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动京师 > 第16章 试探

第16章 试探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姑娘莫惊。”

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从博古架后传出,随即一个二十岁上下的男子走出,拱手对宋雁书道:“在下康阳炎,不知姑娘是何人,如何进了我中书府的书房?”

宋雁书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了两眼。

来人穿着奢华,眉眼风流,一双桃花眼尾微微上翘,似乎时刻带着笑,瞧着便是一派自生的温柔,再加上其腰间香囊散发出的阵阵幽香,一看便是一位富贵纨绔公子。

原来这就是中书令的二公子。

听舅舅说,中书令先前有位大公子,生得清俊,才华出众,在众人之中都是顶尖的那几个,可谓是逸群之才。

只可惜不知为何,长到十六岁,一向身体康健的大公子突发疾病而去,死时满脸乌青,眉发结霜。

然而不久之后便有小道消息传出,说中书令的大公子乃是被人诅咒中邪而死,是以中书令的二儿子便取名阳炎,以抵御那不知何来的诅咒。

舅舅虽然对中书令不齿,乃至于痛恨,谈到这位中书令的大公子时,却是满口赞叹,叹息不已。还感慨道,即便是政见不合,也不应牵连家人。

听这意思,当年中书令大公子之死便是另有缘由了。

只是无论宋雁书怎么问,舅舅都只是摇头不语。

而当时的中书令还只是中书省下的右谏议大夫,突遭噩耗,深受打击,意欲辞官而去。

可不知为何,未过多久,中书令便得了先帝青睐,破格奉旨教养刚出生的皇子,这位皇子,便是如今的圣上。

此后,中书令乘风直上,利用各种狠辣手段排除朝堂异己,短短七年便成为了独揽大权的中书令。

而这位二公子是在大公子去世两年后出生的。

因中书令中年丧子,是以一家对这位二公子都是宠爱有加,有求必应,是以纨绔了些。

宋雁书收回视线,只是那位小厮分明是直接引她来三楼的,等在这里的这位康二公子却装作不认识她……

既然要装,便看谁装得过谁吧。

宋雁书装作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行了一礼,对着康阳炎笑道:“原来是康公子,我今日是应邀来府上赏荷的。宴中,夫人称中书府有一柄可以绕腰一周的软剑,雁书心生好奇,便随众人一同来看看。谁知到了这里,一个小厮将我引到此处,便消失不见了。若有打扰,还望康公子海涵。”

康阳炎摇头笑道:“原来是宋姑娘,姑娘客气。康某在此寻书,惊到姑娘了。”

宋雁书见他避开自己话中那个形迹可疑的小厮,只解释他此刻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已明白这位康公子确实是刻意等在这里的。

正常情况下,听得引自己来此的小厮突然消失,都会对此好奇,更何况是此处的主人,对自家仆人的形迹也该在意些,这位康二公子却仿佛没听到一般,直接就开始解释自己为何在这里,难道不奇怪吗?

只是明明是有意接近,却装得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模样。

宋雁书心思飞转,面上却不显,笑道:“既如此,雁书便先告辞了。”

说罢,宋雁书便作势要走。

而康阳炎原本与母亲商量由母亲将宋雁书带到此处来,他再装作在此寻书,偶遇两人。

谁知他却只看到一个小厮将宋雁书引上来,康阳炎不知是否是母亲那里出了差错,正犹豫要不要现身时,便被宋雁书发现了,无奈只好出来。

他自然不知道是祝瑗瑗缠着中书夫人要看那柄剑,中书夫人只好先引开祝瑗瑗。

而那小厮也是个不会做事的,将宋雁书引上来人就不见了,这不是平白让人怀疑吗?

康阳炎没想好借口,此时见宋雁书似乎也没注意这一点,正松了一口气,便听得宋雁书要走,不由出声制止道:“姑娘且慢。”

宋雁书停下脚步,转头好奇道:“康公子可是还有事?”

康阳炎似也意识自己过于急切,放缓声音道:“在下虽久居京城,却也时常听闻宋将军之威名,不由心生敬佩,拜倒辕门。前些日子听闻宋姑娘回京,康某还盼望与宋姑娘一见,稍睹宋将军之风采,今日一见姑娘,名不虚传呐。”

宋雁书听他仿佛背书一般的夸赞,笑道:“康公子谬赞。”

康阳炎摇头,随即话锋一转,叹道:“只是,细细思量起来,康某又觉得心中憋闷。”

宋雁书见他稍显做作的神态,笑容稍淡,眼神渐冷,“康公子此话何意?”

康阳炎似乎为宋雁书的反应感到诧异,望了宋雁书一眼,语带歉疚,拱手道:“康某情不自禁,失言了,姑娘莫怪。”

宋雁书走近一步,紧紧盯着康阳炎问道:“康公子此话又是何意?”

康阳炎愣了一下,支吾道:“宋姑娘误会了,康某一片赤诚,并无他意。”

宋雁书道:“那康公子是因何感到憋闷?难道是因为见到小女,对家父失望了?”

