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听正在编辑微信，听到松月凉的话，她抬眸看了过去。
刘大队已经笑眯眯接过了包的很是用心地茶叶，目光逡巡在松月凉和满听身上，面带了然的应声，“好！好！”
松月凉展颜。
少年的笑纯净澄澈，带着这个浮躁的社会很少能见到的灵气。
“松校长，这个茶叶竟然你自己种的吗？”
上官山不爱喝茶，但也能喝出来这茶的不同寻常。
“是！”松月凉肯定，又道，“下次劳动课，可以带你们一起去茶园。”
“可以打包吗？”
上官山虽然不爱喝，家里的老爷子可是爱茶如命的。
松月凉面色清冷，但是能看出来很有耐心，“可以！想打包多少都可以。”
魏有书随意靠在桌子上，静静打量着松月凉，自然也看到了小满认真看着松月凉的满听。
他笑着叹出一口气。
刘大队一行人走了之后，直播间明显空旷下来。上官山还在，倒是不用担心会冷场。
秦无的面色还没有缓过来。反正人少了很多，菜上齐后，他大刀阔斧坐在了嘉宾这一桌。
付昭昭重重将一个碗撂在他面前，“人都走了，你还摆脸色给谁看呢？给我？还是给林为？”
秦无被她吓得一个机灵，顿了一下才反驳，“反正不是小满老师！”
感受到付昭昭的死亡凝视，他又没骨气地补充道：“也不是你。”
“哦——”林为慢条斯理应了声，“那就是我！”
——[秦导的求生欲真的很强。虽然自己的节目自己不能掌控，但该怂的时候还是要怂。]
——[林教授看起来不是第一次这样为所欲为了。]
——[听付影后的意思，她和林为是知情的？]
——[不像是简单的知情，像是有预谋的。]
摄像大哥虽然都去吃饭了，但机位已经固定好。秦无知道直播照常，倒也没打算遮掩。
“是！”秦无拿起筷子，嘴上没停，“你说说你搞这么大的事儿，就不能提前知会我？我的嘉宾，我的素人嘉宾，竟然在直播的时候被刑警带走了。知道的，知道这期的嘉宾都是你安排的，不知道的，全算我头上了。我这么一个向来根正苗红的守法公民，我以后，我脸往哪搁？”
——[秦导一向很爱惜羽毛。]
——[秦导竟然让林教授定嘉宾名单，这个关系，不一般呀！]
——[看得出来秦导很信任林教授。]
——[信任，然后就栽了个大跟头。]
“我本来想用更温和的方式，是对方咬着小满不放。我总不能纵着。”
林为用公筷给秦无夹了一筷子野菜。
“吃饭！这野菜可是松校长特意给小满准备的，现在也算是便宜咱们了。”
秦无果然闭了嘴。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反正直播间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这么多双耳朵都听到了，嘉宾是林为安排的。他也是受害者。
秦无在圈内的地位虽然已经稳固，也不会有人因为这个诟病他，但他还是非常爱惜自己那一直很洁白的羽毛。
林为太了解他了，又道：“这次直播事故，怪我。”
——[我刚才复盘了一下，从陈小虎那个视频开始，就是有预谋地针对小满老师。]
——[从直播开始，黄萱萱就有意无意咬着小满老师不放，引导她交代自己的身世。]
——[什么有意无意啊，分明就是有意。]
——[雇佣。当时警察不是说了吗，黄萱萱是雇佣他人，也就是说，她是主谋。]
——[出结果后官方会通报吗？]
——[会吧！至少青城师大会发通报。要不然明年的招生可就……]
——[没关系，被劝退的多，被小满老师吸引来的会更多。]
青城师大官方看到这个评论，灵光一闪，热泪盈眶。
终于有救了。
香城派出所。
陈尔做好笔录，走出香城县公安局的大门。
他拐弯后，没走几步，坐在了花坛旁的水泥墙上，从兜里摸出了一盒烟。
满姨的死，他和小满都是目击者。
之前两人对此避而不谈，并不代表他们忘了，也不代表他们不准备追究了。
和小满重逢后，陈尔这个向来横冲直撞的暴脾气少年迅速成长，短时间就让自己的性子沉敛下来，试着学会顾及小满的情绪。
陈贵毕竟是小满的亲生父亲，他若是顾及小满的情绪，就得避开她来处理这件事情，悄无声息。
没想到陈贵自己撞上来了，还厚颜无耻的想吸血。
看到陈小虎发的直播预告之后，他就联系了傅严。
陈小虎出现在直播间的时候，他已经报了案，带着香城公安局的民警上了山。
两辆警车，一辆是给陈贵准备的，一辆是给陈小虎准备的。
小满那么努力才过上了普通的平静的生活，他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包括他自己。
