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没料到燕云澜竟然当场来了个直球，霎时间都沉默下来。

景王默然片刻，坚强地找回自己的声音，“顾先生？这么说来孤是听闻，最近民间有位顾先生开了一个书……”

燕云澜抬眼看了下天色，觉得要是再这么互相试探下去，他可能就得熬夜看学习了，于是非常干脆地打断了对方的话，“没错，那就是他。”

景王：“……”

顾知衍：“……”

景王逐渐收起表情，“我还听说哪位顾先生和风圣人很——”

“没错。”

“……”

“还有风圣人写的那些书——”

“是的。”

“那你们最近在拉拢——”

“对。”

景王：＃！

景王狠狠瞪了燕云澜一眼，“所以你今天来找孤，是想让孤给他在朝内安排一份差事的？”

燕云澜习惯性的答道，随机发现不对劲。“当然。……嗯？不不不。”

“顾兄是有真才实学的人，不需要走这种后门。”

不需要走后门？

景王面无表情地瞥了顾知衍一眼，只觉得可笑。这种话也就只能骗骗，他这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傻侄子了。

这都直接一步到位，直接抱上当朝皇帝的大腿了。就这还不想走后门。

不过这点他熟，又当又立呗。

真是和司马珣那群人一样的德行。

景王立刻察觉到对方的确有当朝臣的天赋。

不过当朝臣光有这方面天赋，没有什么文化可不行。

只是通过他开书肆，靠钱财利益来拉拢势力就可以看出，对方恐怕并没有什么真才实学。

景王假惺惺的惋惜着看着顾知衍。

虽然现在的燕国因为受到其他国家文化的影响，对商人的态度改观了不少，但依旧无法改变商人受到大众歧视的现状。

那些想要入朝为官的人，就算穷到饭都吃不起，在街上要饭，只要还有点文采能写点打油诗参加科举，或者讨好达官贵人，都绝不会选择掺合到这些商业行为中。

当然如果是风圣人这种水平的人就另说，他那叫不拘小节，牺牲小我，为国为民。

景王收回视线，“那你来找孤是想干什么？”

“皇叔，我想要举办一次制科考试。”

燕云澜还贴心地用上了“我”，看能不能显得亲近一点。

“制科？”景王没料到对方竟然突然说出这个，他从脑袋中扒了扒，才终于想起燕国上次举办制科考试，还是他爷爷还在的时候，想来差不多是八九十年前的事情了。

也不是说燕国不兴这个，实在是燕国存在的时间太久了，更何况这个世界的人寿命普遍偏长，再加上三年一次的科考选拔。

就算燕国国土面积大，但官员也已经冗余到了一种宛如沙丁鱼罐头的境界。

要不是害怕会被天下书生群殴，他们甚至还想要减少科考次数。

景王看向顾知衍，“但以他的身份，就算是举办制科，他也参加不了…你是想我给换个身份？”

这倒也不是难事，随便找个权贵认他当养子就是了。

“倒也不用这么麻烦。”燕云澜腆着脸道，“皇叔能同意我举办一次制科，我就已经非常感动了。所以也不敢太过劳烦大家，不如我们这次考试就取消一步，别搞那些限制了吧。”

“取消限制？”景王猛地转头看向他，都要被这人的傻气给气笑了，“你想的倒是挺美啊”

这明面上是取消了限制，减少了调查筛选的时间。但这人数的陡增，却也代表需要更多的试卷，考场，维护人员等等。

不就是想要一个人当官吗？就非要这么劳民伤财的给他造势吗？

景王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是被他迷了心智吗？”

“我没有！”燕云澜反驳了一句，看出对方生气，立马凑过去半蹲在他身边，贴心地给景王扇扇子。

此时景王看着他的眼神就和看到一条鱼在树上爬差不多。

哪怕是当初皇兄还在的时候，他们两人的距离都没有这么近过。

燕云澜：“皇叔你真的误会我了。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想给他走后门。这次制举也绝对会秉持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决不允许任何人徇私舞弊。”

“呵。”景王送他一个字，听你瞎扯。

燕云澜悄悄后退一点，“所以我建议，这次制举就重新启用糊名誊写的方式吧。”

“哗啦”一声，景王猛地站了起来，差点没把燕云澜给掀飞，“你真是…狼子野心啊。”

景王铁青着脸，冷冷地看着燕云澜，浑身的杀意倾泻而下。可还没等他做什么，一个身影就闪现过来，挡在了燕云澜的面前，眼神冰冷的看着景王。

顾知衍动作是很潇洒，但奈何燕云澜二人间的距离实在是太窄，他要想不碰到景王就只能往后靠向燕云澜。

但长期以来的相处，让燕云澜已经养成了远离他的条件反射。让他下意识往后一仰，结果这一仰，没注意到腿后是亭子周围的凳子。

被嗑了下小腿的燕云澜，腿一软，直接向后倒去。

“哎哎哎！”

燕云澜发挥了自己毕生的速度，一个猛转，想要抓住栏杆稳住身形，但手一错，直接抓了个空。

燕云澜：艹

他瞪大着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越来越近的湖面，整个人都半载了出去。

这时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宛如拎小鸡一般提着他的领子，把他提了回来，按回到位子上。

顾知衍立马转身，接着眼神冰冷的看着景王，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景王一言难尽的看着这场闹剧，“……”

燕云澜，顾知衍：“……”

此时两人的内心非常一致的冒出来一句话。

这操蛋的世界。

燕云澜默默捂住脸，悲痛欲绝，“……”为什么他的画风老是和他们格格不入啊！

景王忍不住张了张嘴，又闭上，看了眼燕云澜，又张了张，又闭上……

应该说不愧是他这皇侄能吸引来的手下吗？

景王表情镇定，把刚才的事当做了自己的幻觉，“你应该知道孤不会真的对他做什么吧。”

“我知道。”顾知衍淡然道，“但我不会去赌。”

他知道景王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的可能，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燕云澜的事。可只要这件事的可能性不是零，他就绝对不会去赌。

“倒是忠诚。”景王嘲讽了一句，看着躲在顾知衍身后探头探脑的某人说道，“就是不知你这忠诚里能有几分的真心实意了。”

顾知衍眼神骤然一沉。

虽然知道景王指的是他身为归雁人没有办法，只能靠巴结燕云澜上位，但这句话却也正好戳中了他们这些人物卡和燕云澜之间的情况。

毕竟他们并不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拥护燕云澜，而只是因为需要他才能待在这个世界，改变燕国的命运才会保护他、帮助他。

但有那一个皇帝能容忍这种情况存在，特别是这些并不效忠于他的手下，还个个都拥有不属于这世间的力量。

就算现在因为情况危机，燕云澜能忽略这一点，但等日后燕云澜的势力强大，国家稳定，手下的真心忠于自己的人才变多。

那他还能容忍吗？

顾知衍抿了抿蠢，难得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非常认真的声音。

“无所谓啊。我馋的也就是他们的身子啊。”

景王两人：“……”