康阳炎没料到宋雁书竟如此直接地追问,正不知如何应对,听到这话,连连摆手,下意识道:“宋姑娘怎会如此想,康某是因为那道……”

话未出口,康阳炎突然反应过来,将剩下的话吞了进去,略显懊恼。

宋雁书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本想让他先说出那句话,没成想他竟反应过来了。

看来,康阳炎也不是完全无脑的纨绔公子。

宋雁书冷下脸,又走近一步,逼问道:“那道什么?”

康阳炎被宋雁书的气势逼迫地后退一步,神色慌乱,眼神下意识向左侧一座博古架望去。

宋雁书见他视线飘移,顺着看过去,只见那座博古架上摆了好些檀木盒,将博古架后遮挡得严严实实。宋雁书快速上下扫视一眼,并未察觉出什么。

宋雁书收回视线,后退一步,冷哼道:“康公子有话不妨直言,如何吞吞吐吐是何做派?”

见康阳炎仍旧不语,宋雁书转头离开,冷笑道:“父亲说的对,京城中的人,果然不可信。”

说罢,宋雁书扭头快步走下阶梯,然而走到一半时,仍未听到后方传来动静,心中不免狐疑。

难道自己猜错了?

中书令并不在此处?亦或者,中书令与父亲并不相识?

心中虽快速闪过这些念头,宋雁书脚步却未停,看那架势,颇有几分气极离去的意味。

“怎的还没找到?”

就在宋雁书走下三楼阶梯,快到二楼时,背后突然传来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

宋雁书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长袍,须发斑驳的中年男子手持书卷,从那道博古架后现身出来,对着康阳炎说话。

康阳炎解释一番,说自己正找着书,宋雁书上来了,这才耽搁了。

中书令似乎愣了一下,向楼梯口走了两步,正撞上宋雁书的眼神。

宋雁书只觉呼吸一滞,中书令的眼神如同一柄利剑,迅速插入她的心中,让她有种自己一瞬便被中书令看透的感觉。

然而,下一秒,中书令的眼神便温和得如同邻家老者,仿佛刚刚只是宋雁书的错觉。

宋雁书回过神,只觉背心潮湿,仿佛出了一身冷汗。

中书令急急下楼,眼中迅速蓄满泪,望着宋雁书手足无措,似乎在透过宋雁书寻找故人的影子,嘴唇颤抖着,仿佛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只哽咽出一句,“你都长这么大了。”

似是察觉到宋雁书的茫然,中书令用衣袖按了一下眼角,对宋雁书笑道:“看我,人老了就是这样,我是你康伯伯啊。”

宋雁书对父亲的过往知之甚少,对父亲与中书令的过往就更是陌生了,此时中书令这样一副样子,倒让她有些罕见的不知所措。

对着宋雁书说完,中书令又转头看向儿子,道:“这便是我常与你说的,你安志三叔的女儿。”

听到中书令的介绍,宋雁书恍惚了一下。

安志,是父亲的字。

但父亲并不喜欢这个字。

每次有人这样称呼父亲时,他都会板着脸,久而久之,大家便不会这样称呼他。

宋雁书是在一封书信上看到这个名字的,她当时不知这人是谁,便拿着去问邵叔。

邵叔说这是父亲的字,是安守志向的意思。

当时她并不知其意,只觉这个字似乎带有劝诫的意思。

后来知道父亲不喜这个字后,才得知这个字是祖父为父亲取的,是在告诫父亲要安守宋家世代镇守边塞,忠君报国的志向。

父亲及冠时,曾想留在京城考取功名,让陈家安心将女儿嫁给她,也让母亲能够风风光光地从陈家出嫁。

可祖父以国家大义压下,为父亲取了这个字。

父亲陷入两难,后来祖父战死沙场,父亲这才带着母亲去往雄州城。

宋雁书垂下眼,宋家世代镇守边塞,忍受苦寒,人丁飘零,这是为国尽忠,自然是无话可说,心甘情愿。

可同时,宋家的长子却必须在京城中长大,与众世家子弟结交,在弘文馆求学,以保证其能对皇室忠心不二。

待及冠成年后,宋家的长子又必须前往边塞,继承宋家的命运。

如此明显的不公,宋家却一直忍受,父亲曾说,祖父告诉他,虽然朝廷不够信任他们,但是只要他们宋家自己知道,自己守护的是什么,便够了。

可如今,朝廷又连下几道旨意,让自己回京择一世家子弟成婚,分明就是将宋家人当作抵御外侮的棋子,同时又疑心重重,于是用尽各种手段,要将棋子紧紧握在自己手中。

即便此时看来,这道旨意不一定是皇帝本意,可无论是谁,都是想将宋家作为争权夺利的棋子,为自己谋取权势。

宋家人,难道就不是人吗?

就不能有自己的命运吗?

中书令见宋雁书眉眼低垂,身子紧绷,眉须舒展开来。

看来,宋家并不像以前那样愚忠了。

中书令拂了一把胡须,微笑看向二楼正向这边走过来的夫人。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