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娄琛错愕的看着两人,手指快速敲击耳机呼唤萧念昀,对方却迟迟没有回应。
你这个时候别沉默啊!
谢辽不会真的答应安绥无理的要求吧?
季冕之是第五区执政官独子,象征着新贵势力,谢辽则出生于第三区老门阀,本质上来说二人立场对立,发生冲突是不可避免的事。
但为了一个Beta造成流血事件可就只能上娱乐版面了。
冷笑连连的季冕之也变了脸色。
他终于抛开了偏见,真真正正的看向那个被他定位成“用来当做幌子的情人”的青年。
安绥坐在沙发里,黑发柔顺的垂在颈侧,柔和的面部线条和清瘦的身材让他看起来毫无攻击性。
虽然疯了点,但他是个长相出色的Beta也是不争的事实。
Alpha撩开紫发,用手背蹭了蹭脸侧火辣辣的皮肉,谢辽居然真的迷恋上了一个Beta,他扯了扯嘴角忍着痛意笑起来,眼底却是一片冷光。
这可是送上门的弱点。
他绝不能白挨一拳。
谢辽也愣了一下,手里的碎玻璃很结实,边缘凹凸不平,触感冷硬,这不是一件趁手的凶器,但足以划开Alpha的皮肤。
打完那一拳之后谢辽就有些后悔了,季冕之的身份特殊,他不该在这种时候和他起冲突。
事后赔礼道歉免不了又是一堆麻烦事,要是传到父亲和董事会的那群老家伙耳朵里……
他本就因为之前深夜入院的新闻收到了许多来自长辈的“关心”。
父亲可是巴不得把他拉下来呢。
金发Alpha搂住了爱人的肩,翠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光。
他贴近安绥的耳畔轻声道:“安安,现在还不是时候。”
“再等等,”谢辽亲了亲他的眼尾,安抚道:“等到年底就好,到时候我会让他跪在你面前道歉。”
四年一次的大选将在年底进行投票,上十区执政官面临重新洗牌,老门阀们却丝毫不受影响。
但季家主连任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甚至有可能升任第四区执政官。
谢辽的承诺毫无可信度。
安绥垂下眼,攥紧的手松开了些,睫毛投下的阴影遮盖了眼底的情绪。
拒绝。
爱人是不会拒绝你的请求的,除非他根本不爱你。
安绥全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问题,一次拒绝就将对方的感情全盘否定。
见安绥没有反对,谢辽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他相信爱人会体谅他的。
但不管安绥会不会体谅他,季冕之可不会给他面子。
Alpha扯了扯嘴角,冷笑道:“谢辽,你在小情人面前出了风头,我的脸怎么赔?”
“赔什么赔,”娄琛适时的插了一句:“大家随便切磋而已,你不要玩不起。”
黑发Alpha视线飘忽了一秒,在安绥身上停了停,也跟着附和:“是啊,季冕之,你别那么小气。”
哥们儿都是为你好,现在还是你和谢辽切磋,要是安绥亲自下场,你伤的就不止脸了。
季冕之被他们俩气笑了,合着挨打的不是他们呗。
娄琛就算了,他一向和谢辽走得近,温绛怎么也这么反常?
被季冕之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的温绛默默闭上了嘴。
哥们儿,你不懂。
出乎意料的,安绥没有因谢辽的话而展露出情绪,反而将目光投向了季冕之,黑沉的眸子对着他缓缓弯起,像是沉进深海的月牙,虚幻而难以接近。
Beta的声音没有Omega那般柔软,清冽的音色压下了Alpha心头的怒意。
“您想要什么赔偿?”
季冕之发誓,这是安绥进入包厢以后第二次认真看他,在此之前他的目光总是跟着谢辽走。
第一次是对他砸玻璃杯的时候。
季冕之屈起腿,哼笑一声:“那就要看你的…”他顿了顿,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们之间的关系。
金主?
“爱人。”安绥说。
季冕之立刻露出了反胃的表情,他们这种身份的人说“爱”和说“买”没什么区别。
都是花钱的名头罢了。
“行,那就看你的爱人能付出什么了。”季冕之耸了耸肩,披在肩头的紫发因动作滑落。
说完他嫌弃的撇了撇嘴,又牵动了伤口,疼得吸了口气。
谢辽看着他们俩之间的互动,压下心底怪异的情绪,关切的说:“安安,你先和娄琛回去,我和季冕之单独谈谈。”
娄琛看戏的表情维持不住,他指了指自己:“我吗?”
不然呢?
谢辽看着自己的好兄弟,神色认真:“你帮我送安安回去,我不放心他。”
那你就放心我吗?
娄琛脏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最后翻了个白眼妥协了。
温绛和其他几人互相看了眼,找了个借口走了出去。
离开前,安绥回头看了眼季冕之。
他站在包厢外,高挑的身影即将在门后隐没,颀长的颈微微向后偏,光线在他的脸上游走,直到最后一丝缝隙闭合。
季冕之似乎看到他牵起唇角,与肤色格格不入的唇似乎凝聚了青年全身的血色。
这抹笑消逝的极快。
快到仿佛是他的臆想。
季冕之摸了摸发疼的脸,只觉得下面也发疼。
操。
**
娄琛和安绥一左一右坐在后座,两人中间的距离足以塞下两个人高马大的Alpha。
娄琛一手支着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安绥的侧脸,迟疑的问道:“温绛怎么会替你说话?”
