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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谈恋爱不如造火箭[先婚后爱] > 第6章 画缇

第6章 画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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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许乐薇送到租住的小区,两人在楼下痛快地吃了顿潮汕火锅,陈画缇原本想陪她睡一晚,结果接到林之确的电话,告知奶奶从三亚疗养回京了,于是两人不舍的亲昵告别,陈画缇驱车赶去怀柔。

半路,接到祝树先的电话,他声音透着股火烧眉毛的焦灼,情况比想象中更糟。

火星载人登陆项目确定暂时搁置,雪上加霜的是,重型火箭60%的研发预算也要被收回。

一听这话,陈画缇心里凉了半截。

祝树先明白她的抱负,艰涩开口,“鱼与熊掌不可得兼——所以,如果这次和摘星资本的合作谈不拢,大部分技术人员可能要转项目,去改良无毒火箭型号。”

他一顿,叹息着说,“二炮也听到了风声,刚给我打了电话要人,让你赶紧去那边儿报道。画缇,最后如果实在没办法——”

天光昏暗,空中落下雨丝,一股潮湿的寒意直钻后背。

陈画缇嗓子发紧,轻轻叹口气,将胸中郁结悉数吐出,定了定心神,反过来安慰他,“办法总比困难多,咱们发动集体智慧,一起想想招。”

等红灯的空档,陈画缇拉下镜子照了照,嘴唇的颜色吃掉了大半,残存一点玫瑰色,她伸手探进单肩包,翻来找去摸口红,想补个妆,手指忽然碰到一处坚硬的边角,拿出来一瞧。

赵聿为

北京摘星资本董事长

启航集团董事

主任那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一直萦绕耳旁。

重型火箭是打造月球和火星科研站,实现载人火星探测必不可少的交通工具,但是航天领域需要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就目前来说,空间站建设、无毒动力更新迭代等工程的优先级更高。

思绪纷乱间,后车按了按喇叭催促,陈画缇回过神,把那张质感高级的名片搁到挡风玻璃前,踩下油门。

雁栖湖畔,穿过精心修剪过的绿化带,陈画缇将车停在楼下,亮柔柔的灯光从窗口照出来,映出桌上几盆绿叶植物的影子。

爷爷走后,陈画缇的奶奶就独自守着他们的婚房,不肯搬走,也不让孩子们陪住,那幢独立小洋房地处远郊,上班实在太远。无奈,父亲陈文樵请了一个学护理的小姑娘和老太太作伴,顺便照顾寝食。

还没进门,就听见老太太中气十足,振振有词,“确确,你得赶紧结婚啊,你和月亮不一样,月亮是大科学家,要服务祖国,你平日就跳跳舞,闲着干嘛?再说了,你一个大男人,又不会生孩子,也影响不了身材,得抓紧哪。”

林之确对这事儿属实无感,又不想惹老太太生气,嗯嗯应着敷衍,老太太岂又听不出,用力把他的背拍得啪啪响,暴露真实意图,“赶紧的!记得,孩子得跟你爷爷姓。”

当年,他们的妈妈林英女士一怀孕,就向全家宣布孩子姓林,理由“是我十月辛苦怀胎”,陈文樵一听深觉有理,于是大儿子就叫了林之确。

等怀上陈画缇的时候,爷爷奶奶试探询问,两个总得有一个跟爸爸姓吧?

林英便点头,对陈文樵建议,想女儿跟你姓,你得全职照顾她。

于是,她爸毅然在升正高的关键阶段辞职,在家养到她上幼儿园,才回归工作岗位,得以争取到她的冠姓权。

没想到,老太太居然曲线救国,把主意打到了她哥身上。

林之确也是个促狭的,逗着奶奶玩儿,“您的意思是,我得找个姓陈的,然后孩子跟她姓?”

果然,老太太气得冒烟,“你这孙贼!”

陈画缇“扑哧”一声乐了,拎起水果兜走进去,“奶奶,他可不就是您的孙子吗?”

“哦哦奶奶的乖孙女。”老太太一把将陈画缇搂进怀里,抱着宠,揉着爱,“奶奶就你一个大宝贝,他啊,不知道哪儿来的讨债鬼。”

林之确笑着瞧她一眼,拍拍手站起来,装模作样叹口气,“得嘞,讨债鬼这就去给您和您的大宝贝布置餐桌去。”

老太太又用力拍了他一下,笑骂,“赶紧滚蛋。”温暖的手牵起陈画缇,“走,奶奶给你看个好东西。”

皱皱的纹路贴在她的手腕,痒痒的,烫烫的,让陈画缇傻傻地咧开嘴角。

来到里间的卧室,奶奶让小孙女在搭了纯棉钩花织罩的旧沙发坐下,自己从电视柜锁起来的一个抽屉里,拿出用蓝色布料裹着的相册,慈蔼地对她说,“帮奶奶拿下眼镜。”

奶奶身上有股好闻的茉莉花洗衣粉香味,陈画缇依偎在她身边,一页一页翻着老照片。

“这是85年航展,你爷爷他们带着万户二号火箭去巴黎,十几平米的展柜,只能贴上几张简单的照片,诺大的展厅人来人往,我们的柜台无人问津。回国后,你爷爷整晚整晚睡不着觉,一直叹气着念叨,差距太大了,实在太大了。”

