记起了对方就是附身姬忻的那个幽魂。
只是现下对方的身影看起来嚣张无比,黑沉的脸上带着恣意的狂笑。
而她心底虽一沉,面色却无异。
也不知道这黑气到底是什么来历,只是墨灵钰也并没有认为对方如此便能够封住她的行动。
点翠和朱红的动作既然不能对这东西造成伤害,而本质上来说这东西也不能够封住她所有行动。
这是一种沉默的拉锯,于是她再度心中使力,口中默念出口诀借力,却猛然感到另一股力量出现在身前。
来者几剑劈开她身旁的束缚,墨灵钰很快感到一阵落空,却又转瞬落入了另一股力量的束缚之中。
只是这说是束缚似乎也不太对,对方并没有像原本那般束缚住她的行动,于是墨灵钰很快自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并且无有任何犹豫地指向身旁之物,剑上的寒光一闪,很快劈开一道黑气。
那模糊的轮廓似乎吃痛了一瞬,于是她有些狼狈地落地,等再度站定之时,手中的剑锋也再度对上了面前的黑气。
见状,那黑气有一声哀叹发出,似乎有制止她的意思。
这熟悉的声音让墨灵钰的动作微地一愣,于是她看着那黑气逐渐聚集,最后竟然凝聚成了一个她所熟悉的模样。
女子半长不短的黑发凌乱披散着,一双桃花眸里却是透出几分无措,在视线对上的这一瞬间后,来者眼里的波澜很快转归平静,而人却是上前几步,并且倾下了身。
转瞬间,墨灵钰便捞起,她再度有了失重的感觉,手也不由自主地挂在了对方的脖子之上。
和方才那般相同的被束缚之感,只是这一次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墨灵钰的惊慌很快被放下。
片刻间,这女子便很快带着她到了更远的一个地方,还没等她再度开口,那黑气便消失在了面前。
墨灵钰站在地上,望着那再度出现的黑气,身上却似乎还残余着方才触碰到的冰冷,而她眼中的困惑却是更加。
只是在旁边睹得这一幕的两人却是很快地上前。
点翠看着墨灵钰的微出神模样,心下已经有了判断,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人?是谁?”
“姬里。”
墨灵钰的目光移向远处,话语却似是呢喃。
月光之下。
身穿一套黑红服装?的女子很快翻身跳起,她手中所持的长刀却是毫不犹豫地刺向了那一片看似深渊的黑气。
寻常来说是砍不断的,但是当她手中的亮光一闪之后,那片黑气便如同海边的退潮而横截了一半。
只是顷刻间,那看似消散了的东西便再度扩散在她的身侧,这笼罩了她的阴翳似乎想要故伎重演,于是墨灵钰的心收紧了一瞬,她指尖的符咒正要飞去,却看见那本被困住的人却翻身跳起,动作之间,几道金光自她的刀锋上扩散开来。
如日出东山,这乍起的光芒刺了几人的双眼,当再度能够看清眼前之物时,却见这漆黑一片的场面已经变作了平静。
一切就如同没有发生过一般,除却眼前这个有些诡谲的少女。她微昂着首,正将长刀再度负在腰间,也在微弱月光下落下一片长而孤寂的身影。
此刻在几人的目光之中,她微地侧过了首,一双眼睛里只是平静的寒芒,并且波澜无惊地扫过几人面容,又很快移开了视线。她用手揉了揉鼻尖,脚下步子正要迈开。
却有一声突兀响起打断了她原本的动作。
“等等!”