陈尔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拿在手里把玩。
他是人证，物证……
香城公安局已经联系了苏河县公安局，需要物证。满姨未火化的、已经成为骸骨的尸体，是唯一的物证。
开棺验尸这种事情，对于小满来说，与剜心无异。
陈尔不敢想，刘大队征求满听意见的时候，她是什么反应。
哒哒的高跟鞋声音传来，停在了他身前。
“小满不在，你就管不住自己了？”
楚依依今天穿了高跟鞋。
穿不好高跟鞋的名媛不是合格的名媛，她怕挨说就提前适应适应。毕竟，下周得回家一趟。
陈尔没应声，将手里那根烟点了。他收了打火机，才抬眼看向楚依依。
她穿了一条改良旗袍，头发盘在耳后，整个人名贵又温婉。
初秋的天气还算是凉爽，但楚依依的鼻尖渗出了一点细密的汗珠。
树叶缝隙的阳光漏下来撒上去，闪着细碎的光。
陈尔别开眼。
“不撒谎，活不下来。”
答非所问，但楚依依听懂了。
背着小满吸烟对陈尔来说就像是撒谎。
小时候撒谎能活下来，现在撒谎能留住自己想留住的人。
失而复得，满听若是有一点想要远离他的意思，他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好好活着。
楚依依没说话，居高临下地站着。陈尔现在浑身是刺儿，她不能主动开口。
好半天，过去一分钟或是五分钟，陈尔再次开口，“好巧！”
“不巧！”楚依依叹了一口气，“我看到直播录屏了。”
陈尔喉结滚动，手里的烟没吸几口，夹在指尖，很快就要燃尽。
楚依依似乎是累了，学着陈尔坐在了花坛的水泥墙上。
改良旗袍的料子一看就矜贵又娇气，陈尔的眼皮跳了跳。
“你跟警车走了，一定会来做笔录。我忙完，请了假，就过来了。”楚依依顿了顿，“确实挺巧。早一点晚一点可能都会错过。”
陈尔将手里的烟头掐灭，站起身子，颇为随意地拍了拍裤子上沾的灰尘。
“走吧，我送你回医院。”
楚依依跟着站起来，毫不在意地拂掉了旗袍沾上的灰尘。
“已经请了假了，今天我是自由的。”
陈尔问：“你住哪里？”
楚依依假装没听见，只当没听懂，只问：“你吃饭没？”
“吃过了。”
“对！熊师傅让楚宋给你带了一份。”
——熊师傅有仇当场报，只给七个食盒。这个词条甚至短暂上了热搜。
楚依依继续道：“我还没吃呢，陪我吃个饭？”
陈尔摁了车钥匙开锁，不远处的车短促鸣叫一声，车灯闪了闪。
他抬脚走过去，“你想去哪吃？”
楚依依明显开心了，快速跟上去，抬高声音报了餐厅的名称。
“渔家私宴。”
度西岭小学，午休时间。
白露原本想陪着满听回她的院子，付昭昭拉住她，指了指松月凉，摇了摇头。
白露又看向魏有书。
魏有书沉默片刻，也摇了摇头。
白露的双眼微微睁大。
连大师兄也觉得只要松校长在，就不用担心小满么？
林为伸手，轻松摁住了白露的头顶，推着她朝竹苑走。
“别担心，好好睡一觉。”
路过魏有书的时候，他又抬起另一只手，搭在了魏有书的头顶上，微微用力，带着他朝前走。
不过一上午，林为就看明白了，大师兄暗恋的人是——小满。
但小满的心里怕是已经装了别人。
林为偏头看过去，松月凉果然亦步亦趋跟在小满身后，步调一致，带着旁人融不进去的契合。
失恋之后，打一架心里会好受些。
他问，“大师兄，要不要打一架？打完睡得更香。”
魏有书听出了他的幸灾乐祸，暗骂他没良心。
“白露，要不要跟你二师兄练练？”
林为的脚步明显停顿了一瞬。
大师兄真的很阴险。
白露看不出两人正在互相伤害。
她现在努力抬眼都看不到压在自己头上的手，只能无奈道：“大师兄，你们神仙打架就不要波及我这种小虾米了好不好？”
林为认真回答，“我让着你！”
白露慢半拍的疑惑的“啊”了一声。
林为认真重复，“你跟我打，我会让着你！”
魏有书低声骂了一句脏话，甩开了林为的搭在自己头顶的手，反手缠了上去。
明知道自己的暗恋刚刚无疾而终了，还在自己面前秀恩爱。
林为第一时间松开了搭在白露头顶的手，快速后退几步。
众人还没搞清楚状况，魏有书和林为已经过了几招，身法快到让人看不清楚。
一直跟在身后的付昭昭扬声，“你们两个，就不能到了院子里再打？”
她快速上前几步，拉起白露就走。
“让他们打吧，得打好一会儿，咱们先回去睡觉。”
跟在身后的摄影大哥兵分两路，只一个人依依不舍跟着付昭昭和白露走了。
剩下三个占了不同的角度，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直播。
魏达先的大徒弟和二徒弟切磋，全网头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