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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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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布准备好简单的旅行物品,一个人离开了水獭镇。那天的阳光很柔和,洒在身上让人觉得很舒服,他的脑袋上插着路边的野花,像一个嬉皮士。

老布白天赶路,晚上就睡在就近的汽车旅馆。伴随轮子转动发出的有节奏的“咔哒”声,他感觉自己就像在划一个小艇。

沿着旷野的公路前行,不时有车辆从他的身边呼啸而过,不过也有的司机选择停下来,询问老布是否需要帮助。他感受着来自陌生人的热情,也觉察到他们看向他那萎缩双腿的目光。

老布慢慢开始讨厌过往司机的关心,对于他的行程来讲,不断有人打扰是在浪费时间。后来,老布索性在轮椅后面挂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大大的“别理我,我不需要帮助。”

旅途中他偶尔会感到孤独,这时总会突然想起小布,他的内心充满矛盾,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追求什么,他想快点见到小布,可也害怕到达终点,他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下坡的时候最轻松,坐在轮椅上也可以兜兜风,可上陡坡的时候却特别辛苦,他不能放松,否则轮椅就会向后移动,导致失去控制,肌肉酸痛让老布时常感到非常煎熬,

终于在一天,意外还是发生了,由于上坡过程中的体力不支,轮椅向后不断加速,他不断尝试用手掌充当刹车片,可最后,他还是被摔进路旁被杂草覆盖的排水沟中,不过幸好他没有受伤。

他可以马上爬出水沟,但实在太累了,所以干脆就趴在水沟里。他闻着枯黄野草的气味,转头望向天上的云彩。

直到路过的一家人发现了他,他们帮助老布从沟里爬出来,并且送他来到附近一家修理车间。在这里,老布为轮椅上安装了一个很像汽车手刹的一样装置,这可以让老布更好地控制轮椅滑行的速度。

可能是他们在老布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老布向他敞开心扉,一路上他们聊了很多。他们理解并支持老布,同时认为应该让更多人了解老布的故事,可老布却只想一个人默默前行,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他那不精彩的过去,也不需要更多人特殊对待现在的自己。

他们一起再次回到公路上,一家人向老布挥手告别后回到车里,很快消失在了老布的视线中。

但从那天起,就开始有记者跟随着他,第一天是一个,后来是几个,老布在前面滚着轮椅,他们就紧紧跟在他的后面,不断问着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巴巴老金默许他们的拍摄,但是他却尽可能地逃避着记者们的提问。

这些记者让老布想起了介绍本地司机们的一档电视节目《卡车司机们的惬意一天》,他不想像那些司机们一样,在电视里回答各种记者提出的愚蠢的问题。

《卡车司机们的惬意一天》中的记者巴巴老金来自市里的广播电台,他经常幻想着自己可以出现在大事件发生的第一现场,对着观众们侃侃而谈,但一直以来,他的工作却并不顺利,除了遭受着广播公司内部的排挤,还因为经常报道一些令人反感的无聊边角料素材,被观众投诉,甚至有人当着他的面说《卡车司机们的惬意一天》其实是一个记者坐在卡车里的惬意一天。

……

六个月前,巴巴老金参与录制了一期关于老年服务中心的电视节目,当天的任务是拍摄一群老太太在服务中心里踢足球。比赛结束后,这群老年人被安排聚集到摄像机前,她们如众星捧月般围绕着巴巴老金。而巴巴老金要为整场比赛做出总结,顺便还要介绍赞助方生产的中老年钙片。

压抑的工作让巴巴老金每天都感到窒息,最近,他经常把坏心情发泄到工作中。巴巴老金不耐烦地说着报道词,而老人们却眉飞色舞,异常兴奋,其中一个老女人把手搭在巴巴老金的肩膀上,面对摄像机摆起了造型。

这让巴巴老金无法忍耐,于是将老女人的手拍了下去,本来很开心的老女人瞬间变了脸,开始抱怨起巴巴老金,后来小矛盾演变成了激烈的争吵。

就在当天,广播公司就接到了来自老年服务中心的投诉,并以工作期间与采访对象发生争执为由,下发对巴巴老金的处罚通知。

巴巴老金气愤地将电话打到主管办公室,长久以来在心中累积的怒火开始释放,他大声解释,努力为自己辩护。

主管在电话里冷淡地说:“她们投诉你在工作期间与拍摄对象发生争吵,为了维护广播公司形象,同时规范采访工作,所以必须对你下发处罚。”

巴巴老金努力地争辩。

“处罚决定了,不能改了,以后控制好你的情绪。”主管变得不耐烦,试图快点结束与巴巴老金的沟通。

巴巴老金反问道:“不能改了是什么意思?为什么?”

主管提高声调,语气强势:“如果你能做一些更有意义的报道,也许会被特殊照顾,看看你那些无聊的新闻。”

“我去哪找那么多素材?广播公司现在对我没有任何工作上的支持,就连今天采访的往返路费也都是我自己的钱!”

主管:“那是因为你妈没给你一双好用的眼睛。”

巴巴老金被主管的话瞬间激怒,不管不顾地发泄着:“闭嘴吧!你这个的白痴。”

主管对一向唯命是从的巴巴老金感的态度到非常震惊,他严厉回应:“注意你的讲话方式,你现在是在对你的主管讲话。”

巴巴老金情绪激动,大声回击:“你就像一坨屎,你管理下的所有工作都是一坨屎,你应该找几个人一起帮你擦屎,拿着扣我的钱先去买卫生纸吧!”

对方突然挂断了电话,可巴巴老金却仍然控制不住没有发泄完的情绪,他看了一眼草地上的足球,一脚踢出老年服务中心的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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