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巡查仙官这次来，查出了不少东西？”
“什么东西？”
“据说那个赵望龙每年都偷偷藏下不少灵植？”
“啊？都贪了？”
“巡查仙官正大发雷霆呢！”
“不止啊，我听说赵望龙还克扣咱们外门弟子的奖励，他全拿去辅助自己修炼了，不然他当初能第一个成为外门里炼气五阶的人？”
“这人也太恶心了。”
廖时雨从窃窃私语的外门弟子身后走过，表情有些惆怅。
赵望龙偷藏灵植当然是真的，但是克扣外门弟子的奖励——这是整个烟雨峰赵家的“传统”，哪里是赵望龙一个小辈能决定的？
而且廖时雨相信当初赵望龙确实是第一个成为炼气五阶，他确实有这样的才能，只是他的心思后来变了罢了。
但人就是这样，做了一件错事，被定性为恶人后，不管别的事是不是你做的，都会扣在你头上。
大家都享受站在道德至高点指责一个人的满足感。
成飞扬他们觉得赵望龙死的不冤。
他们认为如果赵望龙是知情的，那他就是恶毒，该死；如果他是不知情的，那他就是愚蠢，该死，总之都是该死。
小鹿的善恶观更朴素了，她微微一笑，轻柔地说：“他早在郝家村就该死了，多活了这么久，已经是上天不长眼了。”
廖时雨：“……”
廖时雨摸了摸鼻子：啊，上天不长眼，不会是在说她吧？
毕竟在郝家村，放过赵望龙的人不就是她吗？
她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亲切问道：“小鹿，你练功了吗？我给你的功法每天练了几遍？”
鹿鸣马上笑盈盈回答道：“每天都在练呢，师尊，您教给我的功课我一点也不敢忘。”
“哟，稀奇了，她给你的不会是菜谱吧？”成飞扬发出无情的嘲笑。
“不停师叔，你的午饭没了，自己想办法解决吧。”小鹿笑得依旧温婉动人。
“不是，怎么就没了？那里不是还有吗？”
廖时雨没有管他们吵吵闹闹的声音，而是一个人在外门踱步。
小鹿的修炼功法是她找《宇宙法则》写的，专门强调了要针对小鹿自身的体质，所以廖时雨相信，小鹿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但是她自己呢？
自从上次在灵矿那里生出了土灵根，她的境界好像又不动了。
廖时雨分析了半天，最后觉得，还是因为烟雨峰的修炼方法不适合她。
甚至这整个修真界的修行方法都不太适合她。
这没办法，修行的根本是打磨道心。
就是你要先相信这一套，才能拥有力量，实属“信则灵，不信则不灵”。
这属于主观唯心主义的范畴，要不就像佛修一样信个佛祖，走入客观唯心主义的范畴。
但廖时雨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她已经把来到这个世界的一切奇遇都解释为物质能量交换，算是勉强适应这个世界了。
看来只能走《宇宙法则》书封说的通过完成一定条件，来获得技能的修炼方法了，
可，她接下来还能做什么？
再不做点什么，感觉成飞扬说的小鹿修为要强过她马上就要成真了。
“也许……我现在也需要一点‘机缘’了。”
什么机缘都行，总是就是能打破现状，让事情先“变化”起来。
她正想着，赵初见来了，一把拉过她，道：“走，巡查仙官要见你。”
“诶？见我？”廖时雨莫名其妙地指了指自己。
赵初见低声道：“绝弦子前辈比较铁面，但我曾经在北音灵脉修行，有过几面之缘，觉得他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他问什么，你好好回答就是了。”
廖时雨点点头。
赵初见带着她，第一次进入了烟雨峰的内门。
内门与外门是完全不一样的。
如果说外门的设备看起来是农家乐水平，内门就是五星级大酒店的装修。
好家伙，墙上随便一块装饰掰下来都足够外门所有弟子一年的开销了。
你们拿这么大的灵石当装饰啊！我看你们减产得远远不够！
这不是阶级敌人，还有什么是阶级敌人？
廖时雨远远地看见，赵家长老们分坐两排，一个青衫人坐在大殿上。
青衫人的背后有一个琵琶，虽然赵初见也背着琵琶，但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赵初见背着的琵琶感觉就是琵琶，但青衫人背着的就像是一台重/型/火/炮。
青衫人的模样隐藏在纱帽里，看不清楚，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四十岁左右。
“行，就她吧。”
……就我什么？
廖时雨没反应过来，一旁的长老马上却立刻说：“既然仙官都这么说了，那就让廖时雨去吧。”
“去哪？”
廖时雨还没问，赵初见就上前一步，站在她的身前，替她发问：“你们要让她去哪？”
“去晦暝之间，见帝尊。”
“见帝尊？！”赵初见浑身一震，皱眉道，“什么帝尊，他就是个魔尊！”
“放肆！”一个长老大怒道，“初见，这里没有你的事，和你没关系，你先下去。”
