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况危机，顾清煜天不亮就领着人出发了。

皇帝坐镇军中，任凭阵前叛军如何挑衅都不应战，等着城中传来消息一举出击。

可惜我听不到最新的消息了。因为一转眼，我就被劫匪绑了。

与其在军中坐等消息，不如找些事情来做坐，分散些心思。大战之年，百姓流离失所，或起疫病。了解灾情宜早不宜晚，留书秉明了皇帝，我带着几个护卫去了临近的县城。

走近抚县，县城大门虚掩着，城门口零散地丢着残破的兵甲。进了城，满目疮痍。原本热闹叫卖的集市空无一人，摊铺东倒西歪地散乱着，人们似乎匆匆离开。再往里走，几乎家家门户紧闭。这已经是半座荒城了。

我和随行的护卫约定分头探查、分发药材包，日落时回到城门口碰头回大营等消息。

顺着街道往里走，总算找到了一家半开着门的医馆。刚走近，慌张的老板一看生人，急忙关上门。

“大爷，别怕别怕，我不是兵，我是附近城里的大夫，来看诊的。”

老板犹豫许久，终于把门开了一条缝，“走吧走吧，这里没救了，我这里的药材都快用空了，这人也救不回来！小大夫，趁早走吧！”

闻言，我的心沉了下去，不出所料，伤情频发，抚县的药物已经不多。

药店旁，不知哪里跑来一个小孩子。哭嚷着求老板出诊，是他家中父母都染了风寒，久治不愈。

“小孩，带路，我跟你去看看。”

到了之后，却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十几个人挤在一个破败的屋子里，无一例外的面容枯瘦，憔悴不堪，眼神空洞而无望。有几个躺倒在地上的人，发出无意识的痛呼。

疫病！

我环视一圈，所幸还是小范围内的传播，赶忙把带来的药材包拿出来煎。正准备分发给百姓，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

“行行好吧，我们实在是没钱了，都好几天没吃饭了。这几个馒头是孩子们的救命粮啊！”妇人哀嚎的声音字字泣血，门外的争闹声却越来越大。

放下手中的药材，我走出去劝阻：“大灾之年，何必要把他们逼入绝境？放过这些人，我跟你们走。”劫匪打量着我，大笑着同意了我的提议。

于是，我现在缩在柴房里，手脚被麻绳捆住。

“嘶。”手脚都麻了。

如今之计，只希望护卫能找到那些灾民，进而能顺着药材包找到这土匪营地。外面的天色渐沉，也不知道顾清煜他们怎么样了。

就这样关了两天，正是困得不知所谓的时候。忽然，“嗒嗒”叩门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倦意。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劫匪们对他十分恭敬，“军师，这就是兄弟们抢回来的人。”

“姑娘，失礼了。”他起身示意，周围的人散去，松开我手上的绳索。

我动了动酸麻的手腕，警惕地看向他，“你这是何意？”

他拱手道：“我听兄弟们说，姑娘当时正在为灾民医治。寨子里有几个兄弟已经高烧了好几天，在下想请姑娘帮忙。”

我看他身形纤细，谈吐又有些文人姿态，“你看着可不像一个土匪，趁早回归正道。”

他苦笑一声，“在下之前是个教书先生。如今只是迫于无奈，世道艰难罢了。”

我试探：“我救了人，你们放我走吗？”

当下身旁就有人反对，“军师，这个女的肯定能给我们换回好多钱，可不能放了她！”

书生让其他人先行离开，长揖道：“我知姑娘并非常人，我们这样讨生活也非长久之计。救了人，我一定助姑娘离开。只是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时局艰难，走上这条路，大家都有不得已的难处，希望到时放寨中兄弟一条生路。”

我疑惑：“你怎么知道有到时？说不定你们寨子里的人趁乱把我杀了也不一定呢。”

“山下火光冲天，说是郝绍的粮仓被烧。想来陛下亲征，乱局即将结束。”

那顾清煜应该带着人进城了。我追问道：“还有什么消息吗？”

书生摇头，“暂无。”书生离开后，我的手脚又被捆上。

后来的这几天，我给寨中的病人配了几副药，已经把情况稳定了下来。

书生也如约找机会带我下山。“姑娘，这边走。夜晚的山路难走，小心脚下。”

我正想应声，忽然，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