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可以给我吗？”兰娜惊喜。

克莉丝汀点头：“这是最基础的课本，里面的内容我已经学会了。如果这本书能帮到你，才是不辜负了维萨诺女士的期待。”

兰娜把书紧紧地抱在怀里：“真是太感谢你了，”她从椅子上跳下来，鞋子都来不及穿上，就往卧室里跑去。

“你就打算这么送给她了吗？”埃莉诺往嘴里放了一块曲奇。

嗯，香香脆脆，是她在王宫里都很难吃到的好味道。

“是啊，反正我应该没有机会再踏入学校了，”克莉丝汀偏过视线，躲开埃莉诺探究的目光，“兰娜如果能够沿着维萨诺女士留下的道路继续前行，也是美事一桩。”

门外传来车轮碾过石子路的声音。埃莉诺往窗外看去，一个男人扯住牛车，在糖果屋的门口停了下来。他有一双和兰娜相似的眉眼，这位应该就是和兰娜相依为命的哥哥兰卡洛。

兰卡洛驾着的牛车上放着一些奶酪果蔬。他将牛项圈上的绳索绑在院子前边的一棵粗壮大树上，就提着一篮子青菜进了门。

埃莉诺和克莉丝汀和他大眼瞪小眼。

兰卡洛的视线在她们身上滑过，缓缓地关上房门。又后退几步，确定自己没有走错地方，才重新打开门。

“你们两个是谁啊啊啊啊！”

该不会趁着他不在家，被强盗洗劫了吧！

“先生冷静一下，”埃莉诺伸手制止他一惊一乍的行为，“我们只是来歇脚的游人。兰娜小姐现在很安全。”

兰娜此刻也提着裙子跑到了客厅：“哥哥？你总算是回来了。”

看到自己的妹妹还是活蹦乱跳的，兰卡洛这才放下心来，向埃莉诺和克莉丝汀道歉：“是我太心急了，冒犯了两位小姐。”

将兰卡洛扯到一边，兰娜踮起脚尖在兰卡洛耳边说道：“这位克莉丝汀小姐是个和婆婆一样的女巫，还送了我一本魔法书。”

兰卡洛不好意思地挠头：“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误会解开，兰卡洛表现出和他的妹妹一样的热情。和留在糖果屋中学习魔法的妹妹不同，兰卡洛没有魔法天赋，所以便去了镇上工作。因为自己对点心的兴趣，打算当几年学徒后开自己的店。每个周他都会在镇上给兰娜带来些生活需要的必需品。

埃莉诺看着他热火朝天地从牛车上搬来食物。除了蔬菜水果，还有培根和奶酪，比高塔上的莉莉安吃的健康多了。

就莉莉安天天就吃一些蔬菜水果，她就算要跑，估计也跑不了太久就倒下了吧。

兰卡洛豪爽地把一大块奶酪搁在埃莉诺面前：“小姐，不介意地话就拿着它路上吃，这可是我在镇里发现的最好的奶酪。”

“这、这也太大块。”埃莉诺看着有半个车轮那么大的奶酪陷入沉思。

“就当是赔礼了。”兰卡洛毫不在意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妹妹容易害羞，我一直担心她在森林里会憋的难受，有你们两个和她说说话，真不错。”

“兰娜小姐以后会成为一个好女巫的。”克莉丝汀真诚地说。

兰卡洛摸摸兰娜的脑袋，“这是自然。我们家兰娜的努力，一直都看在眼里。我打算攒够了一些钱之后，就送她去女巫学校。”

几人寒暄一阵后，克莉丝汀向兰卡洛问了一嘴去镇上的路。兰卡洛还告诉了她们比特丹王国现在的新闻。

和德顿布雷不同，比特丹是一个诸侯国。国王将他的兄弟们分封在王国的各片土地上，自己则留在王都。除此之外，能够和国王比肩的，则是比特丹国教教会。

教会和巫师势如水火，经过几次大规模围剿后，留在比特丹的女巫寥寥无几。能够像兰娜和兰卡洛这种对女巫不抱偏见的人，在王国内部估计会更不常见。

“但是自从女王上位后，感觉王国里的风声好了很多。”兰卡洛的表情放松下来，“虽然我现在还不敢跟别人说兰娜在森林里学习魔法，但也不用在出城时受到士兵的盘问了。”

“对了？可以卖给我们一些点心吗？”埃莉诺总算想起了正事。“我们受人之托要带一些点心给她。”

“这还不好说？”兰卡洛爽快应下，“我这就去做。”

话音未落，兰卡洛推开椅子，走进厨房带上围裙。

“你们平时都收到什么委托？”兰娜很好奇。

“各式各样的，不过我们才刚刚开始做这一行，再深入的内容也不太了解。”

“不过要求我们送点心的小姐倒是和你住的很近。”克莉丝汀向兰娜眨了眨眼睛。“如果以后有时间，你也许可以试着去找她。”

