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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Chapter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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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某天,叶一雯敲开蒋今池的房门,说有事和她商量。

有过一次经验的叶一雯察觉身体的变化,上医院检查,检查结果证明她怀孕两个月,算日子,正是蒋今池高考,母女俩关系最紧绷的时候。

蒋今池只是稍微惊讶了一下后,问叶一雯:“谢叔叔知道吗?”

“还没跟他说。”

叶一雯拿到化验单,第一反应是先跟蒋今池讲,再是谢少东。

听多看多二胎家庭,两个孩子不和的新闻,叶一雯担心蒋今池有想法,特别是他们的家庭更特殊,是重组家庭。

她向蒋今池保证,即使有了这个孩子,她和谢少东对蒋今池绝不会有改变,更不会影响蒋今池的生活。

谢少东下班回来,叶一雯把怀孕的消息告诉了他,蒋今池在卧室里听到谢少东雀跃的欢呼,他的第一段婚姻没有孩子,这是谢少东第一次做爸爸,兴奋过度也可以理解。

蒋今池打下一段文字,发给孙墨疏,内容是:我再也不是独生子女了。

此时已经身处海市,在大学宿舍的孙墨疏回了一个震惊的小猫表情。

蒋今池弯起唇角。

继叶一雯后,谢少东也找蒋今池谈过,谢少东的保证更直白,他说他不会因为血缘关系,厚此薄彼,在他看来,蒋今池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都是他亲生的,没有差别。

其实,无论叶一雯谢少东此时再怎么保证,包括蒋今池在内的三个人都心知肚明,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无论男女,都已经造成了影响,他们的生活将再不同往常。

蒋今池的世界里从此多了一个血脉相连的人。

-

开学前夕,蒋今池收到一包北城的快递。

香港的珍妮曲奇和么凤话梅。

他说要带给她,迟了几月,还是完诺了。

两样东西,蒋今池一口没吃,话梅留在家里,给怀孕初期,嗜酸的叶一雯,曲奇如数分给初次见面的大学室友们。

开学那天,叶一雯谢少东开车送蒋今池去大学报道,宿舍、床位提前分好,在宿管阿姨那儿签到领钥匙,蒋今池和叶一雯先上楼,谢少东去搬放在车上的床垫。

五人一间的宿舍,作为唯一的本地人,蒋今池是最后到的。

她推着行李箱进去,经过正在打扫桌面铺床的四个女生和她们的家长,找到最里面靠窗的空床空桌。

和蒋今池目不斜视地勇往直前不同,叶一雯笑着招呼每个家长,等她走过来,已经把宿舍里其余四个女生的情况问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蒋今池接水拧帕擦桌子,叶一雯接过去,说:”我来擦,你再拧一张上去把床擦干净,等下你谢叔叔就把床垫搬来了。”

宿舍是上床下桌的设计,蒋今池脱鞋爬上床边的护梯,一个枕头滚下来,她退回来,踩着鞋,捡起掉在地上的枕头,递给上面的人。

上铺的女生探出一个头,连连道谢,看清蒋今池的脸,一时语塞,不知是惊是喜地说:“诶?你是——”

她接过枕头,蒋今池转身回到自己的床前,蹬掉鞋子,爬护梯上床。

谢少东抬来的床垫长出一截,不符合宿舍床铺0.9×1.9的尺寸,没有床垫的宿舍床只有一层硬木板。

当天,蒋今池挂好床帐,打扫完卫生,和叶一雯谢少东逛过校园,给校园卡里充五百块钱,在学校食堂吃晚饭,到了晚上,只能回家睡觉,新的床垫要等第二天再去商家换。

开学的第一个晚上,蒋今池没有在寝室度过。

原以为错过今晚和室友互相认识的机会,不想等洗完澡,躺上床,拿起手机,有一条申请好友添加的验证消息。

加蒋今池的是她白天帮忙捡枕头的女孩,叫南荪。

南荪发来的信息,是一个卡通白猫的表情包,猫咪耳朵上花字写着:hello,后面跟一个波浪符号。

蒋今池找到一个圆头小人手持小花,空中劈叉打招呼的表情包回过去。

南荪回笑哭的表情。

C415的同班同学南荪:你的微信名,哈哈哈,我笑死。

奖金池不是讲矜持:(害羞emoji)

C415的同班同学南荪:我确认一下,这个是你吗?

下面一张截图。

奖金池不是讲矜持:是……

C415的同班同学南荪:天老爷,我竟然和网红一个班!

C415的同班同学南荪:没有说网红不好的意思!!

奖金池不是讲矜持:我不是网红啦(流汗emoji)。

晓洁担当外景主持的新年街头采访,在岩城电视台播出,播到蒋今池的当天,晓洁特地打来电话,提醒她记得收看。

蒋今池把今天下午六点,岩城电视台老牌社会新闻类节目,可能会有她的事,告诉了叶一雯,叶一雯惊讶她什么时候接受的采访,转头在亲戚朋友之间广而告之。

蒋今池上电视的消息,不胫而走。

街访后,蒋今池和晓洁在咖啡店里聊天,临走前晓洁挤眼,对她说:“播出后你很可能会出名哦。”

不出晓洁所料,蒋今池不足五秒钟的镜头被放社交网络,热搜词条“最美高中生”,点开就是蒋今池的街访视频,蒋今池在网上小火了一把。

那段时间,有人打电话到家里来,问蒋今池有没有兴趣上节目、拍广告,叶一雯替蒋今池统统拒绝,格外叮嘱蒋今池专心读书,准备高考。

互联网的新闻层出不穷,浩如烟海,没有后续,蒋今池的新闻很快被掩埋遗忘。

蒋今池在新年街访里说了自己的新年愿望,原话是“希望能考上心仪城市的大学”。

高考后,岩城电视台那个老牌社会新闻节目组,通过学校联系到蒋今池,希望做一起后续报道,采访蒋今池,问她的新年愿望有没有成真。

采访地点定在学校,蒋今池穿校服出境,采访蒋今池的外景记者不是晓洁。

女记者按照定好的脚本问蒋今池:“你的新年愿望实现了吗?”

