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月认识白露的时候，他自己也不过将将一百多岁，还是一个持明幼崽，央求着自己家龙尊要看看是那个倒霉持明继承了饮月龙尊的位子。

然后，第一次去看，才发现，那位持明还没有出生，还是一颗持明卵。但龙力有，不算多。而且割裂感及其严重。

大人们讲着他们的话，渊月对此不感兴趣，于是哒哒哒的跑去了其他地方。持明一族两百多岁以前都不会长大，而也有持明二百岁也长不大。

然后跑到了一个被锁着的持明卵一边。

那个持明卵比渊月看见的力量强了许多，而且，好像，快要出生了。渊月注意到了这时不时望过来的眼神，结合这被锁住的持明卵，渊月便也清楚这卵前世的身份了。

“很熟悉的感觉呢。”渊月的手抚摸上了持明卵，“但你前世犯了重错啦。龙师他们都在讨论要不要让你出生了。”

持明族没有办法生育，而一个持明卵的损失，就是永久的损失。空晏针对这一点，在各仙舟都布下了大阵，就是为了保护持明卵的安全。

但，他快要出生了。

渊月觉得自己应该要在这里，因为要是不在这里，龙师们大概不会好好对待他。甚至，会杀死他。

渊月站在锁链前面，轻轻的抱住了那个孩子。即使他自己，也是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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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渊月抱住那个孩子眼。睛都亮了起来，“好可爱！”

龙师在曜青龙尊前不敢越距，便也只能容忍渊月抱着那个罪人转世。

“你想带他回曜青吗？”曜青龙尊失笑，“也不是不可以。”

但渊月敏锐的感受到了落在他和曜青龙尊身上不怀好意的视线。

渊月摇头，将新出的持明幼崽交给在曜青龙尊的龙师。“不必了。我觉得我们以后还是会遇见的。大人，你看完了要成为饮月君的那个孩子了吗？”

那个幼崽下意识抓住了渊月的衣角。

但……

渊月放开了他。

他无法带他走，因为，饮月之乱啊，这件事事情，太严重了。

“看完了，情况还可以。”

“那我们回曜青吧。”渊月几乎不敢去看那只幼崽的眼睛。

“可。”

渊月看着站在星槎口等待自己的白露，温和的笑了起来，“小白露，好久不见了啊。”

“哼！”小白露扭头不去看这个可恶的大人。

“生气了？”

“才没有！说好了就回去曜青一会会，结果你的一会会就是十几年！”白露叉着腰生气道。

“我在曜青也任职啊。还没有到我可以一直在罗浮的时候。”渊月抱起白露，“我的事情好多的。”

“放我下来啦！不然我找天风君告状去！就说，就说……渊月他不尊重持明尊长！”白露在渊月怀抱里挣扎着。

“我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抗议道。

“好啦好啦。”渊月放下白露，“尾巴上的东西没有什么问题吧，虽然你年纪尚小，但也毕竟会是持明一族尊长。要是觉得麻烦，我帮你去了。”

白露的眼睛一亮，又很快黯淡下去：“龙师们会有意见的。我不好让他们觉得我不好。”

“还是一个孩子呢。没有什么好与不好的。”渊月失笑道。

“可是，前任饮月君这个时候，即使是一个小孩子，他的命令，他的威望，也是现在的我不可及的。”白露认真道。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持明一族的尊长，不可以是小孩子。”

渊月呆愣住了，但很快，他蹲下身子，认真的告诉白露，“是的。所以尊长要好好去学习祈雨和降雷。”

“您要好好长大啊。白露大人。”白露却从中看见了渊月难得的愧疚。

她开始有些不理解了：“为什么？明明渊月你愿意的话，没有人可以让你成为龙师的。”

渊月倒是不瞒着白露：“因为最开始的时候，他们想让我成为饮月君啊。”

“啊！”白露震惊了，“原来饮月君这个名头还需要竞争上的吗？”

“这么讲也没有错啦。”渊月带着白露走往去神策府的路上，“反正我拒绝了啊，前任饮月君又犯下大错，今世不可踏上罗浮，被仙舟放逐。离开的时候，你也见到了呢。”

“他承受了强制褪鳞之术？”白露一秒反应过来，“那超级疼的！”

“所以我把他的痛觉封闭了才让龙师们动手的。要不是因为空晏的贡献实在是大，龙师们巴不得让我也去十王司走上一遭。”渊月提起这个就很怨愤。

“丹枫已经死去了，把他的罪孽施加在作为转世的丹恒身上，那为什么不将前世所有的功绩添加在丹恒身上？”渊月不理解，“那那些龙师，也不过是站在往日的功绩上，对龙尊指指点点了。”

所以我讨厌龙师。

但很无奈，自己又成为了自己讨厌的人。

持明一族啊，等待着不朽的重新到来。

但，好可惜啊，却从来没有看见自己脚下的冰正寸寸开裂。

丹枫只不过是失败了而已，就被如此对待，那么作为同行者的龙尊们呢？

不愿意打破在仙舟的安逸生活，却贪心的想要更多。

不愿意付出什么，却站在低处对高处的龙尊指指点点。

要是被我抓住你们的错处……

那么整个龙师团体，都应该清洗一遭了。毕竟，你们的计划，在没有仙舟联盟的庇护下都显得那么无力可笑。

啧。

讨厌。

景元知道渊月这个人是个狠人，唯一的容忍度都是看在幼崽身上，对于敌人，无论怎么样的他都选择用剑。

“白露。我头好晕，想睡觉。”景元支着脑袋如此道。

白露的神情开始严肃起来，“将军，渊月给了我一个案例，讲述了你这种情况。嗜睡，没事找事。”

“哦？”

“治疗方式就是，”白露看了还在笑着道渊月一眼，“渊月讲要你多批改几份文件就好了！”

……

今天的神策府很沉默。

“不对吗？景元你多批改几份文件，就没有时间找白露看病了，从源头解决问题，甚好。”

渊月坐下来道。

“算了。你是要住以前空晏住的地方吗？”景元问道。

渊月带着白露坐下，“自然，靠近丹鼎司，距离鳞渊境也不远。”

景元挑眉：“你真的不考虑留在罗浮？曜青罗浮相隔那么远，来来回回的也很麻烦的。”

“不考虑。留在罗浮，我的剑会变慢的。白露，你丹鼎司不是还有事情吗，先回去吧。我和你们将军讲些话，喝会茶。”渊月将白露往外面推了推，让她先走。

白露迟疑的看了他一眼，渊月和景元都在笑，气氛很好，但她走的时候却实实在在的犹豫又回头。

但渊月和景元已经开始其乐融融的喝茶了。

最后走出去看了一眼的白露松了一口气 。渊月大概是和将军一起喝茶吧，自己有些太紧张了。

“我倒是很想让你在罗浮的。”景元看着被曜青养的极好的渊月，如此道。

渊月的眼睛温和而疏离，对待孩子有耐心，曜青龙尊让渊月开开心心的过来好多年。

但景元无法对这张脸释怀。

也是同一张脸的人，也许也称不上人，只是一个时间段的记忆力量，重伤镜流，杀死丹枫，血战应星。

从大方向来看，那个记忆体没有错。谁也没有办法去怪罪一个记忆体。因为它只有当时记录的一个职责，而不是本人。

“但我是曜青长大的。我见过纷飞的战火，并不甘于平静。罗浮啊，闲暇时光来看看也好，但我的学生，也还是要继续教着的。”渊月对景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