墨灵钰也说不清自己心下的感受,只是觉得不能让对方就此离开,再回过神来时,她便已经跑到了对方的面前。
后者稍微犹豫了一瞬,但好歹还是没有再移开脚步了。
面前的人到了面前还带着几分微喘,姬里心中纠结了一瞬,但还是看向了对方。
方才的匆匆一瞥不过是认出了轮廓,此刻近距离认真打量,她才更看清了墨灵钰眼下的黑青,还有比起之前略微消瘦了几分的面容。
虽然心下的别扭尚存几分,但她还是率先开了口。
“真是许久未见了。”
姬里说这话时,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仿佛真的只是在路上碰见了故人一般轻松自在。
但墨灵钰的心却蓦然一沉,但她无论如何都不能从对方脸上看出其他情绪,也只好收敛了那几分微酸,再度平静地开口。
“是啊。”
两年的时间,算久么。
但就这个沧海桑田的变化来说,的确是挺久的。
她的目光毫不遮掩地凝望着眼前之人,而后者却被她看得有些发怵,于是再度捏了捏自己的脸面。
“我看起来很奇怪了吗?怎么这样看我。”
姬里平静道,用笑意掩过心中几分不自在,却看见对方很快摇了摇头。
那一双丹凤眼里依旧不带丝毫感情,却掀起了些微的光芒。
“你还是一样。”
但这点却让墨灵钰心中更为不解,按理说,两年前的一别,她的欺骗,再无音讯的关系,以及对方后边的遭遇,都应该会让对方感到些许情感起伏才对。
所以,姬里再看见她时,该是怨恨,失望,哭诉,哀怨,甚至愤怒地攻击自己才对。
而不是这般云淡风轻,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这个发现在墨灵钰的心中掀起波澜,于是她感到心中空空荡荡地,似乎在毫无觉察之时便失去了什么。
“呵呵。”
听见了墨灵钰的话后,姬里稍微有些不自然地扯了下嘴角,眼神却望向了远处。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离开了。”
虽然关于方才的事情,关于那时候的事情,那以后的事情,都有许多可以说的。
但姬里却什么都不想开口,并且毫不掩饰自己想要离开的意思。
而在她这么说了之后,也很快要离开,却感到对方动作一瞬。
墨灵钰有些落寞地望着自己落空了的手,她方才想要拉住对方,却只得了个空,于是终于不得不承认,她们早已天人相隔的事实。
被对方的情绪所感染,姬里的动作稍微停顿,薄薄一张嘴唇张了又闭,想要离开之前说句什么又想不出来,最后掂了下脚便想要离开,却听见有什么滴落在地的声音。
有些像是大雨将要落下之前的声音。
但头上却是月朗风清。
于是姬里有些诧异地看着面前稍微低着头的人,也看得出那身体略微带着的颤抖。
被刻意隐瞒了却依旧显得清晰无比的啜泣声断断续续地响起在这个地方。
姬里的内心有些震惊,但也只是静默地站在一旁,并没有去看对方的悲伤,却没料到下一秒眼前的人很快抬起了头来。
“你不恨我?”
对方的平静透露出了另一个信息——她真的不在乎了,所以才连一丝丝怨气和执着都没有。
于是墨灵钰的眼圈微红,向来冷静自持的眼中透出了几分脆弱和情绪,像是盛开在冰雪里的花罕见地流露出自己的香气。
但姬里却只瞥见了对方额角上那一处还未处理过的伤口,那不小的伤口已经自行凝住,但还是留下了几道浑浊血痕。
她细细看着,本想要伸手,但最终还是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没有啊。”
“我那时不就已经说过。”
那一次的分别发生在姬华派出之人半途截住了她们,而对于从第三者口中道出的真相,姬里却只是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
虽然没有怨气,但的确很伤心,自那之后,她便已经决定此生不会再与对方有更多纠葛。
但此刻看见印象里一向冷漠自持的人露出的失魂落魄模样,又忆起刚才对方为自己所做的那一出戏,姬里心中还是不免生出几分怜悯。
但对方却显然不满足于这个回答。
“那,你又为何当初要逃婚,以至于离家出走。”
既然对自己已经毫无情意,那为什么还要花那么大力气去逃避这世俗。的婚嫁。
墨灵钰口气发硬地问道,却见得眼前的鬼微叹了一口气。
姬里有些不耐烦地摆弄了一下头发,终于又开口。
“是我母亲说的吧。”
按照她十几年对那人的了解来说,只用脚趾也能够猜到对方会对墨灵钰说出什么话。
诸如,是对方引诱她走上的这条路,是对方引出她的反叛。
但她对于这种完全忽视了她个人意愿,个人喜好的话语,都感到厌极了。
“我会这样做只是因为我不想再似以前那般永远被困。”
并非是出于对墨灵钰的痴心才反抗的。
这么想着,姬里又很快看向了对方,却见对方眼中还是噙着泪,神色却带着几分淡淡的悲伤。
这是在内疚吗?
她觉得自己该把话说得更明白些。
“我遭遇的这些和你没有关系。”
“我或许本就是喜欢女子的,本就是不服管教的。所以即使你没有出现,等到了年龄,当母亲再度为我找好对象之时,我还是会逃还是会挣扎,还是不会落得一个好下场。”
姬里平静道,而墨灵钰为对方话里的通透而惊讶了一瞬,而后又望见了那双澄澈的眼中。
修改了一下——现在的人物性格应该比较符合
第7章 月下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