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见桓看着那个背影,内心吵闹不已。
他想到刚刚差点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如果,如果他说出来的话,少年会是什么反应呢?
会不能接受吗?毕竟,他看起来真的没有其他的想法。
他在脑海中自动回放了几遍那句晚安后,才转身出了校门。
到家洗漱时才发现头疼是真的严重了,但游见桓没管它,他需要依靠这阵阵传来的痛意确认今天这一天发生的所有事都是真实的,再也不是自己那些午夜梦回间的余温。
今晚他其实一直都在车里等着鹤南梦。
已经离场的聚会他也懒得再去,只是还想多跟少年相处一下,所以才忍着头痛在车里闭目休息了一会儿。
因为害怕少年只是敷衍他,所以一直注意着他的情况,所以鹤南梦从包间出来后他就看到了。
看着他付了钱,却没有给自己发消息,游见桓实在坐不住,干脆下了车。
如果走到他面前的话,他应该会不好意思拒绝我的吧,游见桓在如是这般猜想中,缓缓走向了他的梦。
如他猜想那般,少年果然还是答应了他,送他回宿舍,这也算是圆下了上次的遗憾。
只是少年真的不喜欢跟他有肢体接触啊,游见桓又暗自垂眸。
不过也算是有收获,自己也如他朋友般得到了一个亲密的称呼。
梦梦吗?
确实,他的出现真的就像是一场梦。
自己心底的那些妄念,让游见桓再一次深刻地意识到,这个少年是真的就像做了一场梦一般,遗留在了自己的脑海深处。
每日反复,愈加深埋。
今天的一切更像是梦境照进了现实。
那温润的触感,那盈盈亮亮的眼眸,那渗透进皮肤的束缚,都像是一场期待中的旅行,一步一步地扎入他的眉眼中。
他真的好可爱。
却也是真的好心疼他被撞到的额头。
要是能抱抱他就好了。
游见桓在入梦的前一秒,发出了惋惜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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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南梦回到宿舍后理所当然地没有看到许星盏。
他坐在凳子上发了一会儿呆后又冲进了厕所。
在热水浇下来的那一刻,鹤南梦无比唾弃自己刚刚居然想依靠不洗澡来留住那些残留的气息。
光是回想就已经想要让自己念一晚上的菩提心经了,不洗澡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他又抚了抚嘴唇,脑海中立刻应激地跳出了那细腻的触感。
鹤南梦捂着眼睛呜咽了一声,伸手把水温换成了泛着凉意的湿冷。
怎么办!不会真的又要一整晚都不睡觉吧!偏偏宿舍又只有他一个人,这夜深人静,月黑风高的安静气氛更能滋生一些妄想。
鹤南梦捂着脸蹲在花洒下,他真的很想为自己报警。
我不敢躺上床啊,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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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南梦暗自纠结的时候,许星盏却已经带着郁声河刷卡进了房间。
他是想把郁声河送回去的,但是郁声河实在是醉得太厉害了,加上自己刚刚咬的那几口确实有点狠了,郁声河现在的状态许星盏直觉的就是不想更多的人看到。
特别是他那个室友。
其实许星盏今天本来就准备吃完火锅后就去找他的,特意换了衣服也不是因为知道这里离上班的酒吧比较近,只是因为这里离郁声河上班的地方比较近而已。
许星盏知道郁声河在哪里上班,因为他去过,是郁声河自己告诉他的。
就再加上好友的第二天,他的小吐司满脸悲伤地告诉他,自己可能马上就要开始上班了,但是他不想去,因为害怕上班之后就没有那么多时间扮黑雪姬给他看了。
许星盏当然不可能同意,态度强硬地告诫他,如果不去上班自己就不会跟他聊天了,更不会追他了。
小吐司很伤心,表示自己一定会认真办理入职,绝对努力工作的。
许星盏为了安慰他,就问了他上班的地点准备去看看他,却没有得到一个回复。他当时很生气,本来准备去给他加油打气的,却硬生生被抛下,所以就决定暂时不理他。
小吐司伤心之后就发来了公司的地点,却在发来了那个地址的半个小时后删除了他的好友。
许星盏因为这个独自郁闷了很久后决定,去找个跟黑雪姬一样的漂亮小姐姐,气死他。
在偷偷地去了两次那个公司远远地看过之后,许星盏就看上了一个烧烤店的小姐姐,一头长发跟那天的那个黑雪姬十分相像。
都是一样的可爱迷人。
放下狠话要追那个小姐姐的时候还特意选了个相关人员在场的时间,却没收到任何回应。
许星盏只好作罢。
毕竟再像也终究不是那个人,许星盏心里清楚得很。
许星盏又想起那天在漫展看到郁声河那个扮相的时候内心深处那奔涌而出的心疼。
他知道为什么郁声河会COS那个人物,因为自己喜欢,因为自己说过,最想结婚的人就是黑雪姬,要是黑雪姬能从动画里走出来站在他面前,他肯定立刻带着她去结婚。
其实那些话是许星盏骗他的。就是因为跟动漫人物根本不可能结婚,所以许星盏才会那样说,只是想告诉郁声河自己不喜欢其他人,也不会轻易结婚而已。
但是郁声河却当了真,一直记着这句话,妄想用这个来编造一场偶遇的梦。
许星盏看着那个人物满脸怯懦地走到他的面前,带着变声器问他:“你觉得我的黑雪姬好看吗?”
