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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北堂烟雨杏花时 > 第48章 寄托

第48章 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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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临走前,南宫微给砚冰施了易容,让唐岚带着砚冰坐马车一同回了玄陵宗。

砚冰刚开始害怕,唐岚不断地找话题和她聊天,刚把气氛缓和了些,结果砚冰探头一看,突然发难起来。

“你们是玄陵宗的人?!”砚冰用着一种排斥的语气,挣扎着要下车。

唐岚哪敢真让她下去了,一手抱着砚冰的腰一边说:“怎么了怎么了,我们对你没有恶意,我们不是他们那种人,不怕啊。”

哪知砚冰还是不愿,试图挣脱。马车一晃一晃的,唐岚怕真出什么事了,一咬牙把砚冰按回去,沉声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你冷静一下!不然我们就得翻车了!”

砚冰喘着气,怔怔地看着忍着怒气的唐岚,不知觉间有眼泪滑落。

这一下给唐岚看懵了,用手给她抹着眼泪,磕磕绊绊地说:“我不是……别哭了。”

那眼泪越抹越多,砚冰任由她抹着,半晌后哽咽地说:“那里是地狱……我不要回去了。”

唐岚一听,这是去过的意思,还发生了点什么。于是她耐着性子,温和地问着:“为什么是地狱?发生了什么?”

砚冰抽抽噎噎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唐岚,最后再也忍不住地哭起来,呢喃着“我的汜儿。”

唐岚面上一沉,心中一下多了许多疑问,脱口道:“宗主真是那样的人吗?”

砚冰已经哭不出来了,她在下车时很坚定地说:“是。”

唐岚不知道该做什么回应,一路沉默着把砚冰带到她的住所里去。她想了很多安慰的话,最后只能说:“你放心,在这里看不见他。”

“那我能看见汜儿么?”唐岚不和弟子们住一起,自己有一间小单间。此刻砚冰正看着窗外即将沉入山间的圆日,问道。

唐岚给她拿来了换洗了衣物,没有把握地应了一声。

砚冰淡淡地笑了一声,换了个问题:“那泽儿如今?”

“她么……交给寒水宗了。”

“唐岚给了口信,听不听?”杜渐坐在书案旁,看着南宫微支着头,一声不吭地背对着他拿着本什么书在看。

南宫微“嗯”了一声,还是没看杜渐一眼。

杜渐觉得奇怪,起身徐徐道来:“她说砚冰是杜易之的妻,杜汜他娘亲……你躲什么?”他站在南宫微面前,居高临下地用手扳着他的下巴,让南宫微被迫和他对视。

南宫微面色惨白,额前的发被冷汗打湿,伸手去拍杜渐的手,却因为没什么力而拍不掉。

夜间冷得快,此刻骤降暴雪,木窗外白蒙蒙一片望不到路,风如虎啸。

杜渐当即松手半蹲下来,按着南宫微的肩拿掉他的书,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我没……咳咳……”南宫微忽然全身一阵从内到外的剧痛,弯着腰用手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苍白的手指间流下殷红的血,触目惊心。

饶是杜渐经历过不少这种情况,如今还是又被吓到了,直接打横抱起南宫微放在榻上,轻轻环住他,一边安抚一边传灵力道:“没事,我在。”

南宫微整个人痛到失神,说不出话也看不清东西,下意识地死死抓着杜渐的背。

此刻窗外暴雪,时又已晚,杜渐想找樊梵还不一定找得到。他感觉自己后背一阵麻痛,好像是伤口裂开了,还是任由南宫微抓着。

哪有人这样的。杜渐心想:瘦成这样,怎么养得回来?

南宫微已经分不清虚实了,低喘着,硬生生凑了一句话出来:“灵力……收、收回去……”

杜渐知道南宫微是怕他灵核有损的情况下消耗过多,但他不在意。

他抵着南宫微的额头,把他按进自己怀中,小声说着:“不可能。只要我一天在这,你就别想自己扛。”他说完有一种很深的无力感,不知是为自己叹息还是为南宫微。

南宫微是司罚长老,外人看着多么强大、杀伐果断的一个人,现在却像一只受伤的幼崽,在他怀里颤抖着。这是只有他杜渐知道,只有他见过的,连大夫都没见过。

他们彼此拥有对方不曾为旁人所知的一面,成为了彼此的寄托。

杜渐有试图想过南宫微的未来,或许是成为一代宗师,或许是渡劫成神,抑或是功成身退,独独没想象过他的身边人。在他看来,能站南宫微左右的似乎只能是他。

杜渐很苦恼,自己对南宫微的情感是不是超出了哥哥对弟弟的情感,可那又是什么呢?

