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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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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图打着马,手握一柄长弓,右眼眯紧,手臂肌肉喷薄用力,拉住弓弩,眨眼间,箭矢脱开长弓,斡旋而出,直指前面马上男人的心背。那男人后背仿佛长了眼睛,右手长刀一横,粗石更的箭矢中间折了一半。

霍钊回头看上一眼,眸中狠戾未歇,只一眼,让哈图想到郾州一役,脖颈登时发凉。

他口中咕哝一路突厥语,“那女子当真能破了神域图?”

方羡之身伏马背,将方才那一箭看得清楚,他冷冷一笑,“你我二人合作多年,我何故欺骗于你。”

又道:“那郾州城主倒底什么来头,我可是听说,你在他手底下连连战败。”

“我呸!”哈图鹰眼放出隐邪的寒光,“郾州一战实我大意,我堂堂草原男儿,怎会不敌你们这些中原懦夫。”

方羡之脸色淡淡,心中却在讥讽,与他合作多年,自然清楚这突厥三王子是什么脾性,刚愎自用,张狂自傲,谁在他眼里都是无能之辈。念在大事上,他忍着没发作,这般蠢笨,早晚有人收拾。

他眼眸看向前面疾驰的骏马,那乌睢铁蹄纵驰,是难得千里之驹,马背的男人且不论,戎服包裹中隐约可见女子的水色襦裙,追查数日,终是让他找到了。定国公藏得再深,也架不住身边出了内贼,谁人想到,能破解神域图的,竟是一区区女子。

念此,他眼中现出垂涎自得的目光,待抓到了柳素瓷,破了神域图之谜,得了失落民间的玉玺,还有可号令定北十三州的神域牌,那天下就是他囊中之物。

方羡之愈想愈是热血沸腾,只觉已披上黄袍,坐到了龙椅上,坐拥天下美人,受万民仰望。他神游中,握住鞭绳,重重抽向马臀,一声高喝,“活捉那女子,赏万金!”

离得太远,柳素瓷并未听清方羡之口中所喊,她被霍钊圈在怀中,侧脸紧紧贴住男人的胸膛,马背不时颠簸,撞到他的下颌,半边脸颊擦过,又落下来,粗石更的胡渣扎得她的侧脸生疼。

她一手抓住男人腰间革带,扶正坐直,免得再撞上去。

那力道实在柔软,霍钊低头扫过一眼,素白的双手扶住腰侧,马匹颠簸缘故,革带随着她的手腕下落上挑,带着点别样旖旎的意味儿,他眼皮掀过去看她,怀中人板着脸,极不耐烦,半点儿没往那上面想,他扯起唇角笑笑。

“小心!”又一只箭矢飞来,柳素瓷双眸睁大,蓦地出声提醒。

霍钊凛目,提刀,刀刃泛着冷光,锋利无比,一个回身,那箭矢从中间断开,脱了力落到地上。

这已不是第一次,风从两人耳边簌簌刮过,柳素瓷不禁问道:“他们究竟与你有何愁怨?这般穷追不舍。”

霍钊看路,寻找将那些人甩开的时机,振缰道:“权势相争,即便没有愁怨,我挡了他们的路,他们也会对我赶尽杀绝。”

他低低出声,见前面有一处山坳,看准地势,扯缰掉头,再回神间,竟没了踪迹。

……

“公子,四周都找了,不见那二人。”下属打马回来复命。

方羡之咬牙踢了一脚石头,手中长鞭在空中抽了两回,“眼睁睁地看他们奔逃到此,难不成能长了翅膀飞了?”

他指指哈图,“你既与那郾州城主相识多年,料想他们能逃到何处?”