想起温绛全程反常的表现,娄琛质问的声音低了些:“你们认识?”
就像娄琛是谢辽一派的人一样,温绛虽然嘴上说着都是兄弟,私下却和和季冕之更加亲密些。
如果安绥早早和温绛有联系,娄琛就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了。
安绥难道是季冕之派来的?不像啊。
季冕之从哪能找来这么漂亮的疯子?
娄琛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推了推他的肩,安绥没有回答,挺直的腰背渐渐蜷起。
“喂,安绥?”
怎么回事?
他是Beta,没有信息素,娄琛不能通过信息素感知他的情绪,因此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安绥的不对劲。
娄琛皱了皱眉,按住了安绥的肩,将青年的身体掰了过来。
黑发被冷汗濡湿,贴在他的脸侧,漆黑的瞳孔先是缩小成针点般,几秒后再次扩大。
安绥脸上失去了表情,呼吸不畅,眼下晕开大片的红。
他的手不正常的颤抖着,像是溺水者抓住浮木般死死的抓住了娄琛的袖口。
娄琛怔了怔,随即露出惊异的神色。
谢辽的小情人要是死在他车上,谢辽还不得跟他拼命!
这就是谢辽说的戒断反应?太突然了吧!
要怎么做?
娄琛突然想起了什么,试探性的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安绥不但没松开,反而攥得更紧了些。
没办法了。
他虚虚的抱住安绥,不让自己真的碰到青年,闭了闭眼,强忍着内心的抗拒,轻声说:“我爱你。”
卡带的声线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写满了不情愿,像是有一团火在舌面上滚动。
青年不断颤抖的身体骤然顿住,他像是一具僵硬的木偶,一寸寸抬起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娄琛。
瞳孔却在微微的颤动。
安绥的声音轻的不可思议,虚弱到似乎随时会被车窗外倾泻的月光烧死。
娄琛全神贯注的竖起耳朵,才从空气中捕捉到了四个字:“再说一遍。”
有效!
娄琛深吸一口气,视线的焦点从安绥身上移开,对着虚无的空气说:“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话说多了,压在心头的不适感也逐渐散去,娄琛卡顿的嗓音变得流畅,像复读机般一遍遍重复。
这流畅又在漫长的时间过后重新走向沙哑。
他说到口干舌燥,说到声带嘶哑,说到将岩浆都咽进食道。
娄琛恍惚间觉得自己的喉间甚至升腾起了淡淡的血腥气。
在他血般的浇灌下,怀里僵硬的青年身体也缓缓软了下来,得到了爱的木偶蜕变成了人类,依赖的抱住了娄琛的脖子。
他将脸埋进了娄琛的颈窝,轻声笑了起来,“你知道吗?三个月前,我第一次在谢辽面前发病…那时我的爱人还不是他。”
安绥被冷汗浸湿的发压住了娄琛皮下跳动的脉搏,让他感到微妙的窒息。
想起曾经被掐到昏迷入院的谢辽,娄琛全身肌肉都绷紧了,拉成弦的神经在断开的边缘游移。
什么意思?
谢辽插足了安绥和他的前任?
不是,哥们儿你恋爱脑就算了还知三当三?
太给我们上十区丢脸了!
吃到了惊天大瓜,娄琛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身上还缠着条窥伺的毒蛇,视线毫无目的的乱飞。
安绥眯着眼注视娄琛颈侧爆起的青筋,粘稠的毒液匍匐在湿润的眼底。
他抬起眼,阴冷的声线似滑动的蛇尾:“为什么不说了?”
娄琛颤了一下,下意识的再次开口:“我爱…”
他及时刹住了嘴,理智回流后只觉得头皮发麻。
操,差点就被他带偏了。
娄琛安抚的拍了拍安绥的背,忍着喉咙里的疼意说:“安绥,你该下车了。”
这辆车已经在谢辽的庄园外停了近半个小时了,司机始终沉默着一言不发,没提醒以古怪姿势抱在一起的二人。
安绥幽幽的盯着他,并没有如娄琛所愿松开手臂,冷涩的瞳里透不进光。
娄琛同他对视了几秒,很快移开视线,声带刺痒:“我爱你,下车吧。”
安绥蓦地扯开唇,笑容明媚而热烈,月辉和星子亲吻他的面庞,旋进了衣领。
看着安绥被管家接进庄园,娄琛上半身一软,整个人脱离般靠进椅背里。
沉默的看着车顶两秒后,他用手背盖住上半张脸,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完了,这下谢辽真的要跟他拼命了。
车身再次动了起来,合格的司机缄默不言。
而从谢辽和季冕之起冲突时就沉默至今的萧念昀突然开口了。
耳机里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我全都听见了。”
娄琛猛然从座椅上弹起来,按住耳机咬牙切齿的说:“那只是情况紧急,我对他一点想法都没有!”
本就耗损过度的声带不堪重负。
细密的刺痛感沿着喉道爬行,蔓延进胸腔,扎进跳动的心脏,在皮肉里肆意生长。
娄琛捂住喉咙,咽了口干沫试图缓解疼痛,他不再说话,只有沉重又火热的呼吸在车厢中沸腾。
真的吗?我不信。
萧念昀静默了片刻,忽然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友人的私心。
“老实说,我之前就觉得你对他过于关注了,娄琛。”
越是关注他,越是移不开眼
萧念昀:哥们儿你完啦,你陷入爱河喽(那种语气)
第5章 兄弟当三,自甘下贱,自己当三,倾城之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