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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天平动(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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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级病房安顿下来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护士把新的吊瓶挂上后,调暗了病房内的照明,安静地走了出去。

刚合上门,就看到病房门口杵着两个大男人,高级病区的走廊灯稍显昏暗,冷不丁地就把小护士吓了一跳,她抚了抚胸口,推着推车走开了。

“高特助啊,附近酒店的房间已经安排好了,您要不劝晏总赶紧去休息吧。”副总为难地透过玻璃窗看了眼病房里的情况,传闻中冷酷无情的小晏总正坐在病床边,小心翼翼地把暖手宝垫在那位小姐正在挂水的手下,他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看到了超出理解范围的场景。

“没事,这儿有我,你赶紧去休息吧,今天已经麻烦你这么久了。”高一和盘算着等副总离开,自己也去酒店先休整一下。

“不了吧。”

分公司的小领导如果不负责大项目,一年也见不到几次晏沉,在他们之间,关于晏沉妖魔化的形象流传得更为广泛,也更加深入人心。

副总联想起两个小时前在车上感受到的低气压,担心自己现在回家睡觉了,明早就会因为右脚先踏入公司大门而被开除。

“真的,我劝你快回去休息吧,晏总没你们传得这么变态,不会因为他没睡,你去睡了而发怒。”高一和摇了摇头,“又不是那种拿着芝麻绿豆点权力就难伺候的小领导。”

副总犹疑地看看病房内,又看看高一和,“真的?那我打个招呼先走了?”

“唉,我帮你一起打招呼吧,正巧我也去休息一下。”

高一和刚推开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晏沉便瞪了他一眼,他双手合十搓了搓,还没来得及开口,晏沉便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他快走。

高一和很有眼色地关上门,随后示意合都分公司的副总跟他走。

“就这样完了?可以走了?”也不知道这位副总之前伺候过多没品的领导,见到晏沉这么“好说话”感到不可置信。

“赶紧走吧,再多待晏总还会嫌我们碍事呢。”高一和自在地伸了个懒腰,“哦对,明天返程的机票订了没?”

“订了,订了,一会儿我就让助理把航班信息发您手机上。”副总再次回头看了眼病房,“高特助,那位是谁啊?我看晏总这么紧张的样子,怎么明天就回啊?”

“有些事别问,也别瞎传,做好本职工作,少点好奇心。”

电梯“叮”地抵达,高一和双手插袋地走进去,转过身一扫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

病房里只剩下昏暗的床脚壁灯,晏沉坐在床边,安静地注视着苏绛河,戴着氧气面罩的她睡得很不安稳,却怎么都醒不过来,五官时不时皱在一起。

晏沉知道,她这不是第一次高原拍摄,之前两次她都没有出现高原反应,这一次却如此严重。

他看向她眼底的青黑,猜想大概是她出发前精神状态不佳,睡眠太少才导致的。

她出发前发生了什么呢?

被合作两年的甲方中止合作,被疑似讨债公司的人跟踪,被迫接受一个莫名其妙的婚约。

任谁都会感慨一句,无妄之灾。

“晏总,您和那位摄影师认识?”记忆里A平台那位张总小心试探的模样带着几分猥琐。

他记得自己做出的是否定的回答。

张总立刻松了口气,连皱纹都舒展开了,他竖起了个小拇指,“那位摄影师人品不行,她父亲欠钱不还,对于这种信誉有损的人,还是及时止损的好。”

他记得自己不置可否,只是催促他们赶紧介绍。

忆及此节,晏沉忍不住唾弃自己,唾弃之后是恐慌,生怕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丧失了爱人的能力。

路余阳那张带着敌意的脸在晏沉面前一闪而过。

他更适合她吗?

他们的工作和兴趣交集很大,他的性格大概没有自己这么阴沉,他大概比自己更会逗她笑……

刚才护士小姐帮忙脱衣服的时候,把她电量耗尽的手机拿出来放在床头柜上。

面对情敌时,自己难免醋意上头,说了一些连自己都不信的话。

比如,就苏绛河为什么会把消息发给自己这件事,晏沉也觉得大概是她看不清的时候点错了人。

自卑和怯懦一旦开头,便决了堤,无法收场。

晏沉用手背轻触苏绛河正在挂水的手,比之前温暖多了,他低着头,端详着她青筋浮起的手,冬日干燥起皮的手指和手背上有白色的干裂纹。

那裂纹让他想起了玻璃表盘碎裂的样子。

在他十五岁前,几乎没有拥有过什么贵重的又让他爱不释手的东西,细细想来也只有十三岁时,自称是他父亲的人寄来的一件“生日礼物”,是一块深蓝色表盘上面撒落碎钻的手表。

他自诩是个理智的人,却也渴望那一点关注和疼爱,收到手表那一天,他的生日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可他还是把手表偷偷地藏了起来,生怕被母亲发现拿出去卖掉换钱。

晏沉曾经设想过这块表的几种结局,一条是好结局,它一直陪到自己离开家上大学;一条是坏结局,被母亲发现拿走卖掉。

真正的结局走向,令他意外。

被接回晏家的那一天,晏北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腕表,他忽然笑了,询问晏沉能不能摘下来给他看看。

