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霍云秋警觉，“有问题。”

“你不动，我也动不了。”乐宣抱着资料走在霍云秋后面，要动只能挤过去。

“有什么问题？”

霍云秋让出半个身位，给乐宣指：“你看，这里有两条路可选，和来时只有一条路不同，但是实验室又只有一个门，说明了什么？”霍云秋语气高深莫测。

系统疑惑：【什么？】

“有机关，地面移动了。”乐宣平静地揭开答案。

“是的，乐宣同学答对加一分。不过有我在，什么机关都不用怕。”霍云秋拎着从实验室里顺来的煤油灯靠近地面，食指擦过两边的地面仔细对比，“走左边。”

【为什么走左边？】

霍云秋解释：“右边的路积满了尘土，几乎两三个月没有人走过；左边这条路有拖行的血迹和少量的泥土，不是假象，至少最近有人走过。”

【早点查看了，实验室的电子设备没有地图的相关信息。】

“意料之中。”霍云秋也做好了没有地图的准备，“她们连交流都不用电子设备，把地图放电脑的概率肯定不大。”

“那就左边。”两人走了左边后，实验室的门自然合上。

霍云秋彻底感受不到一丝风，空气中一股轻微的血腥味时有时无。

“不太妙，有风的话也许有出口，空气也会流通，但这里没有风，是密封的空间，不能久待。”

乐宣不以为意：“想点好的，至少她们走不了了，我们还有机会离开。”

黑暗一片，前路茫茫，霍云秋笑了笑：“你这算是安慰吗？”

煤油灯只照亮一小处地方，怕有机关，两人都走得很小心。

“不对，这个地方刚才走过。”

“你怎么确定的？”乐宣问。

“我留意过墙上的血渍，这块喷溅状血迹我见过。可以说，这些血迹是这些石墙独一无二的标记。”

仔细查看石墙的霍云秋无奈道：“这也说明墙也移动了，没有规律。”

“把资料给我吧，你拿灯带路，尽量不重复就行，我运气不太好。”

没有那个巫师带路，这地方就是个移动迷宫，岔路口多，死路也多，只能不断试错。

第三次遇到这面墙后，霍云秋放弃尝试：“没想到你运气和我差不多，原地休息一下，再走下去非常耗时间和体力。”

他们现在在密封迷宫里最缺的就是时间，而设计者是想把他们拖死，顺便在黑暗里玩个心理战。

幸好走累了还有块石头，霍云秋把它上面的灰尘拍掉想坐一会儿，拍着拍着，他注意到，乐宣放低煤油灯的光照在上面时，莹白的石头发出了细碎的反光。

有点眼熟，很像是他们脖子上带的石头。

再看周围，摆放零散的石头将这里围了一圈。

“这些石头别的地方没有。”乐宣也注意到了周围摆放的石头。

“只围着这块地方，是有什么机关吗？”霍云秋跑到空地的中央探查。

话音刚落，地面剧烈晃动。

“危险！”

迟了。

原地抱着资料动也没动的乐宣直直地掉进了坑里，霍云秋扑身飞过去，慢了一步没抓住乐宣，自己也滑了下去。

“确实危险，你差点就砸到我了。”这是霍云秋醒来后听见的第一句话。

霍云秋抬头，借着光看见头顶的那一小块石板轮廓嵌在石缝中，发光的树藤铺满了他们头顶的石板。

“不会砸到你的，两三米的高度根本难不倒我。”

“能难倒我。”声音温和又幽怨，恐怖渗人。

霍云秋搓搓手臂的鸡皮疙瘩：“乐宣，你变声了？”

“什么变声？”

乐宣是冷静清丽带着疑问的声音，与刚才的那道声音截然不同。

没有变声，系统也没有说话，霍云秋起身环视四周，除了一棵发光的树，四周没有他们以外的其他生物了。

“奇怪，刚才是谁在说话？”

“请把你的脚移一下，很痛。”

霍云秋被吓了一跳，移到了空地上，“抱歉，你是谁？”

“我是守卫迷宫的女巫。”

“女巫？可这里除了一棵树什么也没有。”

“有没有可能我就是一棵树？”

“不可能，女巫怎么会是一棵树？”霍云秋连立即否定了这种可能性，他嘀咕着：“这又不是妖怪世界。”

“妖什么？没听清楚，不过你是第一个提出这种疑问的，你先说说，女巫为什么不能是一棵树？”自称女巫的树提起一丝兴趣。

乐宣没有在意他们的谈话，她盯着那棵树越发觉得怪异又熟悉。

一刹那，树发光的特质和形态都与她前不久见过的景象重合，乐宣恍然大悟：“你是那幅画里的……”

