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诊晴清理干净回来，就看到马老师跟赶鸭子一样压着他们班的学生回了教室。凌诊晴赶紧回到位子上坐好了，一边思考着她老妈是不是又要开始训人了。马老师进了教室，上了讲台，她看了一眼几个刚打完比赛，红着脸，头上都冒着热气的人一眼，把讲台上的纸巾盒递个前排的学生，道，“你们拿纸巾擦擦汗，自己不热的啊。我看着你们都热。”

班里的学生见马老师没开始训人，一个个地放松了警惕，七嘴八舌道，“老师，刚打完球嘛，肯定会出汗。”

马老师哼了一声，手往讲台上一拍，道，“打完球，你们刚刚那个比赛打得像是个什么东西！庄旭，你，啊！你这是上体育课打得不够，中午，放学了不回家还要在外面打，我都抓到你多少次了！你这么爱打，你打出个什么名堂了吗？刚刚的比赛，你打成了什么样，你好意思说吗？”

班里的人见马老师发火了，瞬间安静了。“还有王英，你不是很喜欢打篮球吗？平时周末都还找人打，那我让你上去打，你跑了几步你！”

“老师，”王英依然嬉皮笑脸道，“那我们打不过嘛。”

“什么打不过！”马老师火道，“最后是我们赢了，还是他们赢了？你上了场，天天喊着打不过打不过，一点拼搏精神都没有！还有你这次月考，掉了多少名？是不是觉得你妈这段时间没往我家打电话，就没人管你了？你看看双晓菲，人家是个文娱委员，人家有天天喊着要打篮球吗？那人家上了场，是不是认认真真地打，是不是拿了好几分。你上去干什么了！现在还给我嬉皮笑脸的，我看你中考成绩出来，是不是还能嬉皮笑脸！”

马老师说着缓了缓语气，道，“杨嘉韵，你去我办公室拿十几个练习本过来，今天打得好的，打得拼的，马老师每人奖你们一个练习本。我跟你们说，比赛打不打得赢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态度要端正，要想着去赢！你们要有点班级的集体荣誉感！”

杨嘉韵去办公室拿了练习本过来，就看着凌诊晴眼巴巴地看着讲台上的本子，专注地听着马老师喊着人名。讲台上的本子快发光了，凌诊晴都没听到自己的名字。杨嘉韵知道马老师是不希望班里有人说她因为是凌诊晴的妈妈就偏爱她，但她看着凌诊晴眼里的光一点点地熄灭，还是不忍心道，“马老师，今天凌诊晴打得也很好，大部分的分都是她赢回来的。”

马老师想都没想就道，“她天天打篮球，打得好应该的。”马老师说着假装翻了翻桌上的练习本，道，“还剩几本，给你一本吧。下次也得要好打打，听到没有！”

凌诊晴从马老师手里接过练习本，她看着杨嘉韵开心地笑了，她的女朋友是真的宠她。杨嘉韵不由得笑了，这个小屁孩都多大岁数了，还因为她老妈的这点小恩小惠笑得像个小屁孩一样。

马老师扫了全班一眼，道，“行了，几个课代表该去问老师作业的去问老师作业，然后放学。值日生把教室打扫干净，我一会儿过来检查。你们几个男生，再让我抓到你们在校外打球不回家，我就叫你们家长了，听到没有！”

课代表们布置完了作业，凌诊晴收拾好书包正要走就看到杨嘉韵抱着胸走到她座位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道，“你现在回家？”

凌诊晴一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道，“你不回家？”那你要去哪？

“我检查组的！”杨嘉韵一字一句道。

凌诊晴瞬间反应过来了，杨嘉韵是检查组的，所以她得在值日生做完值日，她再去检查完后才能走。凌诊晴想了想，反问道，“你要我等你吗？”

杨嘉韵挑起了眉毛，道，“你说呢？”这个小屁孩还不打算等她回家了？

凌诊晴想了想，道，“那我去我妈办公室做作业等你。”

杨嘉韵刚想发火就看到庄旭在和别人聊着天，她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她和庄旭分手还是别当着凌诊晴的面，免得让她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你把我书包拿过去，省的我回来教室关门了，我还得撬门。”

凌诊晴一愣，有点不敢置信道，“你真让我拿你书包？”

杨嘉韵不由得笑了一声，自己读初中的时候，凌诊晴看自己书包一眼自己都能发火，自己现在直接把书包给她，也怪不得她惊讶了。杨嘉韵看了一眼教室里三三两两做着值日，聊着天的同学，她压低了身体，轻声道，“还有什么不能看的吗？”