当手表被递出去后,它被晏北望重重地砸到地上,手表的表盘朝下,玻璃表盘登时碎成了蜘蛛网,交错纵横,晏沉并没有立刻蹲下身去捡,而是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

晏北望笑得越发亲和,之后重重地给摔在地上的手表补了一脚,细小的指针弹了出来划过短短的金色弧线,落到晏北望的脚边。

他仍然在笑,只是晏沉总算看出来了,那笑是与脸结合得紧密的一张面具。

“这是你踏入晏家的第一堂课,别让人发现你珍视的东西,要么藏好,要么变强,如果两者都做不到,那就别想着拥有。”

晏沉定定地看向星空表的残骸,苏绛河的笑容忽然浮现在他的眼前,他强迫自己不能再想,生怕自己的想法被眼前这个人窥探。

回到现实,晏沉小心翼翼地捧起苏绛河不打吊针的那只手,她不那么注意保养,虎口稍有些毛糙,他却反复用手指摩挲着她的掌心。

如果不是苏兴邦破产,有人可能会威胁到她,自己或许会等到晏北望这个定时爆弹彻底被拆除了再接近苏绛河,又或许,永远都只做一个暗地里偷偷关注她的爱慕者。

晏沉捧着她的手,俯身过去在手背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他的耳畔鼓噪着剧烈的心跳声,长久以来被自己压制的渴望随着这个吻从每个阴暗的角落涌现出来。

他用嘴唇反复描摹着她手背的脉络,稍稍用力似乎就能感受到血液在她的皮肤下涌流。

嘴唇离开她的手背之后,晏沉又把她的手翻过来,自己的脸颊凑过去,轻轻蹭着她的手掌,就好像她在亲昵地抚摸自己的脸颊。

小时候她也会这样的,不,似乎更“暴力”一些,她总是用手扯一扯他的脸颊,然后嘟囔一句“为什么长这么好看,真可恶”。

就这样贴了许久,他将她的手放回毯子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晏沉看向昏睡中的苏绛河,氧气面罩将她的呼吸声放大了,没人瞧见他所珍视的人,她会很安全的。

安全,真的吗?

晏沉忽然开始质疑自己的计划,他只能不断安慰自己,晏北望正在保释观察期,不会轻举妄动,外界流传的都是自己精心设计的流言,不会有人觉得这场婚姻是他单方面的渴求。

如果她听到流言了怎么办?晏沉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如果她想离开怎么办?自己大概会放她离开?

晏沉没有余力思考这些,眼下他连自己就是陆其这件事都无法向苏绛河坦白,只能竭力装出陌生人的模样。

高一和发来了明天的航班信息,是上午九点半的航班。

这意味着自己能待在苏绛河身边的时间进入了倒计时。

晏沉趴在床边,所爱之人在身侧的安定感带来了此刻他最不需要的东西——困意。

……

苏绛河在梦里回到了容城的老破小,蝉鸣烘烤着本就热烈的空气,把人听出又一身的汗水。那是暑假的第一天,天竞班在期末考试后又加练了两天,她琢磨着陆其应该已经放了两天假了。

她到家甩了书包,就往桐花路这里赶,兴冲冲地只是想去找陆其,暂时还没想好由头。

十四岁的她三两步都不带气喘地爬上了五楼,汗水打湿了她的鬓角,还剩最后几级楼梯,苏绛河发现陆其家的门敞开着,以往他家的门总是半遮半掩的,这让她的心跳猛然加速,怀疑有人闯空门,正思索要不要报警,这才听到了里面传出的交谈声。

“好是蛮好的,怎么价格这么低的?会不会有问题啊?”

“这家人急着出手,说是要出国。”

苏绛河听出来另一个说话的人似乎是巷口那家小中介的店长,缓慢地踏上最后一节楼梯。

什么?要卖掉?出国?

她可从来没听陆其提起过这些。

中介和来看房的人从卧室走出来,站到客厅里。

“我们还要犹豫一下,再看看,反正我们也就是买来投资的,也不急着。”

“嗨呀这里顶楼不开空调真的热死人了。”

“我是无所谓啦,反正一会儿还有人来看的。”

总爱梳大背头的中介领着人往外走,这房子不愁卖不掉,他对客户也不热络,见到苏绛河反倒露出了笑容,开起了玩笑,“你看隔壁也卖了,最近桐花路的房子涨了不少,你问问你妈,你们这个要卖的话,挂在我们那儿啊!”

“不卖!”苏绛河冷冰冰地丢下两个字,打开自己家的门一矮身钻了进去。

关上门,苏绛河只觉得大脑“嗡”地一下变得一片空白,陆其走了?要出国?

他怎么什么都没跟自己提起过?

苏绛河回想起自己期末考试前跟他约定了暑假一开始就来找他,当时他到底什么表情,他应该答应了吧?

她开始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动摇……

日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射到苏绛河的脸上,她迷迷糊糊地从漫长的梦境中醒来,头脑仍然昏沉一片,她看到一个身影背对着自己走向门口,恍惚间,她喊出了那个名字。

“陆其?”

身影晃动了一下,停住了脚步,却没有转过身,不等她再喊第二次,那人便快步离开了病房,只留下极为淡淡的、温暖又辛辣的气味。

作者有话要说:晏沉,你现在不回头,追妻进度条是会拉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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