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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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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你怎么就不好使?”花伊负气咬牙,几乎跺脚。

崔晓闻言,这才借着月光上下打量一番李惟清身旁的花伊,不出意外地将她认作了张瑶,急切道:“你先前跑什么!我不过是想问清,钟鱼的事情是否还有隐情!”

花伊被这两句没头没脑的话堵得一噎,本想像二人以往相处一般怒而回嘴,却仍记得镇上有不知名的势力监视,只得回了一个扭曲的笑容,又轻声回问:“崔晓,我的银铃呢?”

崔晓稍稍睁大了双眼:“你是!唔唔唔……”他还未等出口,便叫花伊捂了嘴巴,附带一个威胁的眼神。

恰巧此时,医馆的门开了。

是张洪坚推门而出,他惊诧于门口有这么些人,却又因面上深深的愁苦而不显现,只叫人觉出他满面哀愁来。他这一身衣袍沾满血渍与脏污,看起来同崔晓一般的狼狈,却也对此无心在意,与几个时辰前白日里的富贵老板不似一人般。

“张棋如何了?”崔晓扒拉下花伊的手,忙问。

张洪坚勉强提起一丝微笑,这点笑容却显得他脸上的哀愁更甚,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性命倒是无碍,只是那双眼睛便……唉……还尚且昏睡着,约要过几个时辰才能醒。鄙人,先代犬子先谢过几位侠士的救命之恩,倘若日后有什么用的上的地方,还请直言。”

说罢,他作了一长辑。

崔晓先是慌忙想要避开,又觉得这样不大礼貌,干脆对着抱拳鞠了一躬,面上满是自责与愧疚:“不敢当,若是我能再当机立断些,说不定张棋的眼睛就能保住……”

“皆是命数,怪不得少侠。”张洪坚摇头,说道,“诸位若是暂无投宿之地,鄙舍尚有空出的客房,三个人是住得下的。”

崔晓闻言一愣,回身去看萧九华,就见他果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李惟清见崔晓动作,便拿手指了街角,道:“方才那位兄台未曾停留,径直往那个方向去了。”而后他又对张老板言道:“便劳烦张老板了,张棋……”

“张棋虽无大碍,可还需留在医馆再行观察。”张洪坚说道,“我虽放心不下,可也不通医术,在医馆待着也无济于事……还是先安置好各位再来医馆,那位医工与我相熟,信得过。”

自几人从医馆前迈开步伐,一直到踏进张洪坚的院子,花伊脸上都像是写了六个大字:发生什么事了。

先前张洪坚满腹心事,未曾注意她的样貌,进屋燃起油灯后才忽地一惊,不由得讶然:“你……”

“张老板莫慌,她是易容成了这副模样。”崔晓忙道,“花伊,你怎么易容成了百馨坊中人的样子?”

李惟清则稍稍一怔,不知为何张老板会做出这般反应。他观察人从来十分细致,便见到张洪坚不知为何手指微颤,嘴角鼓动,好似要说些什么话,却又被崔晓给堵了回去。

“崔晓,你在徐城歇了大半年,便对什么都迟钝起来了吗?”花伊暂时没有卸去脸上那层易容的打算,但她的声音却逐渐恢复成了自己的,“鬼市入口附近、镇子周边、市井街道,都有一批人、好几双眼睛,你没有感觉被窥视着吗?”

崔晓疏忽下的确没有注意到,闻言有几分懊恼。

李惟清自己拽了个椅子坐下,终于有时间能好好歇歇他酸软的双腿。他久不运动,先前又在马车里颠簸了几天,一时觉得浑身难受,仿佛要散架一般,却仍能端正坐着。

他的眼下已有不淡的青黑痕迹,表情却依旧是一派从容淡然,窥不见一点儿疲惫的迹象。

他说道:“不如诸位先坐下如何,干站着也不是个事儿。”

闻言,几人便各自拽了一把椅子坐下。

崔晓从钱袋里取出花伊的银铃交还给她,花伊默不作声地接过,手腕一转便不知藏到了哪里,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铃铛竟一声响也没发出。

“先前你说在银铃中藏了张纸条,写了什么?”李惟清瞧见银铃,便问道。

崔晓茫然:“什么纸条?”

“既然当时没看到,那么不提也罢。”花伊挥手揭过话题,“先告诉我,鬼市中都发生了什么?”

“钟鱼呢?花伊,你怎么在清水镇?”

“张弘韧去哪儿了,没和你们一起上来吗?”