凌诊晴的脸不由得红了，她和杨嘉韵都无数次坦诚相待了，好像确实没什么不能看的了。

杨嘉韵克制着自己不要去把凌诊晴通红的耳垂含在嘴里品尝，她直起身体，拍了拍凌诊晴的肩膀，道，“把数学和科学作业先做了。”

凌诊晴提着杨嘉韵的书包进了老师办公室，她走到马老师办公桌旁见那里还围着一群学生，干脆坐到马老师后面空着的办公桌后。她把杨嘉韵的书包放到桌子上，不由得有些出神地看着。她初中的时候对杨嘉韵感兴趣，也就连带着对杨嘉韵的一切感兴趣，总觉得杨嘉韵的人连带着她所有物品都是神秘的，想要探个究竟。可现在杨嘉韵直接把书包塞给她，她反而不想看了。凌诊晴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人真是有趣的生物。

马老师给学生们解惑完，扭头看了一眼凌诊晴，道，“你要不先回家吧，爷爷奶奶在家里等你呢。”

凌诊晴抬头看了一眼杨嘉韵的书包，道，“杨嘉韵让我等她一起回家，还把书包给我了，怕一会儿进不了教室。”

马老师又道，“我跟她说呗，你赶紧回去吧，不然天黑了。”

凌诊晴不由得蹙眉想了想，她初中的时候怎么就没意识到，她让杨嘉韵一个人摸着黑走回家呢？而且把杨嘉韵的书包交给马老师也不是一件什么靠谱的事，毕竟她老妈很有可能和谁聊着天就一块走了，然后把这事直接给忘了。

凌诊晴想了想，道，“我还是等等她吧，毕竟答应了她的事不能反悔。而且这里有这么多老师，我还能问问作业上的事。”

马老师应了一声，道，“那你先写别的科的作业，趁老师们还在这，不懂得赶紧问。”马老师说着拿了手机出来，道，“我跟你爷爷奶奶说一声，省的他们等急了。”

凌诊晴应了一声，她一边写着数学作业，一边就想着一会儿要怎么给杨嘉韵讲解。

杨嘉韵看着凌诊晴拿着自己的书包出去了，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朝凌诊晴的座位看了一眼，凌诊晴的同桌是个男生，隔着走道旁边就是双晓菲了，这两人这距离有点太近了。她得想点办法让两人坐得远一点，也让自己和她的座位离得近一点。

杨嘉韵还在想着，王英就走了过来，笑道，“班长，凌诊晴怎么拿了你书包啊。”

杨嘉韵看着王英，冷笑了一声，凌诊晴初中和高中的时候真心真意对王英，真拿她当兄弟，当朋友，宁肯自己挨马老师的批评也要护着她，可她却心甘情愿地当庄旭的跟班。杨嘉韵看着凌诊晴的座位，一边想着这人有没有在课桌里藏什么不能让她看的东西，一边随口道，“和你有关？”

王英依然笑道，“班长，你怎么突然和她这么好啊。”

杨嘉韵一愣，她抬头看着王英，意有所指道，“她本来就是个好人，我为什么不对她好？”

王英也是一愣，笑道，“班长，你怎么突然觉得她好了？”

杨嘉韵一时之间也有些语塞，从初中期凌诊晴就用那炙热又专注的眼神看着自己，仿佛只要自己出现她的眼里就看不到别人。只要自己需要帮助，她只要知道绝对是第一个冲上来的。她为什么一直到后来才明白凌诊晴也是个有脾气，还是一个很烈的人，只是她在自己的面前收起了所有的棱角。看来凌诊晴说的还真是对的，自己以前根本不在意她的死活，只觉得她这种默默地关注只会让自己成为班里别人的笑料，给自己徒增烦恼。

杨嘉韵看着王英身后的庄旭，道，“她今天篮球打得好啊。”

庄旭嗤笑了一声，道，“我妈要也是班主任，我打得也好啊。”

王英听了这话，也不由得笑了出来。

杨嘉韵冷笑一声，看着庄旭毫不客气道，“她上了场，就是一心一意地想要赢。你能做到不三心二意吗？”

庄旭一愣，马上反驳道，“我对你哪里不一心一意了？”

杨嘉韵嗤笑了一声，道，“你真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跟我们年级哪些人经常出去玩，我要不要给你数数？”

庄旭如同本能地反问道，“出去玩玩都不行吗？”

杨嘉韵一愣，不可抑制地笑了出来。从她纹了凌诊晴的名字后，她有差不多十年没再听过这么离谱的话。凌诊晴不管在哪都会确定自己能知道她和谁在一起，干了什么，详细地就差在胸口别个录像头直接录像了。自己有些时候想要使点小性子，都没法拿这事当借口。“那你跟她们去玩咯。”

庄旭一下子坐直了，看着杨嘉韵问道，“你什么意思？”

杨嘉韵随口应道，“没什么意思啊。”

