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消散投胎之后，程梦书并没有急着离开这里，他一边思索着女鬼口中的“白色”到底是谁，一边将旧教学楼上上下下都走了一遍。

说起来这栋教学楼并没有什么特别，规规矩矩的五层建筑，布局规划除了教室、洗手间，就是老师的办公室，并没有出格的地方，方位也是正常，风水格局上看，不太可能成就什么阴煞之地，养育凶鬼。

而逛过一遍后，程梦书发现这里除了鬼魂，连有灵之物都少得可怜，按理说曾经是人群聚集的地方，出现一两个灵物是正常的，当然这说的并不是修真小说里的那种天地灵宝，指的是沾染了人类情绪而稍微变化的物体，它们也并没有自己的意识，只是区别于普通的物品，只有在至少百年的时光里，日积月累地不停接触人类情绪，这些灵物才会稍微诞生一些意识，然后慢慢衍生出自己的能力。

女鬼的存在对于旧教学楼而言是独一份的，就像是疯狂汲取了整个区域的气，单单孕育出的一个独苗苗。

但是，女鬼按理来说，根本就不该成为独一份的凶鬼，不说环境，她本身就不是成为凶鬼的材料。

程梦书之前问过她的死因，是她自己不睡觉猝死的，心里也没有遗憾不满，更没有怨恨，这本身并不足以驱使她成为凶鬼。

这就好像是某个存在选取了一个区域，然后在刚好的时间里女鬼死了，她自然而然地被选择，被动获取了这个区域的所有，成为了凶鬼。

事实上女鬼的神智是非常不清醒的，她很长时间都在沉睡，偶尔醒来也只接收到零星半点的信息，她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能投胎？又为什么莫名其妙变得很强？

直到有人告诉她，想要投胎可以找程梦书，然后她听见呼唤就去了。

至于那个人是谁，什么模样，依然是个未知。

此时的旧教学楼再怎么查探也查不出什么异样来，程梦书只好就此作罢，回寝室休息。

等他回到寝室的时候，钱莱和周柯已经在宿舍里了。

见到他俩凑一块玩游戏，程梦书下意识地看了看时间，疑惑道：“你们怎么会在寝室？现在不是还没到晚自习结束的时间，逃课？”

“没有没有。”钱莱立马摇头，“教导主任会在晚自习的时候巡场，我们哪敢逃课，是班上出了点事，提前放我们回来了。”

“什么事？”

说起八卦两个男生可就来劲了，一左一右地坐在程梦书床铺前，你一句我一句地叙述起整个经过。

程梦书听了好久，总算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件事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孙一帆惹出来的。

说起孙一帆这个学生，简直是高三大部分老师的噩梦，究其原因是他不仅自己不好好学习，还会祸害其他学生，有时候兴致上来了不止学生，连老师也照坑不误，上午他与程梦书的交锋就是这样性质，他非常乐于看老师焦头烂额的模样，这也是他能接受住宿学校的原因，不用回家被管，也可以全天候地找乐子。

而今晚的矛盾就爆发在孙一帆，与一位女老师之间。

按照以往惯例，孙一帆在的晚自习里，总是喜欢在十班班级里敲敲打打闹出动静，用来扰乱其他班级学生学习，因为这是老习惯了，所以十班往往会配备一个老师监管。

今天的孙一帆不知道吃了什么枪.药，往常的训斥喝止都不管用了，更甚至他和老师发生的冲突，最后演变成殴打。

那位女老师被他一脚踢到肚子，很快就见血小产。

“后来呢？”程梦书看向手脚比划着，表达欲更为强烈的钱莱。

“后来老师的丈夫来了，救护车来了，警察也来了，因为太乱我们就被放回来了。”

程梦书眨了眨眼道：“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后面的事？”

钱莱愣了一下，最终还是丧气地点了点头。

而周柯除了时不时补充以外，一直看着手上的手机，并持续不断地打着字，看起来很投入，这种情况让丧气的钱莱来了兴趣，凑到对方面前探头看了看屏幕。

“我去，你偷偷有最新消息也不分享给我！”

周柯正在和那几个最靠近孙一帆它们的学生聊天，其余学生都被赶了回来，只有那几个是跟着一起去警局录口供的，最新消息也是从他们口中传出来的。

“什么最新消息？”程梦书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孙一帆那家伙被他爸带着律师从警局捞出来了！”

程梦书闻言挑了挑眉，“他父亲是做什么的？感觉挺有手段。”

“听说是开娱乐公司的，特别有钱人脉也广。”

钱莱刚说完，就听周柯来了句，“老师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但她的丈夫已经谅解对方。”

“拿钱生砸的吗？”

