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容毓帮她治病的过于‘热情’，姜倪有些招架不住。

最近这一周，她都没太敢在家里呆着。

「倪倪，这么晚才回来，是去哪了？」

姜倪背着双肩包，戴着黑口罩，刚小心翼翼推开大门。

黑漆漆的客厅，冷不丁就传来容毓的声音。

穿着蓝色睡裙的女人双手抱臂坐在沙发上，大概是刚才在沙发睡了会儿的缘故，头发略有些蓬乱。

她点亮客厅的落地灯，盯着姜倪表情仓皇的脸。

姜倪最近天不亮就躲出去，直到深夜才姗姗回家，掏空心思避免跟自己在家里单独相处。

容毓简直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洪水猛兽，让她这样避之不及？

「我、我出去读剧本... ...」

姜倪被抓了个现行，心跳快得快吐出来了，手脚都不自觉得颤抖发僵。

一句话差点给容毓气笑了，「倪倪这么用功？在外面读剧本要这么晚才回来。」

她过去攥住姜倪的手腕，反手把她按在大门上。

没穿高跟鞋的容毓比姜倪略矮半个头，她踮起脚尖，与姜倪贴得极近，充斥着酒气的呼吸，喷薄在女孩泛红的脸颊上。

酒气将脸颊熏得更红了些。

「倪倪，你为什么躲着我？」容毓难得露出脆弱的表情。

「你喝酒了？」

「你关心吗？」

容毓蹙着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说话时嘴唇沾染着酒味，不经意间与姜倪的唇瓣触碰。

火星子一般撩起了两人的情绪。

「对不起容毓。」姜倪抿了抿唇，垂头跟她道歉。

她当然知道容毓是在勾引自己，也跟无法抵抗容毓的魅力。

别说蓄意勾引，便是平时瞥自己一眼、眉眼流转都勾得人魂不守舍。

可姜倪不敢回应，只能选择逃避。

容毓哼笑一声，后退两步：「对不起？你有什么对不起的？」

她扭着身子，摇摇晃晃往沙发方向走。

姜倪的道歉更像是拒绝，刺得她心如刀绞，容毓只爱过姜倪一个人，她竟不知道爱是这样折磨又难耐。

被拒绝竟是这样的酸涩。

她拎起酒瓶，又咕咚咕咚喝了小半瓶下去，「回去休息吧... ...」

「你别喝了！」姜倪快步冲过去，一把夺过容毓手里地酒瓶，拉扯间有酒液洒出来，高浓度的酒精味熏得她有些难受。

她不知道这是酒味太难闻了，还是容毓这幅自暴自弃的模样让她难受。

就像她不知道，容毓对自己是真心，还是一时兴起。

「你别管我！」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容毓泪汪汪的双眼瞪向姜倪：「你都躲着我了，还管我做什么？」

被戳穿小心思，姜倪的声音闷闷的：「我没有躲着你。」

「倪倪，别躲我了好不好...」容毓无力跌坐在沙发上，仍倔强仰着头，牵住姜倪的手摇晃，撒娇似的。

「至少别躲的这么明显，我们先普通的相处也好。」

「给我一个机会... ...」

先普通的相处，就好吗...？

姜倪撇过头，咬着下唇。

她想不明容毓为什么要这样勾引自己。

是为了治疗自己的信息素冷淡吗？

因为两人的婚姻关系，还有奶奶们、家族之间的交情吗？

还是，她对自己也有一丁点的好感呢？

「为什么...你，你喜欢我吗... ...」

姜倪踌躇半晌，终于鼓起勇气想问清楚。

可回应她的只有容毓沉稳的呼吸声，她已经蜷在沙发睡着了。

刚努力钻出来的触角，这下又缩回了厚厚的蜗牛壳子里。

姜倪去找了床毯子，盖在熟睡的容毓身上。

幸好，幸好容毓没听到自己的话。

她害怕，怕容毓真的只是淡出想治疗自己的病，只是顾念家族间的交情。

她怕容毓兴致过后，会嘲笑自己自作多情。

这晚姜倪睡得很不安稳。

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全是容毓的笑脸。

以及方才容毓牵着自己的手，深情说出的那句“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她总觉得身上萦绕着容毓醉酒的酒气，以及她总是可以在自己身边释放的，玫瑰花信息素的香气。

姜倪心烦意乱，揉了揉自己后颈的信息素腺体，痒痒的，但依旧没什么反应。

她叹了口气，禁闭上双眼，一边属羊，一边催眠自己赶紧入睡。

“倪倪，我今晚还想喝你熬的粥！”

眼前是容毓抱着自己腰，故意嗲声嗲气地撒娇，拍戏的戏服还没脱，披着条小白狗图案的毛绒毯子。

自己似乎正坐在一个有些眼熟的保姆车里。

容毓仰起脸看着自己，那张脸相比现在的略显青涩，少了些许妩媚勾人的劲儿。

似乎是五年前的容毓。

姜倪反应过来，自己大概是在梦里。

可自己明明对五年前，给容毓做助理的记忆并没太大印象，没想到当时自己跟容毓竟熟稔到这个程度。

姜倪不由自主地开口：“可以是可以，但...”

“上次颖然姐还骂我了，说大半夜给你喝粥，会长胖... ...”

