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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大事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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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厢房正闹得厉害。

周大老爷抽断了两个藤条,累得脸红脖子粗,正吭哧吭哧坐在太师椅上喘粗气。

地上,周蕴文被打的满身都是猩红血印,摇摇晃晃地跪着,不过是憋着一口气不肯倒下。

周大老爷心疼儿子,可这个儿子也最让他头痛。现下,四房联合各族虎视眈眈地盯着,于是周大老爷也只能下狠手好好敲打一番。

一方面平息四房怒火,另一方面自然也是存了磨这倔驴儿子脾气的心思,指望着把他打的没脾气了,正好顺理成章将他扣在家中,然后赶紧娶妻生子,尽早灭了那些什么狗屁救国救民的念头。

这小子还是嫩,一旦明白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谁还稀罕抛头颅洒热血地干革命啊。

眼看着差不多了,族中亲友纷纷上前拦住周大老爷,连哭带劝,有情有理。周大老爷得了台阶,顺势丢了藤条赶紧作罢。

杳月端着食盒来到厢房门外时,正看到周家宗亲们从房内出来,等人都散了,这才蹭了过去。

方行至门边,却不想屋内仍旧阴云密布。周大老爷的声音传了出来,“老三,如今我和你母亲年岁已高,你出去了这么多年,也不要再折腾了。日后留在家中,娶妻生子才是正事。你母亲这些年帮你张罗了不少好人家的姑娘......”

“父亲。”年轻人的声音传出,话音干脆利落,没有丝毫迟疑的成分,“蕴文自十二岁出国便早已起誓成为不婚主义者,我的□□性命、精神理想都已尽数许国,且不说如今国恨家仇尚未一雪前耻,便是理想世界到来,蕴文亦无心婚姻。”

周蕴文的声线温和沉静,一开口便让人联想到饱读诗书温润如玉的书生,和他那张不曾掩饰倔强的脸比对起来很不贴合。

周大老爷本身便是草莽出身,生平唯一读过爱读的就是《水浒传》,满脑子忠孝仁义的老爹当即气急败坏,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周老三你个混账玩意。老子他妈的最悔的就是让你去喝那什么狗屁洋墨水。老子送你出去,不是为了养个和尚回来的!”

周蕴文仍旧不恼。他一向如此,心中有了主意,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咬定青山不放松。他坦然道,“父亲责骂的是,可儿子不孝是为中国日后有更多儿子可以尽孝。如今家中大哥已有两个儿子,父亲也有了两个孙子,就请不要把这份‘孝心’强塞给儿子了。”

周大老爷冷笑,“老三,你说得轻巧。这世上你最无私,我们境界都没你高。可你知不知道我周家虽不是什么高门显贵,但这份基业也是你爷爷跟着大帅在马背上提着脑袋过了一辈子才挣回来的。你要革命,就是跟大帅过不去,你明不明白?”

然而无人应答。

杳月好奇,悄悄从窗缝往里看。只见周蕴文垂着被汗湿的头,像只斗败的孔雀,看着没来由地让人心碎。片刻,他似乎积蓄了几分力气,费力仰起头来。

杳月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那一双眸子又黑又亮,似乎刚刚被泪水洗刷过。他顿了片刻,坚持道,“中国如今内忧外患,东有日本凶相毕露,西有德王虎视眈眈,可我国内仍是不知危险逼近,只囿于眼前个人得失,大帅更是跟日本人狼狈为奸!儿子革命,革的是全天下不顾国之将来之败类之命......”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撕破空气,也打碎了周蕴文后面没说完的话。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周大老爷气得脑仁疼,看着眼前这个口无遮拦的毛头小子就眼冒金星,只好祭出致命一击——

“你舍身忘死!你大义凌然!可我只问你,你害死了你七弟还不算完,非得害死我周家这百来口人才满意吗?你母亲,你祖父祖母,你的叔叔婶婶弟弟妹妹们,他们做了什么对不起国家的事?你若事发,他们都得为你陪葬!”

