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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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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舞毕,二女并排站立,身姿如柳,袅娜娉婷,皆美得不可方物,胸口随着轻喘起伏,额头浮起细汗。

坐在首位的崔恒在二人身上梭视,指了兰因道:“你,上来!”

兰因连忙扭着腰走上去,笑得花枝招展,不动声色抢走青铜罍,将子卫挤在一旁。

子卫敢怒不敢言,没有会喜欢不恭顺的隶妾,见兰因稳稳霸占一侧,她苦着脸退至下侧。

“贵人伟岸,妾身拜服!”兰因说话间,给崔恒斟酒,笑容灿烂。

美色倾国、识趣又得体,崔恒满意地搂住兰因的细腰,仰头张嘴。

兰因会意,跪直身子将铜杯从男子上方缓缓将酒倒入他口中,此番乐趣令甘澧增味不少,烈酒下肚,回味无穷。

崔恒大笑着搂紧美人。

在下位的仓荷执象尊给宾客们斟酒,轮到一个长着八字胡、贼眉鼠眼的瘦小男子时,瘦小男子趁机摸了白皙柔软的手。

抬眼间,对上一双隔着幽暗烟雾的眼眸,似暗藏汹涌波涛的惊天骇浪。

瘦小男子心中一惊,松开了手。

仓荷继续倒酒,瘦小男子摸了摸鼻子,心中暗叹自己怕什么,不过是一舞姬尔,继而肆无忌惮以赤裸目光打量着那道倩影。

众人被首位发出清脆的笑声吸引,见兰因正在劝酒,崔恒躲不过,只好就着兰因的手饮下那杯酒。

“贵人海量,妾身膜拜至极。”

望着兰因美丽的面庞,崔恒迷恋之际欲低头亲吻,被兰因一躲,笑着说:“我的阿姊擅长吹箫,何不让阿姊吹奏一曲?”

沉迷美色的崔恒只好连忙答应。“美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来,你来吹奏一曲。”

崔恒指着侍立一旁的仓荷,仓荷恭敬回了个“喏”,从腰间摘下竹萧,放在嘴边。

一旁的乐人暂停奏乐,场中安静了一会儿,轻扬的箫声缓缓响起。

箫声先是平缓地吹奏,而后是宛转悠扬,忽地呜咽凄厉,紧接着似愁断人肠,转而清音空灵欲要神魂飞升,令人身体内泛起一股凉意。

不对!

这股凉意是真实的,伴随着一阵无力感,似有一团冷气在身体内乱窜。

崔恒低头看向座下宾客,皆是面有不适又强行忍耐。

兰因笑着抬手将一股发丝挽在耳后,从高耸的绿鬓里慢慢抽出一把尖细的匕首,利刃泛着刺骨的寒芒。

一阵女子的尖叫声响起,崔恒抬眼望去见坐在下首右侧的一个男子呕血不止,一旁的隶妾吓得身子发颤,不断尖叫着望向四周,抖动的手不停摆着,示意不是自己做的。

仓荷还在吹箫,不够……要彻底激发这些人体内的蛊虫还远远不够,她继续变了调继续吹着。

崔恒听了箫声愈发难受,忍耐不适呵斥道:“不许吹了,停下!”

额头汗如雨下,崔恒勉强站起来,身子摇摆地晃了一下。

惊惧万分的子卫看见了上座的崔恒背后,那个美丽柔婉的女子蜕变为索命的艳鬼,她一时又惊又惧,发不出任何声响,只抖动着躯体,无声地指着他身后的方向。

兰因撕碎了伪装的面目,冰冷的脸庞上全是杀意,手中举着锐利的匕首,从背后刺向大汉。

崔恒顺着子卫的手指回头,一股凉意从脑后袭来,只觉一道寒光闪过,眼前的视线就不停变换。

先是女人的脸、腰、再到裙摆,而后阶梯轮番忽明忽暗,摇晃的视线落在那个吵得跟鸡打鸣的隶妾身上,子卫跌倒在地,不停地颤抖尖叫。

啊!!!