话未说完，她眼中的世界逐渐摇摇晃晃，时间仿佛被延长，呼吸变得沉重，乐宣感知到自己的动作明显缓慢许多了。

闭上眼睛的黑暗和眼前的景象缓慢地交错，困倦侵袭了她的身体和意识。

乐宣伸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资料措不及防从手中滑落，她无力地跪在地上。

好沉重的……倦意。

乐宣难以抵挡突如其来的困意，强打精神提醒霍云秋：“树。”

“树？”

在陷入黑暗前，乐宣看见霍云秋也如她一样倒下了。

“无法抵挡的，不如接受。”

在静谧的黑暗里，发光的树叹息：“你们会做一个梦，或者回忆一段过去，然后在美好中死去，我存在于此的原因仅此而已。”

暖黄的阳光透过明净的玻璃照耀在面包上，衬得面包表面的脆皮和糖霜美味诱人。站在玻璃外面凝视着面包的小孩们频频吞咽口水。

这座面包店在贫穷脏污的贫民窟里格格不入。

“这里有一些快过期的，感谢你们帮我解决它们！”霍云秋站在外面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活跃又清丽。

面包店里走出一个活泼可爱的白发女孩，从身高看只有十多岁。蜂蜜颜色的蓬蓬裙绑着了一个白色围裙，背后的蝴蝶结和裙子很合适。女孩两个原本放着麻花辫从尾部分别被绑起，也许是为了方便做面包才这样做的。

霍云秋看着侧面，越看越确定这个人他好像认识。想着，步子已经轻轻走过去了。

离女孩的正脸越来越近，霍云秋反而从确定变得犹疑。

然而那张脸稚嫩青涩却是他印象中的那个人。

观察到乐宣眼里没有倒映出他的样子，霍云秋慌张地叫她名字，在她眼前挥手，“乐宣，我站在这里，你看不见我吗？”

【宿主，她好像不是乐宣。】

霍云秋看着自己穿过这些人的手，他触碰不到他们。

“这是以前的乐宣，但她现在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说话。我也碰不到他们。”

“是这里很奇怪，像是那棵树造的幻象。我先跟着她看看怎么回事。”

乐宣盯着霍云秋的后方。

霍云秋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一个穿着圆点礼服的女人，头上戴的黑色蝴蝶结大檐礼帽遮住了脖子和脸。比穿着更引人注意的是，遇见岔路口时，她没有转弯，而是直走往墙的方向去。

“女士，前面是墙，别往前了。”乐宣忍不住小声提醒。

身边的孩子们也看向那边。

可能没有听见，那位女士依旧向前走去。

发现这一点的乐宣又一次提醒：“女士，如果您执意要往墙上撞的话，请走慢些。”

这一次声音大了许多，可她宽大的帽檐挡着脸，他们的视角都看不见女人的面容。

这次她听见了吗？

女士离撞墙一步之遥时急停下来，扶着墙转头回她：“我当然看到了这是一堵墙，没人愚笨到跟墙硬碰硬。”

宽大帽檐依旧遮挡着，他们都看不见她的表情。可是她说的这些话冷漠又刺人，还怪乐宣多管闲事，霍云秋为此感到不平，可现在的情况又不允许他做出什么事情。

“讨厌的树，这情况到底怎么回事？”

乐宣倒没有在意她的话，反而因为确定自己的话被听见而笑。

女士沿着墙边，伸出的手戴着白色蕾丝手套，一路扶着长满青苔的墙面向巷子里走去。

看到这幅场景，霍云秋与旁边的小孩们感受相同，“好难洗，我真要看不懂有钱人的格调了。”

“奇怪的人。”小孩瞄了一眼乐宣又盯着远处的女人感叹。

注意到他小动作的霍云秋无能狂怒：“你这家伙，是说乐宣也是奇怪的人吗？乐宣可是送了你面包吃，你不能背地里说她！”

【宿主，他只是个小孩，放过他吧。】

霍云秋不喜欢这样的小孩，“他这样说话真过分。”

“还有今天这些做失败的面包，味道可能不太好，但是能吃。你们带回去吧。”乐宣拿出两个大麻袋交给这些孩子们。

早点惊讶：【两大麻袋的失败品？】

“不可能有这么多失败品，乐宣你是把今天做的面包全给出去了吗？”霍云秋为哗哗流出去的钱痛心。

【现在一看，以前的乐宣和现在的乐宣差别真的特别大。】

“是啊。”

经系统这么一说，霍云秋猜想道：“也许我们进了乐宣的回忆里。”

“算了算了，她开心就好。”钱已经花了，花得值得就行。

霍云秋穿过门，看她倒面粉继续尝试做面包，“大概率就是乐宣的回忆。她曾经就是活泼开朗还善良的，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