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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归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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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明月高挂,江浪汹涌,仓荷伫立在船头仰望明月。

青女觉得仓荷近期心情不好,也不敢闹她,拿一件外衣轻轻给仓荷披上。

“想不到咱们这么快又去郑国,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去了。”

仓荷拢了拢外衣:“是啊,也不知……郑国的故人是否如两年前一般。”

小船在江心摇晃,顺着江水快速驶去,经历两天一夜的航程,终于抵达郑卫两国交界处——春风渡。

………………

夜色苍茫,星子闪烁。

青生早已安排好一辆马车,正沉默着往马车上搬运行李。

仓荷发现好似受到她的影响,这两个少年有些安静。

青女扶着仓荷下船,担忧道:“荷姑,咱们到郑国边境了,那边就是卫国的方向,听闻郑、卫两国时常交战,这边境乱得很,咱们快些乘马车离去吧。”

“好。”仓荷柔声应答。

青女与仓荷上马车,青生驾马,马车粼粼而去。

马车行驶在无人的旷野中,偶有鹧鸪的鸣叫夹杂些许不明的虫鸣,仓荷掀开车窗帘子,晚风夹着一阵烧焦衣物的味道袭来。

忽然有一阵求救声响起,伴随嘚嘚的马蹄声与男人的呼号声。

仓荷依稀看见夜幕下人影幢幢,三人立刻警惕起来。

待近一些,看见骑兵模样的人在追赶一群人,人群有男有女,骑兵挥舞大刀肆意砍杀。

“兄弟们,杀光这群郑国人。”骑兵欢呼着。

仓荷认出来这是卫国骑兵的衣服,被追杀的那些人瞧着像是商旅。

骑兵们放声大笑,肆意屠杀,其中跑得最快的年轻女子怀中抱着包裹,冲马车拼命奔逃。

“救命,救命啊,等等我,等等我!”年轻女子衣衫凌乱,磕破了额头,脸颊淌着一道鲜血,拼命挥手。

骑兵发现了不远处疾驰的马车。

“远处有马车,定是只大肥羊,诸位,快拦下那辆马车!”

一声令下,骑兵们全冲着马车而来,青女焦急劝说。“荷姑,他们追过来了,就剩那个女孩还活着。对方人多,咱们要不要先走?”

仓荷从狭小的窗口望去,女孩跑得跌跌撞撞,目光却坚韧得如炬火,仓荷明白,那是求生的意志。

“停车,等等她。”作为刺客,仓荷鬼使神差地心软了。

马车停下来,阿银喜极而泣,更加用力奔跑,一个骑兵赶上阿银,挥舞大刀落下,阿银大惊,跌坐在地。

不远处,射出一支箭,将那个骑兵射死,骑兵滚落马下。

仓荷正拿着一张山桑弓站立在马车头,从箭袋取出第二只弓,瞄准远处的骑兵,一边催促。

“还不过来!”

美人素衣博带,在月色笼罩下飘忽若仙人,阿银一时怔愣。

一箭射出,又是一个骑兵倒地。

阿银回过神,连滚带爬起身飞奔上马车,此时余惊未平,浑身颤抖。

仓荷也进了车内,青生用力抽了一鞭子,马车疾驰起来。

看着两个陌生女子如此和善,阿银不由得感激涕零,“谢谢……谢谢你……们。”

阿银紧紧抱着怀中的包裹。

见状,仓荷料想她的身家性命应该都在这个包袱里了,安慰道,“你不必害怕,我们不是坏人。”

青女拿出一件外衣给阿银,“夜里寒凉,你穿得太少了。”

“多谢。”阿银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松开包裹穿上外衣。

马车外的青生一心挥舞鞭子,丝毫没有发现马车后面的骑兵还在追赶。

他们死了两个兄弟,势必要把这辆马车拿下,为他们报仇,骑兵手执铁钩与长矛逼近马车。

马车内,阿银还在与仓荷青女谈话,此时的她脱险之后,恢复了商旅的精明与健谈。

“我叫阿银,是郑国人,家住在荥阳,若不嫌弃可以……”

一阵刺破的声音响起,她的笑容转瞬而逝,痛苦与迷茫挂在脸上。

青女惊呼一声,阿银顺着她的目光低头,只见有一只青铜矛穿过腹部,露出的尖头滴着鲜血。

马车外,一个骑兵与马车持平,用力将插在马车上的矛抽出来,看见矛尖染上鲜血,得意挑眉,他知道他得手了。

不过下一刻,车窗飞出一支箭将他射倒落马。

马车内,阿银捂着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她感觉身体越来越冷,体内的生命力在流逝,颤颤巍巍将包裹递给仓荷。

