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有至冬标志的船停靠在人声鼎沸的璃月港。

托利亚神色复杂地站在甲板上向外眺望。

但很快不同于至冬的景色和温暖让他放下一言难尽的心情，眯起眼睛，尽可能享受当下。

虽然大概有一百多年没有来过璃月，但在托利亚看来，璃月港还是没有与过去一样，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依旧是他记忆中的那样热闹。

只不过大概也只是看上去还和以前一样。

托利亚深知人类所创造的世界能变得有多快。

比如此时他所见到的很多建筑，虽然远远看起来还和以前差不多，实际上内部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想到这里，托利亚突然有点迫不及待想进璃月港里逛一逛。

而仿佛是知道他想什么，只听安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托利亚大人，进入璃月港的手续已经办好了。”穿着常服的安东拿着一沓文件站在不远处说道。

因为托利亚休假，他不得不代表内务部来璃月，为至冬的新政策与璃月的高层进行沟通，好方便以后两国之间的金融贸易往来。

只不过托利亚转头看向安东，总觉他和自己一起来璃月还有别的目的。

但是托利亚没有说透，仅是做出无奈的样子安排行程，“下船以后我找个住的地方，你去和北国银行璃月分行的高管们谈话。”

看出托利亚的心情仍然不算太好，安东迟疑地问，“您一路上都心事重重，是因为不想来璃月吗？”

“对我来说去哪里都一样。”托利亚含糊地回答，实际上他提出度假的时候还没想好要去哪里，是安托宁建议他来璃月，那样正好能看看达达利亚怎么获取岩神的神之心。

目前各个执行官获取神之心的计划都很明朗。

第八席执行官女士在蒙德打算趁着风神对抗风魔龙特瓦林的虚弱期夺取风神的神之心。

同时女士还在稻妻布局，借助其本土势力见到雷神，然后以冰之女皇使者的命令索取雷神的神之心。

第二席博士的切片是以人造神明代替须弥草神，以此获得草神的神之心。

第四席仆人试图利用帮助枫丹度过必然毁灭的预言为筹码，通过谈判等方式得到水神的神之心。

至于纳塔的火神神之心，会由远征到此地的队长获取。

唯独岩神的神之心，达达利亚还没有给出具体的行动方案。

而达达利亚越是不提，越让各方势力好奇。

托利亚回想前几天他在安托宁的劝导下，同意来到璃月的画面，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额角。

从人类的角度来说，托利亚不应当来璃月，因为他要和达达利亚避嫌，防止他们清清白白的关系染上流言蜚语。

但从个人的角度，他又认为弄清楚达达利亚如何获取岩神的神之眼更重要。

这令托利亚感到矛盾，最终他放下手，决定告知安东实情。

“公子也会来到璃月，我们再接触，你的辟谣就没有什么效果。”讲出自己的纠结，然后托利亚意外看见安东露出迟疑的表情。

下一秒安东犹豫地问道，“您不是因公子大人要来璃月工作，才特意休假过来找他？”

“不是，我只觉得那天是个请假的好时机。”托利亚实话实说。

他能积攒十几年或者几十年的假期，纯粹是希恩斯他们不愿意让他放假。

只有他态度强烈，拼命抗争，才能让他们无法拒绝休假的申请。

所以那天早晨好不容易抓住一个机会，他怎么能放弃。

托利亚这么想着，再看安东，笃定道，“你一直以为我是为了公子来到璃月。”

“是的。”安东直白承认。

这令托利亚又问，“你不在乎我的名誉吗？”

安东又迟疑了一下，接着他反问，“您还有名誉吗？”

此话一出，托利亚哽住。

在达达利亚把他换下来的衣服送过来的那一刻，他好像是不该再去纠结名誉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但是托利亚还是多说了一句，“我以为你在意。”