许星盏内心巨震,就那样呆呆地站着。
于是那个人物又问:“不喜欢吗?是我扮得不像吗?还是...还是我没有动画里那么好看?你.真的...不喜欢吗?”
许星盏不忍看他这么难过,只能说了一句喜欢,但那个人物却很开心,仿佛得到了如愿以偿的东西一般。
许星盏终于意识到,自己应该早点告诉郁声河,我也喜欢你,只是你,而不是你扮的黑雪姬。
那个傻瓜以为自己没有认出他,还欢喜地用了另外一个账号加了自己,用着根本不属于自己的声音跟自己聊着天。
但看到那个人物出现的那一秒,他就知道是谁了。
毕竟,郁声河也在他心里扎了九年。
他们两个其实谁也不比谁爱得少,只是许星盏从没有表现过。
因为许星盏不想在自己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来承担这份感情可能带来的一切后遗症。
他想让自己选择跟郁声河在一起的那一刻就再也不会给他任何逃离的机会。
所有的后顾之忧他都会解决。
自从十八岁在KTV第一次听到郁声河说那些话以后,许星盏做了两个决定。
第一个是一定要考上跟他同一所大学,不会让他有机会认识其他的人,也不会让他离开自己的身边。
第二个就是开始跟家里明里暗里提起自己以后不会结婚,因为他喜欢男生。
复读那年,除了每天都要面对繁重的学业外,还要面临父母高压之下的导向开解,许星盏都硬生生扛下来了,他想着,自己一定要做到,他不能让郁声河以后在他身边有一丝丝的威胁存在。
经过这几年的沟通,从最开始的咒骂、威胁、断绝关系,甚至每次放假回家的时候都能在家里看到的心理医生,或者是那些个形形色色的女孩子,到最近的偶尔能聊上几句,日常问候下,许星盏的父母已经渐渐开始软化了。
每天都只能用打游戏来缓解愈加暴躁的内心,许星盏也真的压抑不住了。
生日去找他说清楚是漫展过后许星盏给自己定下的承诺,他不能让这个小傻瓜再偷偷地为自己做那些傻事了。
不然,他怕自己真的会产生暴力倾向,然后直接带着郁声河去他家里出柜。
在父母态度没有软化之前,这样做的风险是很大的。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摆在他们面前的阻碍,父母才是最大的占比,一辈子不往来也是有可能的,他不能赌那一点点可能。
相较于郁声河以后会消失在他的身边这件事情,其他的世俗于他而言不足为惧。
至于为什么会说让他喝酒那么绝情的话实在是因为郁声河太气人了。
说什么以后都不会出现在他面前这样的话能不气吗?
我压抑那么久就是为了让你说这样的话吗?
许星盏暴力地一把将被子掀开,表情无比凶横,动作却十分轻柔地把郁声河丢在了床上后,自己也一屁股坐在了床沿边,独自懊悔。
虽然,可能,或许,是因为自己从没有表现出来让他感受到难过,但父母那边的压力没有解决,他没办法放下心来专心地跟郁声河在一起。
因为许星盏想的是一辈子。
如果不能给郁声河一辈子,那他宁可一开始就什么也不给他。
他不能让郁声河在他的生命中只是一段随时都可能会过去的往事,亦或是成为一道难以磨灭的伤疤。难以磨灭的只能是郁声河继续行走在他生命中的全部轨迹和余下的所有路程。
只要是关于他的所有决定,他一定都要做到。就像他承诺会考上跟他同一所大学一样,许星盏知道自己一定要做到。
他实在不想听到那天晚上那些话了。
什么样的不多,什么只要初吻,不可能!以后所有都是你的!
许星盏又恨恨地看着躺在床上的郁声河,因为醉酒后的不舒服睡得极其不安稳,他周身火热,却还是轻手轻脚地给郁声河脱了衣服,再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拂过嘴唇时又弯下身蜻蜓点水般啄了啄郁声河的唇,眼神很是无奈:“你这张嘴总是说气人的话,还亲完就跑。要我原谅你什么?我当时根本就没有说话,你自己一个人吓得一通大骂后转身就跑了,还跑得飞快。你骂了我,却还生我的气,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说到最后许星盏又啧了一声,然后实在忍不住狠狠地咬了一口郁声河的锁骨,成功让郁声河呜呜呜地喊痛出声才罢休。
“这下看你还说不说那些气人的话了”
咬完锁骨许星盏心情很好地给郁声河盖好了被子后,才起身进了洗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