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煜接下圣旨后不到半月，皇帝接连下了数道旨意。而其中，最震惊朝野的，是御驾亲征。

本来吵翻天的文武官员们，一时间变得齐心协力，连连奏请陛下收回成命。可皇帝却谁也不见。

大晟二十三年春至，大晟皇帝亲征叛将郝绍。同时，命顾清煜为主将，太子监国，太傅沈致远辅政。

大军出行的日子很快到来。皇帝在简单祭祀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部州。

我一袭白衣，骑马跟在皇帝的车骑后，与顾清煜同行。他的一身戎装猎猎作响，面上是一派沉静。自此上次传旨之后，他可能心里有些埋怨，反正一路上是再也没搭理过我。

“顾将军可有对敌之策？”

“这势必是一场硬战，谁死谁活还说不好。你不安安稳稳地待在京城，跟着来做什么？”

一阵沉默后，我们同时开口。

我摩挲着手中的缰绳，“此战非同小可，我必须在场才能安心。”自从当了这个国师，我大半的心神都牵挂在这一桩事情上。况且，我也不放心顾清煜。

他轻哼一声，“姜大人可真是心系民生。”

没有理会他语气中的讥诮，我认真地看向他：“请教顾将军，你觉得以当下的情形，这场仗接下来该怎么打？”

“奇袭。”

他状似无意地瞧着我，说着自己的打算。“等到了部州，给我一支死士，我去取郝绍的头颅。”

我点头，“嗯，我会和陛下商量。”

一支奇兵方有破局的机会，他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可是我心中却不免有些担忧。

他眼中光亮又暗下去了几分，一扬马鞭，朝前去了。“我去探路。”

八日过去，我们已经快到抚县地界。抚县靠近部州，几个月的战火之下，百姓逃的逃散的散，难民数不胜数。我们暂时驻扎在城外树林。

皇帝正在营帐中与将领们分析战况，商量对敌之策。我在一旁配制药材包。抚县灾民众多，我打算明天带着草药去城中走一趟，以防此时发生疫病。

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姜离。”

我抬头一看，一袭青衣，玉冠束发，眉眼间带着淡淡笑意，缓步而来。“沈珏？”

没想到皇帝一边命沈致远在朝中辅政，一边却把他的儿子带着出征。当人质么？

我起身，递给他一个药材包，“连日行军，倒是难为你这个读书人奔波劳累。拿这个放在营帐里，能驱驱病气。”

他应声接下，环顾四周无人，终是开口道：“来时父亲说有些事情已经与你商量妥帖，叫我再嘱咐你一切小心。”

“放心，我会的。你这几日也当心，皇帝命你父亲监国，却带你随军，只怕也是存了心思的。”我瞧见顾清煜走来，一时敛声。

沈珏看见来人，就转身离开了。

“议定了，就在明日。”顾清煜边说边拿起一个药材包嗅闻，“什么味道，这么呛人？”

“呛人还要拿？”我伸手想拿回药材包，“什么在明日，陛下怎么安排的？”

顾清煜反而举得高了些，“皇帝打算率兵围困部州，断了郝绍的粮草来源。”

我皱眉，“郝绍屯粮多日，如果只是围困，起不到什么作用。”

他凑近了些，“所以这只是明棋。皇帝提早派人混进了城里，找到了郝绍的粮仓。”

“烧粮？郝绍若是军中无粮，肯定向百姓征讨，这样，苦的是城中的百姓。”我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还有我呢。”他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粮仓起火，只是一个机会，我趁机带死士混进军中，取郝绍首级。”

我眨了眨眼细看他，却只看到他眼中的决绝与涩然，接道：“这样，皇帝就能大举进攻，不战而胜。”

“不错，姜大人神机妙算。”

“活着回来，我告诉你答案。”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