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直路一直前行，终于四周不再是一片光秃秃树木的森林，迷雾尽数消散，前方阳光正好，宽阔的草坪一望无际。

“对了，有件事我很在意，忘记问你了。”

刚踏出恐怖森林，希尔杜望着被修复的树木，又想起昨天的当头一棒，终是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口：“昨天第一次有机会捉史摩威时，为什么你不用魔法？”

虽说这当头一棒是为了不让布莱德过去妨碍到莲音而白白承受的，但如今细细回想起，希尔杜却有些奇怪——

她明明会召唤出绳子，也能使用捆绑追踪的魔法，为什么却选择用物理攻击收尾？

“这个啊……”

莲音的目光并未从魔法书上移开，像是本能反应一般，淡然应道：“因为昨天已经用了很多魔力了。”

希尔杜愣了一下，即刻扭头望着她。

听她这么一说，他这才惊觉，在到达恐怖森林之前，莲音就已经使用过大范围的魔法了——

为种子国城镇开湖造泊，还布下了雨，甚至还治疗了母亲树……

而且在进入恐怖森林后，她还用魔法去的溪流上游！

“难怪……”

语气中满是惊讶，希尔杜也是头一回发现，他只知道她会使用魔法，却从未了解过她的魔法。

“我想着能省则省，所以就……”

经他这么一提醒，莲音也回想起了被史摩威逃脱一事，不禁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自嘲道：“没想到误伤了你不说，后面还用了更多的魔法……真是因小失大了。”

一边叹着气，莲音一脸懊恼地合上了书，似乎没有了看书的心情了。

“那如果是魔力用完，你会怎么样？”

从未想过魔法和魔力是有关联的，希尔杜呼吸一滞，眉头微微蹙起，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会死哦。”

莲音悠闲地晃着腿，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声音干脆，答案也直接了当。

希尔杜猛然一怔，心像是被灌了铅似的，直接沉了下去。

“开玩笑的啦！没那么夸张。”

看到他那震惊和藏于眸底的惶恐，莲音赶紧摆摆手，笑着解释道：“不过有后果是真的，至于死亡……那是在魔力透支的情况下才会出现。”

脸上的笑并没有持续多久，莲音双眸失神，思绪也飘远了去。

魔力透支这四个字对她而言并不陌生，她之所以极其厌恶昨天史摩威给她的梦境，除了被巨龙重伤后的九死一生的恐惧感外，还有当时自己极力反抗时，险些因为魔力透支而丢了性命的无力感。

说没有创伤后应激障碍是假的，所以当昨天梦境结束后，她实在绷不住情绪，才会出手将史摩威那让她无比反感的能力封印的。

但尽管如此，她并没有狠下心直接封死，而是给了史摩威一个长记性的机会罢了。

只要宝石碎裂，能力自然就会回到史摩威身上。

至于怎么碎裂，可以是人为，也可以是意外磕碰所致。

“所以……”

怔怔地听完，希尔杜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猜想，却让是让他汗流浃背了，声音轻飘飘的，似乎还有些颤抖：“你昨天其实是昏迷过去了？”

他记得，他离开的时间并不久。

但当他回来时，莲音已经睡得很沉了。

而且今天，明明太阳那么晃眼，她也没有醒，还是在他一阵又拍又喊的情况下才醒过来……

说是睡眠质量好，他是真的不信。

“这都被你发现了。”

莲音抬眸望着她，眼神中有几分赞赏与惊讶，语气却是带着几分调侃：“你都不知道我撑得有多辛苦！”

一种说不出口的疼痛从心底翻涌而上，一下就冲到了咽喉处堵着，让希尔杜说不出话来。

“非必要时候，你还是别用魔法了。”

喉结翻滚了一下，希尔杜眼眸微垂，重重叹了一口气。

他突然就很想回到过去，把那个请求她使用魔法帮助别人的希尔杜狠抽一个嘴巴子。

“休息一下就好了，不打紧。”

到底是清楚自己几斤几两，莲音现在也学聪明了，不是生死攸关之时，都不会完全把魔力耗尽。

见希尔杜仍是一脸沉重，她不知为什么，有种想解释清楚给他听，好让他放心的冲动。

可能是在过去那么久的旅行时间里，都没有过一个人和她这般亲近，也没有人有想了解她的念头吧。

所以一旦开了这个口，她就有了想分享的念头了，话匣子也随即打开——

“其实不光是魔力，一切事物都是有上限的，一味索取付出，没有得到回报或者休养，总会有油尽灯枯的时候。”

“但其实相比起‘透支’，用光魔力，最起码不会丢掉性命……希尔杜，你听说过‘反噬’吗？”

“使用超过自己本身能力的东西，是会遭到反噬的，没有强大的魔力去强行发动强大的魔法，那除了用尽魔力以外，还会用‘生命’来补上，这其实就是反噬的本质。”

“所以在最开始你问我，能不能拯救星球的时候，我没有答应的原因……我不知道，我现在的能力够不够帮助你们，万一把我性命也搭上呢？”

……

莲音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每一句话都听得希尔杜心惊胆战。

还好，他出于好奇和疑惑，多问了一嘴……

还好，她也愿意和他解释，愿意被他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