姜倪任由梦中的自己有些委屈地抱怨，被容毓牵住了手安慰。

“今天颖然不在，没事的！”

“上次都怪我，明明是我嘴馋，还害你挨骂。颖然也太凶了，下次她说你，我给你找回场子！”

梦中的姜倪被逗笑了，忙摆了摆手：“颖然姐也是为你好啦。”

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嗵嗵跳个不停，像十几只小鹿在心脏里横冲直撞，那句“我喜欢你”被撞得几乎要从嘴里吐出来。

又被自己的理智压制着，硬生生咽了回去。

“咚咚”两声敲门，保姆车外的工作人员提醒道：“容毓老师，该回片场了。”

容毓这才放开姜倪，起身拿了把伞往外走。

姜倪也想跟着她出去，却被她笑着拦下：“外面的雨太大了，你就在车里等我吧。”

姜倪目送容毓离开，高挑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女人刻薄的声音：

“你喜欢容毓？”

如同惊雷直落，姜倪猛地惊醒，气喘吁吁地盯着天花板，浑身被冷汗浸透。

这个梦，真的是五年前自己的回忆吗？

五年前，自己到底遗忘了什么？

第二天姜倪依旧是一大早就躲出了家门，轻车熟路去了附近的咖啡店。

没想到的是，平时她固定寄居的那个小角落，此时却坐着意外的人。

容毓。

她似笑非笑看了眼姜倪，抿了口咖啡：「还真蛮好喝的。」

「怪不得小倪倪这么喜欢来这打发时间。」

姜倪瘪瘪嘴，在容毓的注视下乖乖坐到了她对面，接过她递过来的热牛奶。

「你怎么来了... 宿醉喝咖啡不好的...」

「来看看小倪倪每天沉迷、不想回家的地方，是有多好。」容毓说罢，才惊觉自己这话有些阴阳怪气地以为，叹了口气。

「我不是在指责你，倪倪...」

她放下咖啡，伸手过来牵住了姜倪的手，「昨晚你答应过，不躲我的。」

「我哪有答应。」姜倪低下头，嗓音闷闷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容毓听出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失言，而心生不满，隧是更握紧了她的手：「你没说话，不就是默认了？」

姜倪抬头嗔怪：「你这是耍赖！」

对上容毓如海水般深邃清澈的眸子，姜倪心如擂鼓。

容毓还记得自己当时没说话，那她当时有听到自己的问题吗？

她是真的睡着了，还是觉得问题尴尬才装睡？

姜倪突然抽出自己被紧握的手，整个身子往后瑟缩了下，眼眶发酸、语气冷硬：「我们只是协议婚姻。」

容毓不知道为什么姜倪突然冷下来，她觉得有点委屈。

明明昨晚姜倪的态度已经有些缓和了，自己以为事情至少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明明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昏睡过去时，姜倪还特意给自己盖毯子。

明明就在刚才，姜倪被自己突然袭击吓到，也不忘提醒自己宿醉不要咖啡。

她的倪倪不可能对自己没有感情！

「我知道倪倪，可我不满足。」容毓真挚地望向对面的女孩，「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至少别躲我，我们像之前一样好好相处。」

她不由分说，探身起来贴近姜倪，鼻尖抵着鼻尖，裹挟着咖啡香气的呼吸，和姜倪的呼吸纠缠在一起。

隐约间，姜倪又闻到玫瑰花信息素的香味。

「我是真的喜欢你，倪倪。」

这句表白如同融化了的蜜糖，从口腔滑入食道，软软黏黏包裹着姜倪的五脏六腑，最后汇聚在心底隐秘处。

容毓说，她喜欢自己，自己却毫无察觉。

她是认真的吗，还是一时兴起？

可信息素冷淡、又小透明的自己，有什么值得容毓喜欢的呢？

她摇摇头，她不敢，本能的想拒绝。

可眸子对上容毓亮闪闪的目光，却又犹豫起来。

「就、就像之前一样相处...」姜倪喏喏说，「只是这样。」

「我们还是协议婚姻...」她在容毓灼灼的注视下，到底心软下来，「暂时。」

「好。」

容毓笑着，抽身后退前，仍是趁机在姜倪唇瓣上抢下一吻。

「最后一次。」她狡黠眨了眨眼。

姜倪涨红了脸。

她几乎要压抑不住，自己想继续这个吻的冲动。

小触角偷偷从壳子里探出来，又颤颤巍巍缩回安全地带。

把持住自己姜倪！

只是恢复之前的相处方式而已。

等容毓过了这阵的新鲜劲，他们就还是相敬如宾的协议婚姻。

可没想到一周后，姜倪居然在恋综录制现场的化妆间遇见了容毓。

明明早上自己出门时，容毓还在院子里给松狮梳毛，笑着祝自己一切顺利。

转眼还不到半小时，这人就一袭长裙，出现在自己面前。

浓颜系的妆容，上挑眼线十足妩媚，宝蓝色鱼尾长裙，手上戴着串画风突兀的红水晶手链，眉眼含笑地侧头跟化妆师说话。

“哎呀小姜是不是第一次见容影后啊，都看傻了。”化妆师姐姐笑着逗姜倪，挥着手里的刷子帮她打腮红，“笑一笑呀宝贝。”

“抱歉。”姜倪这才回过神来，勉强堆起一个略有些尴尬的笑容，方便化妆师涂腮红。

只是眼神依旧停留在容毓身上。

“别不好意思，容影后那么漂亮，小妹妹们都喜欢看的——理解理解。”化妆师继续逗趣。

姜倪张张嘴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下去，抿了抿嘴唇。

站在旁边的甄姐翻了个白眼，心说不知道这对小情侣在搞什么东西。

难道自己也是她俩play的一环吗？

她拍拍姜倪的肩膀，低声提醒：“多笑笑，别表现得太明显，注意形象。”

姜倪瘪了瘪嘴，目光又转到容毓身上。容毓有意无意看过来，眉眼中的笑意，转瞬即逝。

还好意思笑？！

明明早就接了同一档恋综，居然瞒了自己这么久！

怪不得就算自己每天变着花样躲她，她也不骄不躁、像逗小宠物一样惯着自己。

——容毓这个大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