女人真吵!崔恒不由得如此想。

一阵黑暗过后,视线又转变为站在上首的兰因,她的手上执染血的匕首,锋利无比,鲜血自尖端滴落,她的身旁有一个伟岸的身躯,无头的,身着青色衣袍,腰佩剑,断头处汩汩流血,洇湿衣袍,那具身躯扑通一声如山倾倒,他耳边听到了更多嘈杂的声音,还有人喊:

“司马!”

“来人啊,有刺客!”

崔恒明白过来,怪道那具无头身躯如此眼熟,原是自己,断头滚落在地,才显得自己的视角如此低矮,想到这里,来不及惊惧,眼前骤然一黑,便无知无觉。

地上七歪八扭躺着蛊虫复发的宾客,还有一些症状较轻,尚能勉强站立行走之人。

仓荷一曲毕,蛊虫已经完全激发出来了。

“种子下好了,该收割了。”语气清冷如山涧清溪,仓荷收起竹萧,继续叮嘱。

“我武艺不精,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荷阿姊放心好了,我一定做得干净利落!”兰因举着匕首,此刻浅笑着走向下位的人们。

………………

驿馆门口,斜风细雨落在两个驿卒身上,他们躺在地上不省人事,脖子间有一道致命的割痕

远处传来男女的凄厉哀嚎,在寂静的暗夜中分外渗人。

阁楼上的窗牖,人影交叠,不时有一道水渍喷洒其上,在月色下细看才发现,那是暗红的鲜血。

阁楼里,兰因将人屠杀殆尽,仅余褐衣男子。

兰因步步紧逼,男子步步后退,二人来到敞开的窗边。

“不……求您别杀我!”

褐衣男子跪在地上哀求。“我可以给您当牛做马,让我做狗也可以!”

褐衣男子开始不停磕头,额头肿胀不堪,开始渗血。

兰因漫不经心擦拭匕首上的鲜血。“做牛做马做狗,听着不错,但我更喜欢让你……做鬼!”

兰因蹙眉瞪目,心中燃起一股仇怨,她本可以直截了当杀掉这些人给一个痛快,但她故意折磨这些人,就是要为小鹰报仇。

昔日活泼的少年被晒成人干,手段何其恶毒,不忍直视,尤记收到邸报上白帛黑字写着,小鹰是被活活吊起来晒死的。

兰因一时悲上心头,双目通红,举起匕首。

褐衣男子绝望地蜷缩在地,以手掩面,颤抖着。“求您了,饶我一命吧。”

杀害小鹰的时候,怎么不饶他一命?受死吧!兰因愤懑地举起染血匕首。

一只素白的手抓住了兰因白皙的手腕,她回头一看,是仓荷。

“这扇窗是你唯一的生机,跳下去不死,你就能平安离开。”仓荷淡淡地说。

闻言,褐衣男子立即连滚带爬从窗口跃下,伴随一阵扑通与低吟,褐衣男子一瘸一拐跑出驿馆门口,料想应是摔断腿了。

“荷阿姊,他也是杀害小鹰的凶手之一,你为何放他离开?”

兰因质问的语气中带一丝怨恨。

仓荷松开她的手,细细分析道来。

“楚君有异心,勾结殷商余孽,此人是殷商余孽的领头人,行事冒进,昏聩无能。杀一个领头人就会有新的领头人取代,一个无能的敌人总比一个精明的敌人要好对付多了,如今咱们杀了楚国司马,楚君必要追究到底,满场的人皆亡,独活一个殷商首领,楚君心中生疑,岂会再与他们合作?而且……更不会联想到这是周王室的手笔。”

一个合格的刺客不仅要把事情做得干脆利落,更要不拖泥带水,不留痕迹,仓荷继续说。

“而且,我在他身上下了天香散,只要他回到老巢,便是亡族之祸。”

天香散是隐师阁用于追踪的香,味道经久不散,兰因神色这才有所缓和。

“这还差不多……”兰因冷哼一声。

“至于小鹰,你当明白,一个被抓住的刺客若不能痛快地死,那么等来的便是无尽的痛苦。这是隐师的第一课,你忘了吗?”