“不，我只希望您能避免麻烦，毕竟您不喜欢麻烦。”安东笑了笑，“既然公子大人是您的选择，我会尊重，反正对您而言，几十年很快就过去了不是吗？”

托利亚第一次发觉原来自己以前说话的方式多令人无语。

这让他怀疑安东是故意的。

奈何托利亚没有证据，他只能换个话题，“所以你申请调来璃月出差是为了看住我？”

安东摇了摇头，“不，是本次第九席执行官和第五席执行官执行的改革涉及方方面面，按照行政流程，必须有人出面与璃月方面洽谈。”

“我想您也来璃月，便提前申请行动，这样一来我能先一步与北国银行璃月分行接触，熟悉璃月的环境。进而等待负责谈判的至冬使团到来后，我们能尽快展开工作。”

说到使团，安东补充，“如果您不突然提出休假，应当由您率领使团出面协商。”

身为商贸之都，璃月与至冬的关系非常重，值得一位部长或者执行官出动。

换言之，本来托利亚可以借着工作公费前往璃月，不用自掏腰包。

托利亚也意识到这一点，在短暂的沉默过后，他的脸上浮现出心痛。

并且他发觉安托宁让他来璃月不仅仅是要获得岩神神之心的第一手消息，还打算着，假如使团和璃月的七星八门谈不拢，正好他在璃月，可以顶上去。

一瞬间托利亚有点明白过去那些人类投诉他时是什么心情。

因此他现在也想投诉安托宁压榨龙。

然而很可惜，托利亚很清楚他远在璃月，想找安托宁申诉都做不到。

只是即便无法投诉，他仍然忍不住想，到这一步安东才挑明，也是安托宁计划里的一环吗？

托利亚没有答案，他又望了眼璃月港，感觉他这一趟璃月之行好像不会很平淡。

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托利亚不再想他又掉进套路里，叫上安东下船。

从贵宾通道下船，安东和托利亚还没有走多远，达达利亚就跃入眼前。

此时达达利亚正百无聊赖站在几辆豪车旁。

当感知到有人在看自己，达达利亚当即扭头回看过去。

见到是托利亚和安东，他立即笑着迎上去。

“你们来了。”达达利亚自然地走过来打招呼。

托利亚扫了眼他背后的车辆，推测大概率是北国银行提前透露了风声，让达达利亚提前得到他和安东会过来的消息。

几秒后，达达利亚的话验证了托利亚的猜想。

“我早到了一个星期，前天听北国银行的经理说你们今天会乘船过来，我就顺道跟过来了。”达达利亚的目光落到托利亚身上，“对了，我的手下告诉我，你好像休假了？”

“是的，我现在是自由身。”托利亚礼貌地回复。

“那你能和我一起吃顿饭吗？我正好有点事想找活得比较久的人，额，龙问一问。”临时改变称呼，达达利亚丝毫不掩饰他的来意。

托利亚笑容加深，他没有表现出要被利用的不满，一口应下，“好啊。”他正巧想知道达达利亚又要问什么。

“托利亚大人，您和公子大人忙吧，我先去北国银行。”安东见到托利亚和达达利聊起来，找了个借口离开。

没有挽留安东，托利亚顺口安排了几句要注意的事项后，便目送他走上了那辆低调奢华的车。

达达利亚也看了过去，随后他客套地评价，“要不是早知道你休假了，我都以为你还在上班。”刚刚托利亚表现得像是他才是主导谈判的那个人。

这本是夸奖，托利亚却发出一声长叹。

紧接着他对达达利亚打趣道，“提议我来璃月的家伙就是这么想，如果安东搞不定，就让我来。”

“竟然还有这种事。”达达利亚有点惊讶。

托利亚摊开手，“是啊，不过这至少是我被需要的证明，而且公子大人也不是第一时间来找我帮忙？”