晨光微熹,千鸟鸣啭,古钟回响,白发华衣的女人坐在白玉阶上,怀抱着一个不过四五岁的孩童,脸上的薄纱晃动着,在为那个孩童往脚踝上戴着什么。

小孩像一片雪花,发白瞳淡,淡色的眸里倒映出他左脚踝上用红绳系上的金铃。

那枚镂空缠枝凤鸟纹金铃不会发声,只是随着他的脚来回晃荡着。

“小施,”女人抱起小孩,轻柔地说着,“在不久后的将来,就让它来保护你吧。”

被唤作小施的小孩抬眸,想要看清女人的脸,一眨眼间却是换成了一张如鲜葱般水嫩的少年的脸。

那白如玉般的俊美少年五官深邃、鼻梁高挺,仿佛有万丈光芒,只是笑一下就叫人挪不开目光。

少年手握红绳,用它束起小孩的黑发,低声道:“很好看。”

他想和少年说些什么,刹那间又身处在一叶扁舟上。

舟下水清无波,先前的女人身边站着个高大的黑发男人,男人环臂抱胸,撇着头,似乎不想看见什么。

女人吻了吻怀抱着的孩童的额间,轻轻摩挲着他额间逐渐消散的纹路,哽咽道:“对不起……小施,是我对不起你……”

天旋地转,战火连天,天边的光穿不透厚重黑云,长大成人的南宫微看不清前方。

他拔起深插在地上的苍南,迷失在血雾里,找不到剑主。

“杜元陵……”他听见自己喉间嘶哑,一遍遍重复着,“杜元陵……”

“我在。”

霎时间他眼前一片清明,光芒破云间似乎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你骗我。”

“不骗你,”那人顿了顿,弯腰把自己的额头贴在了南宫微的手背上,“我一直都在。”

那句“我在”仿佛有神力一般,在杜渐多次重复后,南宫微竟然真的醒了。

“真玄乎。”樊梵坐在榻旁给南宫微把脉,唏嘘着,“你说就算了,他还真醒了。”

南宫微还没能反应过来,呆若木鸡地看着杜渐慢慢松开手,坐到了一个距离刚刚好的位置。

“巧合。”杜渐很自然地说,“我就说说,醒了就行。”

南宫微还是一脸被困在梦境里的模样,死死盯着杜渐。

杜渐知道他在想什么,传音哄道:“真的,我在呢。”

南宫微这才半闭上眼,一直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真有你小子的。”樊梵看了个大概,点了支熏香继续把脉,“能留你到现在还没打你。”

杜渐随口答了几句糊弄过去,心想:他还舍不得走,怎么敢打?

片刻后,樊梵思索了一番,摸着自己下巴蓄着的一把美须——他没驻颜,留了几十年的胡子,还十分闲情雅致地给他的长胡子编了几股小辫儿。

“消耗灵力过多,压太久反噬了,其他都是老毛病。”他一倒乾坤袋里的药,翻找着,“寒气入体,近日别多外出了。这药到不根治,只是压着,好好养着别动了。”

“我不是……”南宫微试图反驳,反驳到一半就被打断了。“你的脉象这么多年我还是看不透,你现在活着都是命大。”

樊梵是大清早被拉过来了,外门挂着的大氅还带着些雪。他披上大氅,简单地和杜渐交代了几句便走了。

杜渐坐了回去,守了一夜的他还是有点后怕,拿着丹药说:“反正出不了任务,你别瞎跑了。”

南宫微接了过去,一口闷了,又把自己闷进被褥里,动了几下就没动静了。

“和你说话呢,”杜渐撑着下巴,“听小老头一句劝,养着吧,瘦了一圈长这么高管什么用?”

“我辟谷了。”南宫微没好气地说。

南宫微以前不是这样,那都是杜渐养出来的成效。

杜渐学的东西是多,但是不代表他会做饭做点小玩意儿。后来就是给学会了。

杜长卿见到自己儿子能沉下心来,挺高兴的,想着让杜渐养成一个稳重的性子,长大后就不用愁了。

但是他想错了,他儿精力旺盛,能带着人滑雪板然后在雪地里摔个狗啃雪,被骂了也死不悔改。还能骑马偷偷溜出去玩,顺便教南宫微怎么骑马。

杜长卿人送外号狼,自然称杜渐为狼崽。但是他心里清楚得很,这小子只是长得像狼,实际上就是只纯种的狗崽。开心会摇尾巴嗷嗷叫,伤心也会嗷的小狗崽子。

狗崽子点子多得很,想一出是一出,但是在照顾南宫微这件事上仿佛透支了八辈子的耐心,只愿意求稳。

南宫微没闷多久,还是半坐了起来,思索道:“寒水宗想息事宁人,代表她们自己也不知此事。”

“她们想借刀杀人。”杜渐一想,确实解释通了,“借我们去剔骨自然是没坏处的,只是不能只让她们受益,要找机会合作。”

“先不提砚冰的事情,单说那张道,还得派人去盯梢,必须看清指使他的人到底是谁。”

南宫微听完,略一颔首,看着自己先前被杜渐握到红痕还没消退的手。

天知道他在数年前对杜渐的感情就发生了变化,后来他想着随时间一起淡化,结果杜渐杀了个回马枪,偏偏不如他意。

他沉默片刻,把手藏回被褥里,道:“让白坪去。”

作者有话要说:无奖竞猜:南宫微是白毛还是黑毛,那个铃铛还在不在(搓手jp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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