蒋今池说:“没有。”

这是第一遍,电视台播的是蒋今池第二遍的采访,蒋今池眉眼含笑地肯定说:“实现了。”

高考后的采访发布在节目组的官方账号,标题带上关键词“最美高中生”,算是蒋今池的一次“翻红”。

南荪恐怕就是这一次记住的蒋今池。

蒋今池上一次见到晓洁,说起来,已经是半年多以前的事了,那时候,她还在读高三,寒假,苦苦挨挨地等待高考的到来。

如今,她已经是崭新的大学一年级生。

-

叶一雯属于高龄产妇,医学角度上来说,她的年纪已经不适合怀孕,没多久,便进入紧锣密鼓的保胎阶段。

蒋今池在岩城本地上大学,开学后周一到周五住学校宿舍,周末回家,叶一雯她的肚皮像吹皮球一样鼓起来,每次总比上一次蒋今池见她时要大,人也胖了一圈。

蒋今池按叶一雯的腿肚,一按一个坑,下陷的肉坑,半天回弹不起来,这哪里是胖,分明是浮肿。

叶一雯跟蒋今池说,她想念么凤话梅的味道。

年前,蒋今池办好了港澳通行证,寒假和孙墨疏去香港旅行。

蒋今池一月十号开始放假,孙墨疏一月十三号放假,两人在岩城汇合,岩城没有直达香港的航班,两人坐的高铁。

不过,就是有,孙墨疏说,她也不会坐。

那次从意大利飞回国的途中,飞机遇到湍流,强烈颠簸,虽然最终有惊无险,仍然给孙墨疏带来了不可抹除的阴影,从此彻底患上恐飞症。

岩城去往香港的高铁上,蒋今池问孙墨疏:“你不能坐飞机,那钱塘呢?”

“和我一起坐高铁啊。”

就在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钱塘和孙墨疏谈恋爱了。

经过生死考验,孙墨看破生命之脆弱渺小,在大自然面前,不值一提,她的个性签名从情情爱爱的歌词换成日本小说家野坂昭在《萤火虫之墓》中富有哲理的名句:

“珍惜今天,珍惜现在,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

孙墨疏决定珍惜当下,勇敢追爱,向蒋今池宣布,她要“将爱情进行到底”。

还没等她琢磨好如何“将爱情进行到底”,钱塘找上门来。

据孙墨疏亲述,钱塘站在孙墨暑家门外,无框眼镜后,一双颤动的眼眸,像高考英语结束那天下午,孙墨疏转头抱住他一样,毫无征兆地,一把抱住门内的孙墨疏。

“你没事,太好了。”

原来,钱塘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孙墨疏回国的飞机遇事,险些命丧印度洋,心急如焚,迫不及待地要见到孙墨疏。

事后,孙墨疏说:“还好那天我爸妈都不在家,要不然……”

孙墨疏怀疑过是不是蒋今池告诉的钱塘,蒋今池伸出四个指头,发誓她没说漏嘴。

孙墨疏笑眯眯地说:“急什么,就算是你说的又怎么,我又不会怪你。”

反而,孙墨疏要感谢这个人,造就一个好结局。

钱塘在差点儿失去孙墨疏的恐惧中,发现他喜欢孙墨疏,一场有惊无险的事故,不仅给了告白被拒后的孙墨疏继续追爱的勇气,也给了钱塘认清心意的转机。

孙墨疏害怕坐飞机,最好的选择是在家门口读大学,免去旅途奔波,但比起对飞机的恐惧,她更怕和钱塘分隔两地,还是填报海市的大学。

海市到岩城,一千八百多公里,坐飞机不到三个小时不到,孙墨疏只坐高铁,钱塘陪她,来回也只能坐单程将近十个小时的高铁。

孙墨疏状似不好意思,实则甜蜜地说:“谁叫他是我男朋友,只好委屈他啦。”

蒋今池微笑说:“真好。”

有孙墨疏和钱塘的例子摆在眼前,可见,人间还是真情多。

“羡慕啊?”

蒋今池点头,说:“羡慕。”

“羡慕你也去谈恋爱啊。”

“找不到人。”

孙墨疏大翻白眼。

别人说找不到人谈恋爱,她信。

蒋今池?她不信。

“追你的人肯定不少,你不是找不到,是不想谈。”

孙墨疏洞悉地说:“还想着那位呢?”

蒋今池不言语,孙墨疏大呼:“不是吧,你还没忘记他啊,是谁指天画地说要把他抛到脑后的,是谁说再想他就变猪变狗的,是谁?啊?谁?”

失恋失智说的话,过后再听,无比丢脸,蒋今池求她行行好,不要提,“在忘了,在忘了。”

“有没有人,说实话!”孙墨疏假装凶样。

“是有一个大我一届的男生,不过……他应该没有在追我……吧。”

“嗯?”孙墨疏眯住眼睛,“说来听听。”

蒋今池说:“他叫梁飞序。”

-

香港一行,蒋今池带回半个行李箱的么凤话梅。

八珍杨梅、八珍酸甜姜、咸柑桔、酸梅条、士多啤梨、吕宋芒果干……

拿出来,一样一包,十多种,把叶一雯高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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