被戳穿心思的达达利亚挠了挠头，其实他不想这么早来找托利亚。

变成狐狸的那天领悟的真相他还没有完全消化。

可惜获取神之心的任务不允许他拖延。

虽然在来到璃月后，达达利亚确认了岩神会在下个月的请仙典仪上露面，可他仍然觉得不保险。

这促使他认定自己必须要做双重准备。

一想到自己秘而不宣的计划，达达利亚下定决心，将私人情感压在心底，对托利亚讲出需要他做什么。

“我找到了一名‘道上’人士，他对岩神很了解，我今天会请他吃午饭，买饭局上，我想请你听听他说得对不对。”

托利亚听到眼神，止不住皱起眉头，再次对达达利亚强调，“我无法保证我给你正确的答案，因为我对七神并不了解。”

“没关系，你可以对他问问以前与岩神有关的新闻。”达达利亚摆了摆手，拿出他早就想好的检验方法。

不可否认，这是个好主意。

托利亚听完达达利亚的建议，眉头舒展开，眼里满是赞同。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托利亚信心十足，他对七神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了解得不多，但因工作需要，他对七神，尤其是岩神发布的各项政令，他了如指掌。

甚至有时政策变化太大，他还要和现在的安东一样特意跑过来一趟和璃月的高层洽谈。

以凡人的角度来看，托利亚自觉她可以说一声没人比他更了解岩神。

另一边，达达利亚不在意托利亚膨胀的内心，他真诚道谢，“谢谢，他不是浪得虚名，我就能和他合作了，获取与璃月和岩神有关的消息。”

“你还真是努力啊。”回过神的托利亚打趣道。

“当然，这可是——”达达利亚说到一半止住，随即他不好意思地转移话题，“总之我们快点过去吧。”

托利亚笑了笑，但他没有用话不说完这件事调侃达达利亚，只是笑着让对方带路。

在达达利亚的引导下，他们穿过璃月港前往提前订好的饭店。

一路上达达利亚都在热心为托利亚介绍璃月港的各处景色。

托利亚认真听着达达利亚的讲述，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上一次来到璃月。

比起独自在人群中闲逛，现今有人陪在身边，明显感觉更好一些。

这令托利亚脑海中出现寂寞这个词。

或许他也是怕寂寞的。

托利亚做下定论，他在心底叹了口气，更加认为哪怕出于礼尚往来，他也要好好帮为自己讲解的达达利亚把把关，看看他找的人是不是真的了解岩王帝君。

下定决心，托利亚没有走太久，便来到一处看上去很普通的小饭馆。

“万民堂？”托利亚念出饭店的招牌，再看摆着几张桌子的大厅，他向达达利亚确认道，“所以这不算是很正式的宴席？”

“对，就是简单吃个饭，谈谈业务。”达达利亚提到业务，抿了抿嘴唇，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业务具体是什么。

好在托利亚没有多问，在更正了饭局的基调后，他示意达达利亚可以进去了。

达达利亚松了口气，领着托利亚走进坐满人的小餐馆。

一进来，托利亚看见了一只橙色的小熊。

注视着身形矫健的小熊，托利亚想到了璃月的成语，卧虎藏龙。

这家小饭馆好像不简单。

那只小熊绝非普通的熊，它曾拥有过强大的力量。

不等托利亚相出这样一只熊为什么会在餐厅里端盘子的答案，一道熟悉的背影径直映入他的眼帘。

那垂下的，束在一起的由深褐到金色的长发令托利亚眼皮一跳。

也就在这时，达达利亚介绍道，“这位就是很了解岩神的钟离先生。”

被称作钟离的男人放下茶杯闻声，缓缓朝达达利亚和托利亚看去。

这也使托利亚看清钟离的长相。

刹那间，托利亚的信心全部消散，他再不敢说自己是最了解岩神的存在。

因为钟离就是尘世七执政之一，在璃月被称为岩王帝君的岩神。

达达利亚把岩神本尊请来了。

托利亚：这顿饭是两大魔神伺候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