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闲聊半会，庄文文也来了。
她卷着大波浪，走进屋的时候还在朝里面瞄。
俞景川看穿：“放心，不在。”
庄文文才松口气：“上次来你家碰见你爸，虽然没骂人，但身上的那股气息太摄人了，我到现在都记得，我同手同脚地走出你家的样子，太埋汰了。”
“那你是来干嘛的？”
俞景川倚在墙边，吹着头发看她。
庄文文扯嘴笑了笑：“来给你收尸呀。”
有所察觉地回头，沙发上啃西瓜的人露出括弧：“我只是跟她说了声你快不行了。”
“.....”
看见什么，庄文文按住头，拔起几根头发。
“俞景川，你有黑头发了，还长出来不少呢。”
不知道俞志强多久回来，俞景川也懒得看到那张脸，跟他去产生恼火争执。
在房间换了休闲服，出来时，正在谈论八卦的两人同时望过去。
见他这身打扮，愣了愣：“你要出去啊？”
俞景川问罗颖南：“你这钢丝球哪儿做的？”
“......这他妈是锡纸烫！”他极力辩解，“女侠不懂就算了，你怎么也算了？”
“管他的，都一个样。”他说，“带我去。”
“……”
-
俞景川弄头发，待客室坐着两人。
罗颖南看手机看的眼睛花，正放松时，斜眼看到两根手指噼噼啪啪地按着。
“井康——这谁啊？”
庄文文瞅他一眼：“知道还问？”
罗颖南迟钝片刻，反应过来：“这男的就这么难追？你也不嫌累。”
“你懂什么？他会回我消息了。”
罗颖南欺了两眼，皱眉：“你确定不是你一直给他发消息？”
为了证实，庄文文往前面滑了几下，手指忽地顿住，卡进眼睛的字跟着嘴念出来：“‘嗯，知道了’......”
“这他妈算什么回复？不就是女侠让你把作业带回去做了，然后你说‘嗯，知道了’吗？？？”
罗颖南严重怀疑她得了病。
庄文文不以为然：“跟你们这些男的说不清楚，反正我跟他一定会成的。一定。你就等着瞧吧。”
罗颖南真诚发问：“我这辈子能‘等着瞧’吗？”
“罗颖南，你是不是欠揍？”
某人闭嘴，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没忍住。
“庄文文，隔壁学校你了解得少，我跟景哥接触得多，那里面的学生大多不正经，男的有几个女友都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儿，你最好别太沉迷了......”
胳膊挨上一拳，她瞪着眼：“你们那叫接触得多？你们那是约架，约的也是那些混混，可井康不一样，他只会学习，你都不知道他对学习有多认真。说多了你又不懂，等下次我带他跟你们见见就知道了。”
这时，门敲响两下，两人齐齐转头看过去。
罗颖南：“？”
庄文文：“？”
须臾。
两人异口同声：“帅哥你谁啊？”
少年站在灯下，黑发柔软，五官精致立体。
这人从头到脚指头的每个细胞，怎么感觉脱胎换骨了？
一路上，俞景川没能改掉走路插兜的习惯，他觉得自己没什么变化，也就头发变回原来的颜色，那些不断回头的过路人也能理解，毕竟自己是个百年难见的大帅逼。
但是......
他站住脚，握着拳头，咬着牙回头看两人：“他妈的，你们有完没完？看个什么劲？不认识是不是？”
庄文文撞了撞隔壁：“你说，俞景川有多少年不是这色了？”
罗颖南点头：“高一？还是初中毕业那会？”
“......”
俞景川吹了头发，打算不跟这两个白痴交流。
罗颖南好奇：“景哥，你怎么突然想着把头发染回来了？刚刚你问我做头发的地儿，我还以为你是又要继续染银发呢。”
俞景川：“我喜欢。”
“哦。”他过了两秒应声，仰着头摸着下巴，一派深思，“我还以为是因为昨天学霸......”
“不是因为他。”
“你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庄文文跟上来，嗅着八卦的气味：“啥玩意儿？学霸跟俞景川干嘛了？欸俞景川，昨天要不是学霸送你看病，我们今天真是拿着花圈吊唁的，你也收收脾气，别老招惹人家，你看看这几天，气的人家话都不跟你说了......”