正在争执间，青衫人开了口，问：“你不想去吗？”
廖时雨看着他，笑了笑：“先不说去哪，咱们烟雨峰外门做任何任务都是要有奖励的，各位前辈，各位长老，你们能开出价，我不是不能去做任务的啊。”
青衫人点点头，心平气和道：“我听说你解决了灵矿减产的危机，我看了你的炼金术，你是一个天才。”
绝弦子说廖时雨是一个天才，不是夸赞，他只是很平常地下了一个定论。
廖时雨笑了笑：“天才谈不上，我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感谢你！尼古拉·特斯拉，电解之父，感谢你教会我科学原理！
“这件事是这样的。”
绝弦子淡定地解释起来。
灵洲有四大仙门，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但灵洲的四大仙门成立之前，曾经发生过众人意想不到的浩劫。
当时，天地异动，各种各样的灾祸频频出现。
在灵洲的中央大地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裂缝瞬间吞噬了许多人。
这个裂缝还会滋生妖魔，被称为“晦暝之间”。
意思是，天与地，光与暗的交界处。
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大仙师用了九百九十九颗死去的修仙者的头颅叩问天意，寻求拯救苍生的办法。
最终大仙师得到了一个办法。
那就是找一个有先天圣体的婴儿，把他投入晦暝之间，让这个婴儿日日夜夜遭受地缝极度拉扯的痛苦，而这个婴儿绝对不能离开晦暝之间半步。
一开始，人们都不相信仙人都解决不了的危机，一个婴儿可以解决。
但事实就是可以。
大仙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先天圣体的婴儿，把他投入晦暝之间。
一开始，婴儿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但久而久之，大地真的不再震动，婴儿竟然也没有死。
有一个进去过的修者说，那婴儿吞噬妖魔为食。
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不久后这个人就疯了。
可灵洲大地却平稳了下来，还逐渐形成四大仙门。
当然，人们也没有忘记被困在晦暝之间不得离开的婴儿。
这个婴儿慢慢长大，人们奉他为帝尊，为他建立宫殿，想要补偿他。
可这位帝尊性格孤僻，不愿见人。
直到大约五年前，帝尊突然开口提了很多要求。
这其实让四大仙门松了一口气。
如果帝尊永远不提要求，他就是灵洲永远的恩人，所有灵洲子民、包括四大仙门，都亏欠他的恩情。
要知道，升米恩，斗米仇。
当恩情太过沉重的时候，这个人反而容易被别人记恨。
所以帝尊不管提出什么奇葩要求，四大仙门都会答应，因为越是奇葩的条件，就越能还清恩情。
这样四大仙门，灵洲子民就都不亏欠他的了。
所以，即使这位帝尊的要求是每年供奉二十八名美貌的女修去伺候他，谁也没有反对。
反正牺牲的又不是他们，这帝尊又没说女修需要什么出身，找些低/贱的外门女修不就行了。
于是四大仙门每年遴选二十八名美貌女修去伺候帝尊，具体做什么是不知道的。
但是无非就是……那些事呗。
这些去了晦暝之间的女修没有一个出来的，灵洲人便说这是给帝尊当了炉鼎了，于是很多人非常不耻地称呼他为——魔尊。
“所以你找我去是因为你觉得我美貌？”廖时雨听完背景介绍，开口问道。
赵初见忍不住瞪了她一眼：“重点不是这个吧？”
“不是，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下过去四年间被送去的女修的下落，不管是死是活，我都需要一个答案。”绝弦子道。
廖时雨故作叹息道：“原来不是因为脸，是要我查案子啊……奖励呢？”
“仙官让你去，就是看中你，你竟然还敢要奖励？”赵家长老十分气愤。
“不好意思哈，我只是个打工人，没有报酬不干活的哈，亲。”廖时雨语气十分阴阳怪气。
绝弦子：“你想要什么？”
廖时雨马上狮子大开口：“我要你们划一块属地给我，还要把这座大殿整面墙的灵石抠下来给我，以及我还要你——”
廖时雨冲着绝弦子笑着点点头：“我听说你很厉害，我要你教我一门功法。”
赵家长老们从未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都忍不住开口想骂她，却见绝弦子点点头，平静道：“都可以，我都允诺你。”
绝弦子前辈什么时候对人态度这么好过？！
“你和传闻中不一样，还挺好说话的嘛，行吧，那就成交了。”
廖时雨抬起手，似乎要和绝弦子击掌为誓。
赵初见却在一旁大声道：“我也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