一句话狠狠插在周蕴文的心尖上,周蕴文也不过是个二十岁的青年,当即错愕地仰望着父亲。

许久才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蕴文绝不连累至亲。”

“老三,别怪我不相信你”周大老爷趁热打铁,“你七弟可是从小就爱粘着你,敬仰你。可到头来,换得什么?!老三,他可是客死他乡,做了孤魂野鬼啊。”

映在窗棂上的侧影剧烈一颤。

周蕴文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缝,泪水倏尔落了下来,宛如溃堤江河一发不可收。

“老三,你母亲身体近来不好了,如今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你难道要他日九泉之下再多一个因你而死、不、瞑、目的人吗?”

“父亲!”周蕴文的声音颤抖着,许久,“恳请父亲......不要再说了。”

成了,周大老爷暗自笑了,心知这愣头青跟他斗还是嫩点,奋起直追道,“老三,你若还是个人,有些良心,就娶亲生子,将来过继给你七弟,让你母亲不要因为你天天心惊胆战了。”

周蕴文神情恍惚,眼前似乎飘过七弟的模样,以及他死时胸前那个血淋淋的大洞,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能说。在即将要做的那件事未成之前,在给七弟报仇之前,谁都不能说。

终于,周蕴文仰起头来。他脸上泪痕未干,却早已不再哭了。杳月在窗外偷看,心也随着他颊上随着窗檐雪色反光的痕迹,明明灭灭,说不出话来。

“婚姻之事听凭父亲安排,若是对方家看得上我,我没有二话。但我也有三个要求,还望父亲恩准。”

周父要的就是他这一句“好”,一步退步步退,当即也不激他,只顺着他的话应下来,“你说。”

“第一,不穿马褂,不带瓜皮帽,不坐轿。”

“简单,其他呢?”

“第二,我娶媳妇,不是为了替我给七弟赎罪的,所以婚后不要孩子。”

“接着说。”

“第三,婚后不可将我扣在家中。婚后,我会带着妻子一起回德深继续学业。”

好小子,口气倒大。周大老爷在心里冷笑,面上不置可否。他已经给自己添了杯茶,心道只要他肯成亲就好,届时这些细枝末节......他自有妙计。

“可以吗?”周蕴文仰头望着他,一双眸子沉静如古井,“若以上三点都能做到,儿子的婚事全凭父母做主,还望婚事越快越好。”

*

眼瞧着周大老爷离去许久,拐弯处的杳月才现身。

一旦明白了母亲背后深意,杳月愈发不好意思起来,伸手要把食盒推给青梅,自己不肯进去。

而青梅却不接,“杜小姐,我家三少爷脾气怪,此刻只怕是记恨上老爷太太了,您这时候让我去,不是火上浇油嘛!”

杳月才不上当,“这世上怎么会有记恨自己父母的人。”

“您不知道,我家三少爷自小就这样,虽然是个好人,可人情淡薄。满口满心报国,再没别的念头了。便是父母,也是排在后头的。”

此话一出,青梅后悔:万一让这杜小姐觉得自家少爷是个薄情寡义的人可怎么好?当即找补,“但我们少爷还有一点好,他这个人特别正。你瞧瞧,别说咱们法岭,就是去奉天相看,他这个年纪的男人身边早就小妾相好一大堆了。我家少爷可是一个都没有的。”

她不推销还好,杳月此刻正羞呢,不觉恼了,瞪了她一眼,“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青梅赶紧拍拍嘴,“我的好小姐,我说错话了您别在意。这回就当帮帮我家太太的忙,好歹看一眼,奴婢也好回去传话啊。不然我家太太真是睡不着了。”

事已至此,送佛送到西,青梅的话终于起了作用。她脑子里总是闪过周蕴文的血和泪,一想起他那句“一起走”她的心就颤一下。

不知道他还疼不疼了。

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门外推开。屋子里满满的都是血腥味,杳月没见过这阵仗,却也没慌,赶紧指挥青梅去找些金疮药来。青梅得令离开,屋子里只剩下杳月自己。

一时竟然没找到周蕴文在哪。

“周家三哥?”