周柯摇头，“不止，张亮说孙一帆他爸，在警局里讲自己这方也蒙受了损失，声称老师在与孙一帆互殴的时候，将孙一帆随身携带的玉佛吊坠打碎了，那玩意要二十万，还拿出了购买的发票，让老师的丈夫想清楚，要是执意追究，那么赔偿互相抵消一分没有，还会让老师的丈夫在本市找不到工作，如果不深究，达成和解，那么不仅可以得到巨额赔偿，还能让老师去到好的医院疗养。”

“那不就是拿钱消灾？”

闻言周柯白一眼钱莱，“到底谁是灾啊？明明老师更惨好嘛，无缘无故孩子没了，还只能看着孙一帆一点事都没有，要换做我是老师，光想想就能气死。”

“也是，那现在孙一帆就没事回家了？”

“是啊，说不定还会在家呆上一段时间，等这件事的风头过去，他还是能出来祸害人。”

听到这话，就连一向外向的钱莱都有些郁闷了，“真是同人不同命，对了老师，你上午刚跟孙一帆吵了一架，现在他爸赶回来了，他会不会趁机告状报复你啊？”

对此，程梦书只是一笑，“应该不会，人的精力有限，哪同时做得了那么多事？况且就算报复我也不怕，毕竟权势再盛，钱财再多，在生死之间就只是浮华，我还是有几分自保能力的。”

钱莱和周柯想起程梦书之前能看见鬼的这件事，心想对方确实不是什么软柿子，便齐齐点头道：“也是。”

随着时间流逝晚自习结束，寝室的最后一个成员李想回来。

他听取了程梦书的建议，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熬夜奋发读书，而是早早洗漱上床睡觉。

人的睡意会传染，很快地寝室里就再没有人说话，熄灯后的住宿楼整个静悄悄。

而在同一片夜空下，回到自己家的孙一帆，并没有像其他人想的那般惬意。

他躺在床上双眼紧闭，额头上满是汗珠，像是被梦魇纠缠，却怎么也没法醒来，他的身体无意识抽搐着，就像是一条在泥土里翻滚的蚯蚓，对于广阔的土地而言，他并非他想象中的那般强大。

一夜无梦，得益于学生们的动静，程梦书成功地在闹钟响起前醒来，今天他的课在第二节课，没有睡回笼觉的时间。

目送学生离开，他慢吞吞地床上起来，去洗手间刷牙洗脸，刚处理好个人卫生，他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一接通，高云乐热情洋溢的声音就像棉花糖一样黏了过来，“梦梦，有没有想我啊？”

“有事说事，大早上不要逼我骂你。”

“噫～梦梦你一点都不知道温柔。”

小小地吐槽了一句，知道程梦书耐心的高云乐立马进入正题。

“我和梁宁负责的那个村子，在昨晚上已经调查出传染源是什么了，确实是村民坏的事，他们村因为常年的贫困，不知道是哪个坏心眼的想出损招，用人祭换取财运，最先失踪的两男两女就是祭品，杀死后还不好好埋葬，直接扔枯井里，不知道怎么得污染了地下水。村民喝了被污染的井水，再加上村内怨气不散，才发生后来的事，要不是尸体找到及时，等尸体放个几年化僵，就有那些村民好看的，说不定一夜之间能被屠个精光。”

程梦书听着高云乐的话，不太能理解那些人的想法，只是问了一句，“所以，那些人求来财运了吗？”

“屁的财运。”高云乐嗤笑一声，“那些家伙病了那么一场，家底没用光都算他们运气好。还有，因为查到整件事是村民自己惹出来的，参与的人已经依法处理了，而且上面决定不发放医疗补助，让村民自己承担自己的损失，至于医疗队里被牵连人的医疗费，还是由上头承担。”

对此程梦书也点了点头，“谁惹出来的谁承担，没道理坏事让他们做了，还没一点损失，不然那死去的四人，冤往哪里说。”

“没错。”高云乐也是这种想法，在发表过后很快又说起另一件事，“我们已经从村子那里回来了，你现在在哪？书店还是学校？我去找你啊。”

“我在学校不用急着来找，刚完成任务能休息尽量多休息。”

“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我昨晚睡得倍舒服，现在精神着呢，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需要再休息。”

程梦书闻言笑了下，听出高云乐话里有话，“该不会你口中上了年纪的人，就是我们梁宁梁队长吧。”

“没错就是他。”

高云乐刚说完，紧接着程梦书就听见，电话那头响起一道更为低沉的嗓音，“就算我在闭眼睡觉，你诽谤别人也不能这么光明正大吧。”

“谁诽谤？这是事实！”

程梦书听着电话那边的吵吵闹闹，轻笑着走出寝室打算去解决早饭问题，没想到刚走出寝室楼，就看到一辆警车开进学校里面，随着车子停下，车里一下子下来了四五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直直往教学楼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