仓荷眼眸幽深,每一个字都带着凉凉的寒意。

兰因神色闪过一丝痛苦。“荷阿姊,他年纪还那么小。”

仓荷语气放柔,安慰道:“我明白,咱们先带小鹰离开,周围有埋伏的部曲,殷商余孽的事情就交由楚地的隐师分阁去探查,别多作逗留,走!”

绵绵的雨幕中,仓荷背着小鹰,兰因举着火把扔向驿馆阁楼,大火倏然舔舐每个角落,一时火光四起,引来了周围的部曲精兵,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

………………

仓荷套了一辆农家牛车,在院门口留下一些贝币,用拆卸下来的木门钉成棺材,就这么草草将小鹰放进去,合棺盖上。

此时,她们正坐着牛车晃悠悠行走在乡村野间,仓荷在前端驭牛,牛尾不停甩着驱散周围的蚊蝇,散发着一股臊味。

不知兰因何时拿的一壶酒,此刻正坐在棺材板上饮酒,双目迷离,有了几分醉意,她拍拍棺材板:“小鹰啊,回家咯!”

仓荷心间一股酸疼袭来,连鼻尖都是酥酥麻麻的涩意,她定了定神,努力压制住。

兰因看向镇定的仓荷,她一向努力营造出开朗、温柔、端庄的形象,从不露出悲伤、绝望和无助。

人人都说她人如其名,出落得似出水芙蓉,干净剔透,可兰因觉得她更像一块石头,安安静静,却十分有重量,让人一看见她便觉得安稳许多,她压抑了太多的感情,让人以为她很可靠。

兰因明白,她对小鹰的死并非无动于衷,她的悲哀沉默无声,只在心间静静流淌,这种外静内悲的哀伤还不如自己这般,醉酒痛饮宣泄出来,明日醒来还是一个优秀的隐师。

看着身下的棺材,兰因想到了自己从未尝过败绩,准确地说,活到如今的隐师基本无败绩,她平生第一次思考到了死亡这个词,万一哪天失败了……

兰因心口一窒,她好像接受不了这个结局,尤其是心口住着一个奉若神明的人,一想到他,她根本就不舍得死。

“荷阿姊,咱们做个约定呗。”醉酒的兰因打了个嗝儿,身子摇摇晃晃。

仓荷不由得多嘱咐:“兰因,小心点,当心摔下去!”

“我有武功,才不会轻易摔下去,你答应我,好不好?以后咱们谁要是任务失败了,活着的那个就帮忙收尸,我爱美,要像小鹰这样曝尸于众太难看了,我还怕……他乡非故土,灵魂难安息,记得要把我带回洛邑。”

兰因眼眸在浓浓的夜色下泛着水光,似惆怅、似向往地陷入一种美好的幻想。

“洛邑有太子,有太子的地方就是我的故乡。”

仓荷沉默了一会儿,停下拍打牛臀的鞭子,长长的睫毛敛着幽深的眼眸,神色晦暗。

“荷阿姊……荷阿姊,你答应我……好不好?”

兰因又打了一个嗝儿。

仓荷回过神,淡淡地应了一句:“好。”

“那你呢?你要去哪里?”兰因漫不经心追问着,仿佛这不是一个生死问题而是家常便饭的商谈。

“那就把我送回桃山吧,就葬在桃树下,来年的桃树定能结满硕果。”

“好!就这么定了。”

兰因爽快地答应。

牛车悠悠驶去,消失在茫茫雾气缭绕的山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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