三个人将问题一齐问出,面面相觑。李惟清被他们几个问题一吵,只觉得事态犹如一团乱麻,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钟鱼在清烨山庄,鬼市中的拍卖会被乌刃砸了场子。至于张老板那位兄弟的去向……”

“他说还有事情没做完,待会儿再来清水镇。”崔晓自觉接上话头,“张老板,你不是说遭百馨坊胁迫吗,他怎么会是你兄弟?”

张洪坚苦笑一声,语出惊人:“不敢再瞒各位,原先我兄弟二人,都是百馨坊旗下的一名杀手。”

他看着崔晓惊讶的眼神、花伊惊奇的表情、李惟清平淡的目光,颓然坐在椅子之上,掀开过往的一角。

在百馨坊中的日子并不难捱,毕竟百馨坊收价极高,一般人倾家荡产都难以请动一次。

基本无人知晓,百馨坊虽说是个杀手组织,却并不招收江湖上已经成名的杀手——它甚至与江湖中其余各大门派的运作模式也无太多不同,只是并非光明正大地广招弟子,而是与人伢子买来天资聪颖的幼小孩童,收归旗下,加以管束训练。

张洪坚与张弘韧二人,便是被百馨坊一批买来的。

与他们同期入坊的有百十人,四人成一小队,编成二十余支队伍,互不干涉,平常也互不知踪迹、互不知来历。他们兄弟二人在一支队伍之中,与他们同队的还有一男一女二人。

任务虽少但精,太和八年的一次任务,直接将他们的人数折损一半。

百馨坊小队人员基本固定,不会再随意补充进其他人,他们这支队伍自此便只剩下他们兄弟二人。

任务忽然多起来,是在太和九年的十一、十二月。就好像人们都攒足了钱财压在这一两个月来买人性命一般,杀的还基本尽是身上多少有个一官半职的朝廷命官。

坊主在这十一月末忽然宣布死讯,他们平常叫的坊主夫人变成了钟坊主,却见不到人影,平常事务都由五名主事一同打理。

这一月坊中人数折损颇多,十二月时连训期未完的孩子也派出坊去,张洪坚也是在这一月,第一次见到殷洁。

他同张弘韧彼时正在食肆里吃些面汤蒸饼,就听一女声爽朗言道:“欺负不会武功的人,你们算什么好汉!”

他一回头,正瞧见殷洁——女孩儿看上去也正值青春年少,着装潇洒,面容不说多么姣好,却看得舒服。殷洁正手握着一名壮汉手腕,一脚踩在凳子上,一脚踩在桌上,姿势颇为豪放。

他与张弘韧是面对面坐的,张弘韧便解释给他听:“方才那汉子随手解了一人钱袋,正被这姑娘瞅见,一手就给拦下了。兄长,我瞧这姑娘身手不弱,别引起别人注意,晚上我们可还有事办。”

张弘韧如此说,是因为张洪坚的眼神已经黏在了殷洁脸上。而他口中要办的事情,自然就是百馨坊分到他们手里的单子。

张洪坚知道他弟弟是何意思,脸上不由得有些涨红,好不容易才把视线从殷洁脸上撕下,小声辩解:“我是觉得她长得有点儿像金娘。”

金娘,就是先前他们队伍中唯一一个女孩,已经折在了任务里,尸体没能抢回来。

张弘韧就当做没听见这解释,他还能不了解自己兄长吗?

缘分十分奇妙,自见过第一次后,他们就又见过了第二次、第三次……纵使十次中有九次都未留意,或心有疑虑,可只那么一次俩人对上视线,便一发不可收拾。

兄弟二人与殷洁成了朋友,殷洁是个侠客,她便以为兄弟二人也是浪迹江湖之人,索性结伴纵马畅谈。

张洪坚一向不觉收钱领任务杀人有何不对,一样是生意,他们将人头摆上货架而已。但他知晓江湖上对百馨坊的评价向来糟糕,因而从未与殷洁提过来历。

他与殷洁独处时,张弘韧总会自觉地拍拍屁股溜掉,留下一个眯起眼睛的笑容。张洪坚趁此忐忑地提起百馨坊,想听听看一向豁达的殷洁对此有何看法,他猜到张弘韧会在窗外收敛着气息发怒,却没猜到殷洁沉默良久,渐渐红了眼圈。

殷洁几乎是哽咽着咬牙道:“是叔父自小养我长大,百馨坊相当于对我有灭门之恨,我必与他们不共戴天。”二人此时已喝了许多酒,殷洁面庞发红,借着醉意才肯流下两行热泪。

她向张洪坚说:“你千万不要劝我放下,每个知道的人都说向百馨坊复仇不可能成功,但是我就是……有些事情,终归没法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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