“她也是女巫吗？”

“嗯，她自己不是，她的母亲是。”

兰娜小小地欢呼一声：“我正愁找不到一起玩的伙伴呢！”

“不过她家家教比较严格，”埃莉诺想了想，“你还是要注意一点。”

不太能理解埃莉诺话中的意思，兰娜还是同意了她的话。

*

兰卡洛的手脚很麻利，一顿饭的时间就给埃莉诺和克莉丝汀准备了各式各样的饼干和糖果。兰娜找出三种不同颜色的口袋，除了她们要求给莉莉安的那一份，连埃莉诺和克莉丝汀的份也准备好了。

“你们可以留着赶路的时候吃。”兰卡洛一脸惋惜，“可惜去镇上的路和你们要找的客户家不在一个方向上，不然我还可以送你们一程。”

“天色不早了，哥哥还是快些回镇上吧。”兰娜嘟起嘴唇，“不然又要让人担心你在林子里迷路了。”

兰卡洛被戳穿了黑历史：“知道了知道了！”

埃莉诺和克莉丝汀也笑着和这一对兄妹告别。因为两人已经在小溪沿路做了一些记号，原路返回不算难事。

但等她们真得到了塔底下，才犯了难。

莉莉安是一定在家的，那么她的母亲呢？

如果贸然地呼叫她的名字，岂不是一下子就露馅了。

“要不然，你爬到窗户那里问问？”

埃莉诺求救的眼神传向克莉丝汀，克莉丝汀心虚地转过头去。

“所以这一次又是我来做体力活？”

“你不是有赫菲达尔嘛，把剑插进塔身的缝隙里，应该很快就能爬上去。”

“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埃莉诺吐槽。这栋塔楼起码有个三层楼那么高，她爬个树就累的不行，怎么能去敲窗户。

“要是能够扔一块石子上去就好了。”埃莉诺只恨自己的胳膊不够长。

“但是扔石头上去，会不会打破玻璃？”克莉丝汀眼睛一亮：“我们可以把重一点的东西用衣服包裹起来，去敲窗户。”

“啊哈，那我的臂力可没好到那种程度。”埃莉诺挪揄。

“我们有这个，”克莉丝汀将魔法绳子拽出来。

埃莉诺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小首饰盒，外面裹了两三层裙子，形成一个不规则的球体，随后又笨拙地帮了两三圈。克莉丝汀看着她如同绑乌龟的手法，陷入沉思。

“埃莉诺，你有没有见过一种叫毛线团的东西。”

“见过，怎么了？”

“那你肯定没有亲手缠过一个。”

埃莉诺撇撇嘴，爬到高塔旁边一棵又高又壮的大树上，将绳子的一端绑在手上，用全身的力气，向窗户进行了决定性的一掷！

砰地一声，窗玻璃都跟着抖了几下。埃莉诺拽着衣服球的另一端，在它落地之前拉住了。

她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弄脏。

莉莉安打着哈欠，推开了窗户。

她眯着眼睛往塔下看，看到正朝她疯狂挥手的埃莉诺和克莉丝汀。

今天早上的回忆顿时涌上心头。莉莉安顿时瞌睡也不打了，熟练地将自己的头发挂上滑轮，送了下去。

克莉丝汀的鞋跟甫一碰到地板，莉莉安便迫不及待地凑上去：“我的东西带来了吗？”

“当然，甚至比你想象的还要好。”克莉丝汀对这次的任务成果十分满意，“你绝对想象不到我们刚刚去了什么地方。”

装着点心的袋子刚拿出来，便被莉莉安夺进手中。她拽着袋口，指甲轻快地解开了上面系着的蝴蝶结。

黄油和白糖的香气从口袋中一丝丝溢出。莉莉安一脸茫然地闻着，好像要确定是哪里来的味道，紧接着她将鼻尖插进了袋子里。

深呼吸。

莉莉安猛地将脑袋抬起来，她闭着眼，好像还沉浸在刚刚美妙的气味中。

当她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她立刻毫不犹豫地、捻起饼干放入自己口中。

酥脆的饼干落下一些碎渣，掉落在莉莉安雪白的裙子上。但她现在顾不得这些，紧接着是饼干中心的一小口樱桃果酱。除了酸甜的果味，还有腌制樱桃时白兰地温和的酒气。

顾不上吞咽，莉莉安又赶紧吃了好几块。香气十足的芝麻薄片、柠檬慕斯派、里面有一颗货真价实的树莓的水果硬糖……莉莉安的味蕾上，突然响起了一首点心的交响乐来。

啪嗒、啪嗒、啪嗒。

莉莉安清澈的眼睛中，不知何时涌出了泪水。

眼泪顺着脸颊在下巴汇聚成一个小水湾，濡湿了她的衣领。

她已经等着这一袋点心，好多好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