庄旭不敢置信道，“你喜欢凌诊晴？”

杨嘉韵轻笑了出来，凌诊晴要是听到这话，铁定会骄傲地宣告自己的初恋就是她。“你想跟别人出去玩，你就去呗。”杨嘉韵丝毫不在意道，“反正我跟你也只是同学。”

庄旭愣愣地看着杨嘉韵，好半天才道，“OK。”

快五点半的时候，杨嘉韵检查完初一的卫生进了老师办公室，马老师原本跟别的老师聊着天，见杨嘉韵进来了，道，“杨嘉韵，凌诊晴一直等你呢。你们两赶紧回家，路上不许玩，听到没有？”

杨嘉韵顺从地点了点头。马老师又敲打道，“另外，你这段时间成绩有点往下掉，作业也不是很认真。你才初一，不能分心的。再这么下去，要请你家长过来了。”

杨嘉韵的视线不由得飘向凌诊晴，她初中和庄旭谈恋爱的那段时间，成绩确实下降得厉害。不过她跟凌诊晴谈恋爱……杨嘉韵在心里笑了一声，只要自己不明着反对，这人怕是能给自己讲题讲到自己明白为止。杨嘉韵想了想，道，“马老师，我明白的。”

马老师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扭头看着一直看着杨嘉韵的凌诊晴，道，“行了，凌诊晴，别在这磨洋工了，赶紧回去。”

凌诊晴和杨嘉韵出了老师办公室，杨嘉韵不由得轻声问道，“你篮球水平怎么这么好了？”

凌诊晴笑了一声，道，“我有几个病人喜欢打篮球，就干脆组织他们一起活动，他们病情好了，我篮球水平也提高了。”

杨嘉韵想都没想就道，“你这生活过得挺……”杨嘉韵话没说完就有点心有余悸地看了凌诊晴一眼，她是怎么差点忘了，这女人差点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凌诊晴知道杨嘉韵想要说什么，她努力把自己每天塞得满满的，这样就没有空闲的时间去想杨嘉韵，去想她和自己分手的事。

杨嘉韵想了想，突然问道，“如果我们回不去了，你想怎么办？”

和你重活一遍啊。凌诊晴差点把这话脱口而出，但她马上反应过来了，杨嘉韵就是想要知道她打算怎么重活一遍，就像当年她问自己打算怎么追她一样。凌诊晴想了想，双手在胸前合十，宛若许愿一般道，“首先，我希望能在初中时期就让我的初恋当我的女朋友。”

杨嘉韵翻了一个白眼，直接道，“你跟双晓菲都文武双全，德智体全面发展。要不要我祝你们百年好合？”

凌诊晴看着杨嘉韵，道，“如果我和你再重活一遍到五十岁，倒是一百岁了。”

杨嘉韵一愣，她看着凌诊晴，夕阳最后一点余晖洒在凌诊晴的脸上，莫名让杨嘉韵想到了她办公室窗外那片室内花园。杨嘉韵不由得叹了一声，凌诊晴的浪漫真是得让人慢慢琢磨，慢慢体会。可一旦想通了，却又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的心细。

杨嘉韵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不能让凌诊晴的尾巴往天上翘，不然这个小屁孩就要干出一系列让她头疼的事了。“那你打算怎么追你初恋？”

凌诊晴闭着眼，虔诚地许愿道，“我努力做到每天和她一起上学，晚上等她一起放学。学校里不给她惹是生非，学校外帮她讲解习题，周末约她一起逛马路，她生日我会送她她喜欢的礼物。总而言之就是我初中时期干的所有事我不干，我没干的事，我全干。”

凌诊晴不提自己的生日，杨嘉韵都快要忘了这一茬，可她一提，杨嘉韵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停下了脚步看着凌诊晴道，“我生日他妈的是什么时候？”

凌诊晴的脸尴尬地有点发红，她有段时间确实是忘了杨嘉韵的生日啊。“4月12日。”

“你他妈还知道啊！”

凌诊晴深吸了一口气，她看了看四周，见没有她认识或是认识她的学生和老师，紧紧地抱住杨嘉韵，道，“杨嘉韵，祝你五十岁生日快乐。”

杨嘉韵一把想把凌诊晴推开，她不用这个小屁孩提醒自己今年有多老。但是凌诊晴根本不撒手，她继续道，“杨嘉韵，祝你四十九岁生日快乐。杨嘉韵，祝你四十八岁生日快乐。杨嘉韵，祝你四十七岁生日快乐。杨嘉韵……”

“可以了，闭嘴！”

杨嘉韵：算了，自己的女朋友自己宠吧。反正也不能把她打死，还能怎么呢。

凌诊晴（尾巴已经翘到天上了）：女朋友宠我，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