哈图不屑他颐气指使的态度,碍于他急想抓到霍钊,破了神域图,没多计较,四下环视一圈,确实看不出这种荒芜的地界,何处能藏得下两人一马。

他看不出,“霍钊阴险狡诈,定然没跑多远,藏在这暗中看着我们。”

方羡之心想这话还用他说,点了几个人继续搜寻,其余人留守原地。

……

山坳四壁贴合着陡峭嶙峋的岩石,早春下过一场雨水,手摸在上面,湿漉一片。

脚下的路并不好走,柳素瓷在前面,男人一手扶她的腰身,另一手贴着岩壁,她整个人几乎都落入了男人怀中。

“抬脚。”霍钊踢了踢她的小腿,柳素瓷冷着脸,不虞地向前迈了一步,心中暗道,那些人分明与他有仇怨,却害得自己遭罪。

乌睢紧随其后,马蹄踏在泥泞的土里,悠哒悠哒地看着主子抱着怀里的人再前面走,仿似顽皮,不时用鼻子拱拱主子的肩背。

“想什么呢?”霍钊没耐性,一把抱起她,柳素瓷陡然失重,半个身子挂到了男人肩头。

她气得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

霍钊手掌扶稳她的腰身,眼目沉沉,“你当他们只是冲着我过来的?”

“不然呢?我又与他们无冤无仇。”柳素瓷冷哼。

霍钊步子大,避着岩石处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挡了他们的路,他们可不管有无冤仇。”

柳素瓷听出他话外之意,想问什么,他却走得极快,半刻就出了山坳。

天暮沉沉,已然全黑。

霍钊手臂抱住她,送上马背,紧跟着他也上了来。

柳素瓷坐稳,小腹忽然一痛,一股热流自下腹涌出,意识到那是什么,不禁蹙紧细眉,手不动声色地捂住那处。她月事向来不准,半月颠簸,早已忘了日子,不想竟这时来了。眼下荒山野岭,又与这男人同处一处,如何处理得了这种私事。

马匹向北,霍钊警惕周围,并未注意到她的异样。直到前面出现一处破旧的荒庙,霍钊翻身下马,扶住她,掌中那双素手冰凉如水,月光下。他才察觉她脸色竟白了一片,嘴唇也瞧不出血色,见她下马立即捂住了小腹,心中略想一番,稍许明白,除了外袍披到她身上。

男人外袍厚实,尚带着他身上的余温,气息浓烈。柳素瓷微微愣神,抿抿唇没说什么,紧着衣领,顿时暖了许多。

“他们不搜查一夜必不罢休,这处偏僻,料想是找不到。”霍钊把马栓到外面的松树下,周围太暗,黑压压的荒野,伸手不见五指。

柳素瓷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听到动静,他回过眼,看见地上一动不动的一道影。

这时候倒是乖了。

霍钊好笑,刀鞘伸过去,点了点柳素瓷的手背,冲她侧侧脸,“今夜先歇在这儿。”

顺着他的视线,柳素瓷拧眉,看向黑咕隆咚,枯草丛生的荒庙,“这儿?”

风餐露宿不是没有过,但让她歇在庙里,尘土污浊,蜘蛛蔓结,不知里面有什么。

霍钊见她站着不动,看出在想什么,也没管,先去找枯枝生了火,暖融融的光照在破庙里,映着两人的脸。

看清了里面,柳素瓷才慢吞吞地走进去。

庙上供奉一座佛像,经久不修,风吹雨淋,佛像塑身斑驳,却依旧慈眉善目,悲悯地看着众生。

柳素瓷外面披着霍钊的外袍,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小腹的坠痛犹在,那股热流汩汩涌动,她一手压住,将外袍又紧了紧。

霍钊扫一眼,又往火堆里扔了几根柴。

坐了会儿,柳素瓷坐不住了,四肢冰冷,像掉到了冰窟窿里,她往前凑了凑,火光映着她的脸,那双眉眼愈发明艳。

霍钊问道:“撑得住么?”

柳素瓷狐疑,“什么?”

霍钊薄唇微抿,似是在想如何去说,柳素瓷看他那眼神,恍然明白,裹住外袍,一张脸竟现出了绯色,没等她说什么,男人忽然解开衣扣,从里面扯出一块中衣布料,起身,扔到她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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