俞景川疾步往前走。
他妈的，这名字阴魂不散了是吧？
庄文文本还春光灿烂的脸在接到一通电话之后，脸拉得可以马上去犁二里地。
“喂，我要回去了。”
俞景川他们还在商量去哪家网吧，听见这话朝她看一眼。
“老爷子回来了？”
庄文文撅着嘴，摇着手里挂了一串琉璃的手机：“嗯咯。”
谁能想到，她这么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全是被宠出来的。
家里谁看她都觉得不成体统，但只要老爷子在，庄文文想干什么都可以，甚至有一颗名为“庄文文”的星星就是老爷子在宝贝孙女足月时买的。
最后两人左思右想，还是选择了学校附近的那家星图网吧。
出来的匆忙，距离也不算太远，两人就悠哉悠哉走着。
“景哥。”
俞景川跳起来，试图摘下蓝花楹的叶子。
手落空也不气恼，闻声“嗯”了下。
“你说，庄文文这大神经最后会被谁给收了？”
“谈这个干嘛？”
前面有个女生，眼神重复地朝这边看。
俞景川别开眼睛，想起什么。
“喂我问你一件事儿。”
罗颖南转头：“啥事儿？”
俞景川用手比划：“就是，我们学校有20米的坡，嗯，还有将近两百多米的什么桥吗？”
“桥？”罗颖南歪头想着，随后点头，“你说的是通德大桥吧？不过咱俩不怎么走那方向，你怎么问这个？那边有更好玩的网吧么？”
学校出来就三条路，俞景川从小生活在明海城，也只习惯去老地方。
“景哥？你看那边。”
俞景川抬头，跟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
一处掉皮的矮墙，有个身穿校服的学生站在那儿抽烟。俞景川皱了下眉，视线注视在某点。
罗颖南感叹：“真没想到，这人看起来挺像个乖乖学生，烟瘾还挺大，你看他脚边全是烟头......”
这条路通往两个方向，一个是二中，一个是隔壁学校，而不远处的男生，光靠身上那套黑白丧服也能知道是那个傻逼学校的学生。
正说着，那人的目光就那么转过来。
不知道怎么的，俞景川觉得这眼神似曾相似地......
欠揍。
不过这男的不会像顾怀川那样死盯，他很快收回视线，将烟灭了，转身就朝另外个方向离开。
周末的星图网吧人很多，大多数都是学生，手里夹着烟，嘴里骂着话，键盘鼠标砸的哐哐响。
俞景川从旁边路过，忍不住动静往屏幕一看。
“啧。”眉毛蹙得紧，给予恶毒的评价，“他妈的玩的跟坨屎一样。”
听到点声，不是很清楚，男生取下半边耳机，抬头看着他：“兄弟，你说什么？”
“我说你玩这个跟玩......”
“他说你玩的好，你继续继续。”
罗颖南刚从前台拿了两瓶可乐，过来就听见这毫不遮掩的话，赶紧把人拉走。
“你爸没走呢，景哥你最好还是收着点啊，乖乖乖。”
“啧。”撇开他拉着的手。
俞景川拿走他左手的可乐，启开，咕噜喝了两口。
启动游戏过程，罗颖南盯着电脑随口问：“对了，下周周一的作业我到时候做好了发你啊。”
“给我第一页的答案就行了。”
“嗯？为啥？”
俞景川随便应付理由：“我对公式过敏。”
周末两天，俞志强都没回来。
到周一，说什么要激励高三学子，突然就又要启动搁置的升旗仪式。
俞景川还在计划逃跑路线，讲台上某个眼睛跟装了跟踪定位系统一样：“我会盯着你，你敢溜，我就敢让你抄五十遍校规。”
“......”
女侠说到做到。
操场那么大的区域，她就锁定在不远处，就算偶尔跟其他班老师交流说话，那眼睛也是每两秒往最后一排看一眼，生怕人伺机跑掉。
俞景川收回视线，看看前面一排排的后脑勺，觉得无趣，又低头拿脚尖磨草皮。
“这么能说，要不然送去参加‘谁最能吹牛皮’大赛算了，什么年代了，还整‘想成功，先发疯’的傻、逼、话。”
“你把头发染回来了。”
班级站位都是按照身高来排，侧头看到绷着脸的人。
顾怀川没有看自己。
俞景川耸耸肩，懒懒发笑：“我知道哥又帅了几个度，但你要知道，哥的帅气无极限，你呀，就别嫉妒。”
“卷子怎么只做半张？”
“什么只做半张？”想起来，就说，“你解题搞那么繁琐干什么？时代都在进步，您能不能别走老路？一道题，能废我半杆墨。”
他沉默一会，微微侧头，太阳照得他眉骨处投射下阴影，眼睛也跟着冷冽。
嘶。
这人怎么长得这么不近人情。
关键是，自己真的很想揍他这张脸。
“顾怀川，你他妈的能不能少用这种我欠你钱的眼神？你......”
肩膀让人突然打了下，张彩霞叉着腰：“俞景川，你这嘴巴就不能消停消停？话说个没完没了，要不要我去帮你接杯水续续啊？”
俞景川：“我不用，但我觉得您可以给校长倒一杯。”
“给我站好，歪歪扭扭地像什么样子。”
“哦。”
俞景川腿脚并拢，目光前视，眼神坚定到快要入党，随着校长的高抬手，那边还没后续，他这边就旁如无人地拍掌大喊：“说得好！”
全场：“？”
校长：“。”
张彩霞：“.......”
站在倒数第三排的罗颖南：他妈的，景哥又开始不定时发疯了。
“俞景川，你是不是皮痒了？”张彩霞回神。明明说这话的不是她，羞耻心却莫名大弧度上涨。
俞景川笑眼弯弯，在晨阳底下挑眉张扬着说：“我确实觉得校长说的对啊，‘愿我们，未来之路，光明灿烂’，这话多棒！”
“............”
“升旗仪式完了你自觉给我来教导处，咱俩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