杳月颤巍巍地喊他,声音细弱蚊蝇,像是怕把鬼吵醒。

忽然她被地上的什么东西给绊住,踉跄了两步,正好跌倒一团热腾腾的“东西”面前。

杳月先往地上看,竟然是一条铁链,顺着铁链往上,是一只瘦削苍白的手。眼前这人正是周蕴文。

距离太近,杳月脸上一红。而周蕴文双目紧闭,似乎陷入熟睡。他双颊绯红,杳月跟他还有些距离却已感受到某种诡异的热度。

她心一惊,伸手往他额前探去,却不想方才还昏睡的人一下伸出手来抓住她纤细的手腕。

杳月被吓得“啊”了一声,二人四目相对之际,她怔然地望着眼前的男子。

“你发烧了。”

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然而周蕴文大概已经力气耗尽,似乎想说什么,却忽然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青梅端着金疮药赶来的时候,只见杳月正站在门口跺脚。

“姑娘怎么不进去?”

然而杜杳月却没有回答她,只是仓促嘱咐道,“你家少爷情况不好,发了高烧,赶紧去请医生吧!我也要走了。”

“诶,杜小姐,杜小姐!”

青梅在后面喊她,可杳月通红着脸,只快步往外走去。

青梅奇怪地往屋内看了一眼,只见房内,自家少爷歪着脑袋靠着墙昏睡着,而他身上搭着一件簇新的雪貂围脖,在月色下闪烁着银白色的低调光芒。

这是......成了?

*

回了家也不消停。雪天路滑,轿子极慢,杳月在路上便昏昏欲睡,可一到家又被父母喊进屋里问话。

屋子被热气烘得暖融融香喷喷,屋里点的是杜父惯常爱用的雪中春信,袅袅烟气包裹着今早新插在瓶中的红梅,气氛温暖恬静。

杳月窝在母亲身边故意装睡。杜母看不下去,嫌她没个大人样,叹气抱怨,“你瞅瞅你闺女的样子,叫我怎么放心把她嫁出去?今儿去了趟周家,我看也是白去。”

杜父杜仲和在一旁笑呵呵地出来打圆场,“本来就是个半大丫头,我本来就不赞成你这么着急的。”

杜母呛声,“你真当你家姑娘随便挑了?法岭本就不大,适龄男子来来回回就那么多。你不着急,等你着急的时候就晚了。”

“欸呀欸呀,姑娘还在这呢!说什么挑!”杜父连忙摆手。

杳月一撇嘴,“娘,今日你是不是跟周家太太撺掇好了,合起伙来骗我呢?”

杜父给她后脑勺来了一下,假装严肃道,“不害臊,小姑娘家家说起自己的姻缘像是别人的事!”

杳月才不怕,当即抱着父亲的膀子告黑状,“爹,我娘更过分。她非要我去给那周老三送东西,她才不害臊呢。”

“当真是个傻丫头。”杜母被她这副样子逗笑,心情大好,也不只说些气话,拉着她起来,“娘问你,那周老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杳月这下终于脸红了。

杜母无语了。周家托媒人送来消息的时候,她其实不甚满意。但后来一想,这周老三虽然早年爱折腾,但不嫖不赌又有文化,已经远胜很多人。两家又挨得极近,不算远嫁。

更何况,周家已经保证过了,等周老三结了婚就老老实实把他扣在家里。

是而,尽管今日看了这样一通闹剧,可杜母心里还是满意这个女婿人选的,自然希望自家女儿对他也有眼缘,如此顺顺利利下去才好。

“我可没相看,我是帮周家太太忙来着。”却不想这些话当真端到台面上来说之后,杳月还真害羞了,到最后,才扭扭捏捏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听凭父母做主。”

一脸乖顺样。

杜父心下不舍,生怕宝贝女儿脾气软委屈自己,正欲说,“女儿,爹娘也不是那等强行逼迫……”

话音未落,胳膊却被妻子一掐。呲牙咧嘴间,却看自家夫人已经气定神闲地赶走了杳月。

杜母看着他,言之凿凿道“还没看出来吗?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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