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旋律。

又是熟悉的旋律。

千万个声音似在独唱，又似在合唱。每段似乎都是一个独立的旋律，又好似是某个宏大乐章的组成部分。它们既为一，也为众，既为奏者，也为乐器。但无论是哪段，都让海希感觉莫名的熟悉。

明明没有那样的记忆，为什么会感到熟悉呢？这样的念头从她心头一闪而过，却莫名无法深入思考。她只是跟随着本能走着，没有特定目标，也没有方向。

一路途径，弦断，器翻，人散，曲终。

她走过的地方，一切支离破碎。

她微弱的自我开始怀疑，她真的应该继续前进么？只是这种想法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前行。驱动她前进的似乎是优先于想法之上的事物，或许是本能，又或许是某种使命。她不知道，她无法思考。

她一路前进，乐声每每戛然而止，又于远处再次奏起新的旋律。这样的乐者似乎是杀之不尽的，就像难以用消灭□□的方式禁绝一段音乐的存在。当然，她还是有办法的。哪怕对方已然放弃了做些不痛不痒的抵抗，以这种方式消极抵抗，她一样有将其猎下的办法。

只是，算了。

她忽然觉得有些麻烦，本来就只是路过顺手解决的事情，再要花额外的精力，就未免有些鸡肋。

既然失去了兴趣，她走过之处就不再有破碎的乐曲。只是似乎又有不可见的变化发生，它们如同被裹挟在海希身边，随着她一起前行，逐渐汇聚成越来越响亮的伴奏。

“这些作为背景音乐差不多够了。”海希想着，“等见到她的时候，她一定很意外，可以涨涨气势。”

什么意思？

这个想法就那么自然地出现，连海希自己都没有能理解其中的含义。那个她是谁？这些又是怎么回事？她的认知似乎存在着某些问题，但她却并不会觉得哪里奇怪，这本身就是最奇怪的地方。

无法思考，与其说无法，不如说根本提不起去想的念头。想要探究的想法仿佛在抵抗着某种巨大的惯性，稍微放松，便被重重拍下。她只能全力去寻找一个没那么遥远的答案。

她是谁？

她是一团炽热的火，海希熟悉这火焰的温暖，也同样熟悉她的烧灼。她们注定相遇，注定相互撕咬，注定再度远离。

她是……

海希猛然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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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听。

洛驻足在演奏者面前，满怀兴致地欣赏着。她从未接触过这样的音乐，和她所知的类型都多有不同，确实让她颇感新奇。

而这样的音乐，这里还有如砂之数，何止万千。

这样太慢了，一首首听下去，要到何时才会穷尽。

十数，太少，百、千、万，不够，不够，不够。

洛一念至此，围绕着她的乐者迅速增加。乐声和空间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一首曲子似乎就能把整个空间填满，但哪怕再有许多，也还都塞得进去。声音的来源太多，洛逐渐难以分辨仔细，但她仍然在不断增加接收的数量。

啊，是的，她从小就是这样的。不知满足，不知停止，不允许一点缺憾，连火锅都要每种蘸料都调上一份才行。

她全都想要。

她都要得到。

这些曲子虽然各不相同，但却同属于某个更宏大的乐章。那么，只要接近它，碰触它，得到它。

她不正是为此而来的么。

洛悠然醒转。

正有人敲响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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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几天去哪里了？整个人完全失联，要不是‘乐师’的人确定你安全，我们都要闹出外交事件了。你那个副官倒是一副不急的样子。”林宁带着洛来到酒店餐厅，看着她将所有的餐点都点上了一份，“建议你抓紧时间，如果不想错过‘试演’的最后一天的话。”

“已经最后一天了么，看来我还是酣畅淋漓地睡了一大场啊。”洛挑了挑眉。

在进行着秘密选拔的场馆陷入昏迷，醒来后却回到了酒店的房间，这显然不是什么正常的睡眠。所以当林宁告诉她，她这一梦之际，“试演”已经接近尾声，洛也谈不上有多么震惊。

海希没有联系她，也没有给她留下什么信息。洛猜测她应该也陷入了类似的状态，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比自己多一点情报。不过这倒是没有必要和面前的人说起了，反正海希的房间也给她开放了进出权限，一会直接去找她便是。

“睡觉？随便你，反正不要再惹出事就好。”林宁对这个说法明显不大买账，但也没有非要刨根问底的意思，“我们作为观众的身份受‘乐师’招待，要是连闭幕都不到场，也说不过去吧。”

她顿了顿，还想再多说几句，却被流水般端上来的餐点打断了情绪。洛已经非常自然地投入到了埋头大吃之中，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听进自己说话的样子。

“放心，最后一天的‘试演’我当然不会错过的，肯定不能白来一趟嘛。”洛短短时间已经消灭了两盘主食，觉得饥饿还未有多少缓解，“这两天有什么事发生么？也别就盯着我，我可觉得，‘乐师’这次自己也不会安生。”

“‘乐师’内部发生什么问题，我们都有相应的预案，只要问题不是来自我们的人就行。”林宁实在忍不住问道，“你……真的吃得了这么多么。”

“你喜欢哪道就一起吃呀。”洛眨了眨眼，“反正我大概一会还要追加。”

“毕竟，还要给没睡醒的人带上一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