“荥阳……清尾巷游家……游云。”阿银含着泪咽气死去。

闻言,仓荷面色一顿,手颤抖着掀开包袱,仿佛要验证什么,包袱里面是十几株晒干的天目草,她一时不由得悲凉起来。

转头看见青女面露悲戚,咬牙催促,“青生,马车赶快一些。”

后面的追兵越来越多,他们必须抓紧时间甩开这些人。

一鞭子抽下去,马儿吃痛更加拼命奔跑,马车疾驰,骑兵们在后面追赶,很快,两个骑兵超过马车,正抄起矛刺向青生,青生躲避,继续赶马。

青女抽出袖中短剑警惕防卫。

仓荷则在车窗旁拉紧弓,瞄准旁边的骑兵。

骑兵们威胁道:“想活命就停下!”

马车厢被左右骑兵的铁钩勾住,马车速度慢下来。

仓荷拉弓射死一个骑兵,正要转换到另一边窗口,黑夜中飞来一把青铜剑将骑兵穿透,骑兵惨叫倒地。

马车脱了钩,行驶速度变快。

黑黝黝的夜色中,一人骑马而来,仓荷不由自主握紧山桑弓,提心吊胆盯着那道黑影,身穿犀甲,头戴青铜胄,看样子又是一个兵卒,待人走近后才发现是熟人,长眉入鬓,五官硬朗,如星眸子一眼不眨盯着仓荷,肌肤比昔日黑了一点,那是祝渠,身后无人,唯有他一人。

仓荷心底松了一口气,立即退回车厢内,给个眼神暗示青女把短匕收起来,她也在弓柄上找到一处暗扣,轻轻一扭,山桑弓分成两截,中间连着弦,她把弓和箭袋塞到长盒里。

看见祝渠,青生表情不太好,明明他可以带着马车脱离那些人,何必多管闲事,整张脸在夜色下更显得阴郁。

祝渠见仓荷退回车厢,以为她胆怯害怕,连忙打马靠近车窗,放缓语气,声音低沉沙哑,似很疲惫。

“阿荷,是我,别害怕。”

仓荷掀开车帘子,端的是胆怯模样,双目泪水盈盈,与先前的勇毅大相径庭。

祝渠在月色下端详这张日思夜想的脸,心口一滞,该死,他就该在战场上杀光那些卫国人。

“咱们快走吧,他们人太多,咱们打不过。”仓荷急忙催促。

“马车太慢,对方都是训练有素的骑兵,把车子卸了上马。”祝渠果决说道。

仓荷发出一声惊呼,一时天旋地转,回过神后才发现被祝渠拉上马,身后是宽敞厚实的温暖胸膛。

一只大手揽住细腰,仓荷面色一紧。

“东西到荥阳再置办,快卸马离去。”嘱咐完青生,祝渠驾马离去,动作迅速,只能看见仓荷素白的裙裾与玄色衣角翻飞,搅合在一起。

青生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情况紧急,他立即斩断缰绳,将妹妹提留上马,追着前方的人而去。

仓荷怀中紧抱着长盒,里面是她随身携带的山桑弓,这是亚父取了山桑最高、最大的山桑木做的,她曾用它狩猎、杀人、御敌、救人。从幼时陪伴至今,仓荷十分爱惜,这是亚父留给仓荷唯一亲手做的东西。

晨露浓重,两匹马慢悠悠前行,他们已经甩开了卫国的骑兵,正式进入郑国地界。

仓荷受寒,不由得打了喷嚏,感受着身后火热的胸膛贴上来,略微直起腰拉开距离,以免太过亲密。

祝渠面有不虞,她有咳疾,受不得寒,他再次搂着细腰不让她移动分毫,二人紧密贴合,严丝合缝,这才满意勾起嘴角。

“你怎么会在这里?”靠得太近,仓荷面颊有点热,开口转移话题。

“有密报称卫国最近不安分,我过来打探消息。”祝渠特意贴着仓荷的耳朵说话,嗓音低沉,弄得她耳尖微微发痒。

仓荷强忍着不去挠,但心里存着气,这人定是故意的,说话带着刺儿,“司马身份贵重,竟也亲身做斥候刺探敌情。”

“你怎知我如今是司马?”祝渠肆无忌惮地将下巴靠在仓荷肩膀,一手牵着马绳,一手重新搂住细腰,偷偷闻她的发香。

仓荷拍开腰上的粗手,“司马,您身上的令牌没藏起来,想不注意都难。”

