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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再入丰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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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阿芙朦朦胧胧睁开眼,发觉天尚未亮透。

她醒了醒神,裴炎和齐追此时正在屋外忙碌。

裴炎见阿芙已醒,便递来一袋水囊,“梳洗妥当便出发,我们需赶在入夜前进城。”

阿芙乖顺地点点头。

三人翻身上马,只见裴炎朝篝火边撒了一抔细白的无踪粉,随后,他们迅速离开了这栖身之地。

一路不停,奔驰直至黄昏。

天边的晚霞才初初露了层浅黛,前方巍峨的丰京城门已清晰可见。

丰京不设宵禁,但入夜仍会关闭城门。

落锁前未来得及出城的人要在朝廷指定的驿馆登记入住,如此便于五城兵马司的巡捕甄别身份。

裴炎勒马缓行,齐追在前开路。

他已换上那身威风凛凛的飞鱼服,腰间的绣春刀更是瞩目。往来百姓就算认不得他这张脸,也能辨出锦衣骑的身份。

行人默契地闪避到两侧,给他们让出宽敞的前路。

三人走到护城河边,他们按理应当下马逐一入城。

可阿芙见裴炎没打算勒马落地,她便稍稍埋头,跟在他身后悠悠地拍马前行。

守城的将士很快认出了裴炎。

他们岂敢多问,连忙厉声阻拦挡路的百姓,生怕这位冷面阎王有一丝不悦。

阿芙跟着他们徐徐入了城门,待见到灯火渐明的大街,那颗悬着的心即刻落了地。

她神色放松,低低叹了口气,加快几步与裴炎并行。

她才抬头,却见裴炎目光冷厉地瞧着前方,丝毫没有安然过关的懈怠。

齐追也停在身前不远,阿芙顺着他行进的方向看去,只见在辉煌的主街入口黑压压站了十来个人。

他们皆穿着赤色飞鱼服,与齐追身上这套官服相仿,看模样却并不像同处出身。

为首的男人居然坐在一把檀木椅子上,排场好不浮夸。他身上的赤服镶有金边,看起来十分尊贵。

他的面容苍白,模样清秀,那双斜飞的眼梢有着阴柔的神色。

阿芙一眼望去,只觉他像位文质彬彬的青年公子。

但听齐追道:“沈千户,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那男人扬眉拂他一眼,细声道:“沈某得闻使君连夜回京,自要来城门恭迎,否则可有失职之过。”

齐追悄悄瞥了眼裴炎,见他并无心思与那沈千户纠缠。

遂又道:“南北两司各行其职,素来没有明令尊卑,沈千户客气了。”

不管两司私底下如何不对付,齐追也得在面上充好人,维持那一翻即破的脆弱干系。

可那男人显然不想接齐追的台阶。

他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如今南司镇抚使空缺,锦衣骑唯听北司裴使部署。既算是没有规矩,咱们南司也不可不懂规矩。”

他缓身站起,一抚长袍,微微扬起了下巴,“使君舟车劳顿,一路辛苦!”

他轻颔首,眉眼上挑,半分恭敬也没有。

裴炎端坐马背,俯视着男人,随后轻轻抬了抬手,算是受下了他不成体统的礼数。

接着,他快速拉过马缰,想要摆脱这阴魂不散的对头。

可那男人好快的身手!

他徒手一把将马鞍按下,却也只被惯性带着后退几步。

他就这样凭着一掌蛮力,硬是拦下了裴炎的坐骑。

他狡猾的目光停留在阿芙的脸上,随后轻笑道:“使君,这位同僚好生疏的面孔。不知是哪位千户麾下的旗官?”

裴炎正色,泰然道:“慎行,将你的腰牌给沈千户瞧瞧清楚。”

阿芙听得裴炎吩咐,竟没有一丝慌乱。

她沉着气,冷静地从腰封内抽出那块铜牌,一时间突然又踟躇。

她该将牌子递给裴炎吗?也不知这是否符合锦衣骑的规矩。

可她若直接递给那来路不明的沈千户,那阿芙势必要与他打照面......

阿芙心里困顿,却看裴炎语态果断,难道这名叫慎行的旗官与那男人互不相识?

不过是一瞬间的停顿,男人却立刻捉住了把柄。

他挑眉,面上已露出几分得意。

阿芙顾不得再想,她即刻下马俯身,恭敬地把牌子递过去,粗着嗓音道:“北司八千户所总旗慎行,见过沈千户。”

可男人迟迟未接,阿芙低垂着头,却已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她格外白皙的手上。

她心中一凛,却不敢妄动。

那男人伸出细长的手指捏起铜牌,只大略扫了一眼,随后轻笑道:“模样瞧着真年轻,把头抬起来。”

阿芙缓缓抬头,面目格外坦然。

男人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没瞧出异样。

由是细声细气道:“咱家曾听闻北司出了位天资少年,小小年纪便当上了总旗,原来是你......”