“对,这应该是日内瓦那次开会,我们的商飞报价比国际均价低一半,便宜皮实,但没用啊,那会儿,我们在航天界没有话语权,就这么等啊等,苦苦等了一年,都没等到一个订单,你爷爷的头发,忽然就全白了——”

“熬到90年,万户三号火箭终于第一次执行商业飞行任务,结果发生了推进剂渗漏故障,研究院的魏工奋不顾身,进入残存剧毒燃料的贮箱抢险,牺牲了……国际市场的大门,就这样在血泪和苦痛中,向我们敞开了——”

奶奶说着,手指颤抖,老泪纵横,将相册轻轻放进她手里,“现在,它是属于你的。”

陈画缇用力握紧她的手心,目光凝视着电视上方,爷爷年轻的照片,拍摄于筚路蓝缕的时代,但他的目光带着明亮的希冀,充满坚定的力量。

旁边,是他亲笔写下的篆体卷轴,遒劲沧桑,几个大字:

我以我血荐轩辕。

饭后,她走到院子榕树下,坐在那支爷爷搭建的老秋千,悠悠摇晃。

小时候,她扎两个揪揪,红苹果似的小胖脸嘟着,摇头晃脑,绣着迎春花的鹅黄小裙子在风里飘荡,爷爷笑呵呵地在背后帮她推秋千,“月亮,你想不想知道,爷爷为什么给你起画缇这个名字呀?”

“想!”

“缇是红色和黄色的意思,组合起来是什么的颜色呀?”

“唔——是没熟的草莓!是米老鼠的裤子和鞋子!还是……”小姑娘乌黑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突然看见飞檐一角露出的鲜艳旗帜,开心地咧开嘴笑,“还是国旗!”

“对,月亮真聪明。这是我们国旗的颜色。大名是画缇,小名叫月亮,就是将我们的国旗描绘到宇宙,画在月球上。”

她眨巴着溜圆的眼睛,懵懵懂懂。

“爷爷多么想能亲眼看到这一天啊。”

“为什么不能?”

爷爷仰望天空遥远的星,面露伤感,“时间走得太快了。尽管,我们追得已经不慢了。”

她一歪脑袋,童言稚语,“那我帮爷爷画!”

爷爷笑起来,脸上和煦温暖,“好呀,到时候爷爷就变成星星,等着小月亮造的火箭,从爷爷身旁飞过。”

“嗯嗯!还要画到火星!”

爷爷放声大笑,“不得了喽,小月亮还知道火星哪——”

又过六年,爷爷靠在临终病房的病床上,边费力吸着氧,边整理未完成的资料,短短几分钟,整个人已是虚汗淋漓,爸爸将一个棉花小垫子靠到他腰后,爷爷喘着气,仰靠着歇了一小会儿,瘦骨嶙峋的手已经没什么肉了,止不住地抖,却将笔攥得稳且牢。

别人怎么劝,他都是那句,“不能停,不能歇,来不及了。”

那天午后,厚重苍绿的大树在阳光里轻晃,小小的陈画缇被挤在爷爷的病床前,膝盖硬生生撞上冰冷的床脚,她疼得脑袋发懵,却顾不得哭,睁大水葡萄似的黑眼睛,看见比一片叶子还要枯瘦的爷爷,用力从病床上撑起身体,举起手臂,像扬起了一张拉满的弓,弓满箭发,将老人最后嘶哑的呐喊射向他无尽眷恋的天空——

“登月!登月——!”

轰然响起的呜咽哭声中,手臂的影子重重砸下来,这把劈山开路的斧,将在无数后辈人继续攀登世界高峰的路途上,永远伫立。

...

陈画缇擦了下眼睛,满手泪水,她抓着秋千的绳索愣了会儿神,暗自深吸一口气,打定主意,再无犹豫,走到驾驶座旁,俯身拿出那张名片,果断拨了过去。

那头响了好几声才有人接起,电流给低沉冷淡的男声淬了点迷离的磁性,像隔了一层薄雾,“您好。”

“赵总,很抱歉打扰,我是陈画缇。”她倚靠着车门,望向因惯性而轻荡的秋千,带动她的心脏也跟着上下悠晃。

对方沉默数秒,就在陈画缇犹疑着要不要补一句“航研院的陈画缇”时,他好像已经确认好了行程,因为她很清楚地听到,那边有人在轻声汇报“十点前您都没有安排。”

赵聿为直接问,“陈博士有熟悉的律师吗?”

“有。”

“明早八点,我接陈博士。领证之前,我们先签署几份协议。”语调寡淡漠然,声音带着难以融化的冷。

她也同样干脆利落,“不麻烦了,您说个地点,我准时到。”

敲定之后,两人不再客气,没再在对方身上浪费一个字眼,默契地迅速撂了电话。

陈画缇给许乐薇拨过去,“明天你是下午报道对吧,那早上先帮我个忙?”预感到今夜会非常漫长,她干脆说,“我现在去你那,咱们当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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