祝渠悻悻摘下腰间令牌,藏到胸口衣领处。

自从写信送去洛邑后,祝渠心潮澎湃,情绪高涨得能打死一头牛,动心忍性、忍无可忍之际,他以伤病未愈告假一段时间,单骑来到春风渡等候。等了七日,吹了满嘴风沙,才终于等到朝思暮想的人。

他默默闻着怀中人的馨香,略有些埋怨地诘问,“怎来得这般慢?卫国近日攻下我国一城,春风渡附近战乱不断,我怕你出事,特意去接你的。”

“那就多谢司马大人了。”仓荷语气疏离又客气。

祝渠心中的火热凉了几分,“阿荷,你如今怎么这般生分?你是不是还在怪我?”神态有些慌乱,其实昔日的那些事情他可以解释的。

“大人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怎么敢生大人的气。”

闻言,祝渠心中一痛,思及昔日恩怨,他亦是百般无奈,脸颊磨蹭柔软的发丝,“阿荷,莫要与我这般说话,我不喜。”

后面的青女沉默寡言,青生朝祝渠翻了一个白眼,暗骂自作多情。

仓荷淡淡答道:“司马位高权重,阿荷自当恭敬景仰。”

“我无需你敬仰,到荥阳后,跟我回家住。”祝渠态度强硬。

仓荷略微思量,回道:“武姜夫人号召天下医者为公孙滑医治,我乃楚国人,如今定居洛邑,在郑国没有家。”

祝渠握住缰绳的手有些抖,心口似透了风微微发凉,隐忍着悲痛坚持问:“阿荷,你还是在怪我? ”

昔日是她百般纠缠,手段用尽,如今冷淡了,放手了,他倒是缠上来,步步紧逼。

“祝渠,我早已放下了。”仓荷语气平淡,望着天边升起的朝霞,不禁感慨。

“人间美好事物诸多,何必留恋过往云烟。”

感觉到身后的躯体一僵,二人一时无话,但气氛已经略微凝滞。

青生不由得勾起唇角看着祝渠,任你痴缠磨人,休想打动荷姑的心。

只是那交叠在一起的素裳与玄色衣裾颇有些碍眼,恨不得上去撕烂,使之永远无法相触。

………………

奔袭一日后,他们终于在夜幕降临之前抵达荥阳,荥阳依旧繁华,祝渠出示令牌,郭外守卫放行过后,还是按着仓荷的意思将他们送来驿馆。

武姜夫人悬赏召医,仓荷等人按照贵客的待遇入住了二层的房间。上楼前,仓荷语气平缓地向祝渠致谢。

“这一路多谢司马照顾。”

祝渠没有说话,只望着仓荷的小脸,连日赶路,有些疲乏,面色也苍白了许多,不由得心疼。

算了,只要人在荥阳,来日方长,无需逼迫太紧,总有一日,定能破镜重圆。

“你好好休息。”声音温柔低沉。

仓荷诧异于他的态度转变,抬起头看,一眼望进那深邃的双眸,褐色的瞳孔似一陂春水,波光粼粼。

仓荷连忙移开眼。

祝渠被这个举动取悦到了,心想,她心里羞赧,根本不敢看我,一时喉咙发紧,浇灭的热情又重新燃起火苗,用更温柔的语气道。

“芳荷居还在为你留着,你随时都能回来。”话毕,转身走出驿馆,飞身上马,不舍地回头深深凝望仓荷,意欲把她的模样刻在心里,浅笑着驾马离去。

仓荷带领青女青生走上二楼,小卒安排了三间上房,屋内朴素简雅。

简单梳洗用饭过后,已至深夜。

油灯摇晃,青女用篦子给仓荷梳发,两道倩影落在窗牖上。

楼下的街道无人,夜间宵禁的巡逻兵卒刚走过,祝渠从暗处走出来,精准在二楼的两道影子中锁定那令他魂牵梦萦的人,久久凝望着那道身影。

青女正要关上一扇窗,看见楼下站着的祝渠,不知他站了多久,发梢沾了些许夜露,黏在脸颊两侧,她低声提醒。

“荷姑,是司马渠。”

仓荷来到窗前,祝渠一见,眼神闪过一道精光。

砰地一声,窗牖就被关紧了。

祝渠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连闪耀光芒的双眸也黯淡下来。

房间内,仓荷叮嘱道:“往后不必理会他。”

青女是个小姑娘,见祝渠痴情模样,也知道他真心对荷姑好,不免心软。“可是……”

仓荷眼底流露幽幽的森冷,漫不经心将发丝拢到一侧肩膀,露出优美白皙的颈肩,望向青女。

“若他知道当年的真相,只怕要提刀上来取我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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