他忽而一笑,竟将牌子收进了袖内。

阿芙自然一惊,脱口道:“沈千户这是为何?腰牌非同小可,还请千户不要为难于我。”

她的语气焦急,瞧起来倒丝毫没有半点佯装的成分。

她自然是怕的,不单单为了那几十两银子,更惧怕裴炎会因她卷入无端祸事。

那男人见阿芙如此紧张,却像暂认下了她的身份。

他冷声一笑,转瞬间腰牌又回到了她的手中。

他略带讥讽道:“果然衷心。”

说完,他又昂首瞧着面色一直未改的裴炎,目光里都是挑衅。

阿芙收好腰牌,低声道:“多谢沈千户。”

她忙后退几步,快速上了马,心跳越发地急了。

男人似乎已经达到了目的,他终于让开了路,站在那群随从之前,傲然道:“使君,咱们明日再会。”

裴炎颔首不语,拉缰往前。

阿芙不敢懈怠,毫不犹豫地跟随二人踏进了丰京城繁华热闹的街市。

她心事重重地跟着裴炎从街头走到街尾,一切鼎沸被抛在身后。

他们经过几处集市,周遭渐渐静了下来。

齐追低声道:“爷,那阉人......”

裴炎却目不斜视地打断他:“继续走。”

齐追一怔,即刻明白过来。

他与阿芙使了个眼色,三人又沉默着继续前行。

裴炎带他们转入一处僻静的街道,一路走到尾,幽暗的偏隅隐隐可见一幢宅门。

裴炎翻身下马,警觉地瞥了眼身后来路,冷肃的脸色终于露出了一丝和缓。

他把缰绳递给了齐追,随后吩咐道:“为免节外生枝,你今夜在府上留宿。”

阿芙与齐追对视一眼,只见裴炎高大的身影立于灯下。

接着,他抬起手叩响大门。

不一会儿,院内传来一阵迟缓地推拉声。

一名神色和蔼的白发老翁自门内走出,他的衣带有些凌乱,想来是在梦中被吵醒。

他提着灯笼为他们引路,三人陆续进了宅子。

裴炎边往里走,低声吩咐:“你让人把马牵下去,再备两间客房。事情办妥便回去休息,不必伺候。”

老管家缓声答:“是,使君。需吩咐厨下备些餐食么?”

裴炎才想拒绝,又稍一犹豫。

他转头瞧见眼带期盼的阿芙,不动声色道:“依我平日的口味准备几道热食。”

阿芙心底一松,暗道裴炎总算还记着她不是铁打的。

他们连日奔波,路上没吃一餐像样的饭菜,如今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她的肚子早已饿得在打鼓。

老管家恭敬地应下,裴炎领着阿芙和齐追一路往里走去。

偏厅已点起了灯盏,进到里头,阿芙才见有名面貌青涩的小家仆在炉边烧水。

他们刚落座,齐追心弦总算松了下来。

他像憋了许久,张口道:“爷,你这宅子也太冷清了吧!你可知沈裕的府邸有多富丽堂皇?”

裴炎拂他一眼,“你拿我跟那阉贼比?”

齐追的话头一顿,阿芙讶然失笑,徒惹裴炎皱起了眉。

他转头看向那正烧水的小家仆,沉声:“你去告诉管家,让他准备一间客房便好,千户今夜打算睡马棚。”

天地良心,齐追自认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不过就是话多了些,人懒了点,但关键时刻办事十分靠谱。

如今他不过贫嘴几句,竟惹得裴炎如此针对,着实有苦说不出。

裴炎如此说完,阿脸上的笑意收敛不少,她忙埋下头,生怕齐追将她拉下水。

裴炎瞥见猫腰垂头的阿芙,这才道:“这几日你留在大宅不要外出,只怕南司会派人在此盯上一段时间。”

阿芙诧异,茫然地抬眼看着裴炎:“他是你的仇家?”

裴炎慢慢喝了一口茶,摇头道:“算不上。”

齐追此时倒晓得卖乖。

他捡着空忙道:“咱们锦衣骑分南北两司,沈裕是南司最得势的千户。他虽未被提拔镇抚使,但行事专横霸道处处与我北司作对,更一直妄想与使君平起平坐。”

他悄悄瞥了眼气定神闲的裴炎,见他并没有让自己闭嘴的意思。

霎时心如野马脱缰,嘴上开始滔滔不绝:“不过南司一贯主持内务,沈裕本也是被安插到锦衣骑的棋子,使君始终压他一头,他心中自然不满。”

齐追看向阿芙,又笑嘻嘻道:“你是生面孔,他怀疑倒也正常。但咱们还得多加小心,不能被沈裕的爪牙抓到了把柄。”

阿芙点头,若有所思:“我瞧他的模样倒像内官。”

齐追忙解释:“沈裕原先在宫中任差,后被太子养母当朝贵妃举荐到锦衣骑,又凭借右相的权势坐上了南司总千户的位置。”

裴炎原本在旁沉默,此时他见阿芙面色沉重,便打断了得意忘形的齐追。

他对阿芙缓声道:“你无需担忧,暂且在府上避几日风头,定不会有事。”

齐追马上会意,连忙改口:“对!姑娘你别害怕,偌大的丰京城,还没人敢在使君面前造次。”

裴炎看他一眼,齐追即刻乖顺地收了声。

他随即安慰道:“明日我要入宫述职,齐追也得回趟北司交办差事,你有事可以找管家。”

阿芙默默点头,心中亦有了盘算。

裴炎虽不断宽慰,但他既已让她谨慎行事,那南司千户必然是他忌惮几分的对手。

他如今身在朝堂,若有一时行差踏错,恐怕不只惹来杀身之祸。

何况茫茫丰京城,她又从何知晓特穆尔世子身在何处?

若他已入驾宫城,自己就算是长了翅膀也飞不进去。

阿芙还没有想好是否要告诉裴炎自己的盘算,她更不知道何时才是最稳妥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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